《鱼跃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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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跃龙门-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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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了气、沉了心、凝了神、定了睛,终于还是把那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申诉中给听明白了。——
  “我可把你当作我的男人。……前提是你情我愿。……如果哪天你不喜欢我了……看够了,而我……也厌倦了笼中鸟的生活……你得答应我,放我自由。……假死、改名换姓、李代桃僵……以你的身份地位,没有办不成的。……当然,我会守口如瓶,把你我的一切都带进坟墓里。烂死为止。……”
  果不其然,还是想着要离开。
  记得起初,乍听得这番论调,他很恼怒,直觉得颜面无存。可是,慢慢地,真应了她的一句口头语:习惯成自然。听多了,耳朵生茧了,麻木了,此时倒也不觉得有多么地伤自尊了。何况,她许的是“假如有一天”,谁知道“那一天”是十年后还是百年后?说白了,这丫头到底还是单纯了些,怎么就忘了事在人为这句古训了?
  心里瞬间转过念头无数。
  “依你。”男人的承诺,简洁而深刻。
  她使劲眨眨眼,尽量能够清晰地看到他:“发誓?”
  沉着地点头,举起一只手,张口刚要说话,忽然,她如兔子般弹起身子,扑向书案,抓过纸笔,咬着笔杆略一沉吟,奋笔疾书。
  这是舞枫第一次见她写字,一手绝佳的小楷,深得前朝卫夫人之笔法精妙,婉然若树,穆若清风。
  卫夫人的真迹,皇宫里存有数幅。她一个乡野出身的女子,却是如何学来的?
  趁她用心书写时,略低了头打量她。孩子气十足的长相,尚未脱去稚气。可是那泰然的姿态、沉静的表情却给人一种垂垂老矣无所惊讶的感觉。
  他现在在想,再过个一二十年,她会是个什么模样呢?洗却稚嫩浮华的她,会是仙模样、魅模样?
  可是不管是什么模样,终究是出不了他的手掌心。
  视线从那小巧的鼻子往下,滑过纤薄娇嫩的樱唇,而后是细弱修长的颈项、将来会山峦起伏的前胸、不足一把的细柳腰……
  小小的倒也有个好处,可以抓满把、抱满怀,揉搓两下,随便袖底怀中便能装下。
  将来……
  将来她若是敢逃跑,他一定会拿绳儿把她扎成粽子,贴身带着。不信她会长出翅膀来飞走?
  这主意委实不错,可行!
  目光最后落到了她的书写内容上。不看则已,这一定睛,舞枫倒有些啼笑皆非了。




☆、85契约(二)

  素笺的最右边,写着大大的三个字:契约书
  很明显,这是一份类似合约的东西。这丫头,还真会玩些花样!
  他一下子来了兴致,——话说,这丫头好想一向都很会撩拨起他的“性”致。
  兹有女鱼氏非鱼,愿以男舞氏枫为夫,而舞氏男枫亦愿以鱼氏女为妇。
  看到这里,他屈指敲敲字笺,问:“这两句话,不是一样意思么?”
  “不一样。”她头不抬眼不睁地继续书写,“这样才能体现出你情我愿来。不这么些,将来万一有人质疑你是被强迫的呢?现在啰嗦,好过将来麻烦,明白么?”
  点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又看:双方经协商约定如下:俟女方红颜老去之时,如若思归南亩、神往山野,夫枫不得阻挠,更不得挟私报复打击,须赠以安身养老之钱帛善遣之。
  若夫枫中途有悔意,不得将鱼氏转赠或买卖,须以言明,赔之钱帛米贝善遣之。休离后,各自隐匿往事。若有背信弃义者,死后必入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
  立约者某某、某某
  契约一式两份。写好之后,鱼非鱼先自麻利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毛笔递给舞枫。
  “一定要这样么?”舞枫迟迟不肯落笔。
  “谁叫我狐性多疑呢?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除非你觉得不公平,想要补充两句。”鱼非鱼紧张地暗中握紧了双手。
  “你我这么一签,从此,你可就是我的人了?”她尽管转她的小心思,他自有他的补天术。究竟谁输谁赢,过程和结果同样地振奋人心。
  她点头如捣薤:“我省得、我省得!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舞枫重新又浏览了一下合约,在她双目圆瞪、气息半敛的注视下,从容落笔写下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字:舞枫。
  鱼非鱼如释重负的长吁贯穿整室。
  小心地吹着墨迹,她笑得花含笑水含情地,那声音流露出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甜蜜轻松:“舞枫君,你真好!你是天底下最通情达理的好男人!谢谢你给我一个全新的生命!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说话空档,墨迹干了,她把合约折起来,一份揣进自个儿怀里,一份替他掖进了衣襟下。
  “你要藏好啊,让你的那些女人瞧见了,我就甭想安生了。”瞧,她考虑得多么周全!
  “她们不敢。”他笑。
  看着他近乎完美的脸庞,她的心底油然生出了激情。
  挺起腰板,几乎是未加思索地,她飞快地、重重地在他颊边嘬了一口。
  “吧唧”一声,像是大石投湖,乱了风月、幻了虚实。
  “丫头,你真就诊么高兴么?”揽了她在怀,他居然也能感受到那一纸契约所带来的真切感和拥有感了。
  “嗯,高兴。”回答很干脆坚定,还配合了点头的动作以增强效果。
  一张契约便将终身交代了的,她是第一个。这好像是个游戏,而他,居然并不觉得荒诞。
  “你该明白,今晚之后你的义务与职责吧?”善意地提醒一句,免得她得意忘形,到时候跟他扭手扭脚。
  她撅嘴,道:“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方面的?如果是人情世故,放心,我会学习的。如果是床上的事儿,我都懂的。你就不用费心请人指导了。”
  喉结滚动了两下,他隐着笑:“哦,你都懂些什么?”
  该死的,身体又热胀起来了!
  “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最常去的地方是哪儿?女间。你知不知道我还有个身份?鱼美人。你知不知道鱼美人是做什么的?通俗小说家。通俗小说是什么东西?就是男人女人欢好的事儿:偷情、私通、乱伦、杂交、□……”
  “我知道,这太邪恶,与我这温文尔雅的外貌太不相称。可是没法,像我这个样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凭什么立足?除了编故事骗钱,我实在想不出其他谋生的法子。……”
  大手徐缓地捋着她的脖颈,那个位置,刚好就是伏案工作者最容易劳累的部位。
  他于闲适中透出几分未明的情绪:“刚刚忘记注明了:丫头,可不许再信口胡说哦!随你瞒谁、骗谁,随你,就是不许瞒我、骗我,听到没?”
  环住他结实的腰身,拿脸使劲地蹭着他前胸,含冤莫辨地低叫:“你是在替我担心,怕我不慎说漏了嘴,引祸上身,所以才会掩耳盗铃否认事实,对么?或者,你并不知道这些事儿,毕竟,隔了那么远,能传过消息来本身就很不容易。我都不能确定,我会有这么广泛的人缘。……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不后悔告诉你这个秘密。你知不知道,当初妖孽就想弄清楚这件事,可是,关键时候我愣是咬紧牙关,只字未吐。你说,我是不是很顽强呢?……”
  沉默。吸气。叹气。
  “丫头,你是说真的?《眠花宿柳》、《扒灰记》、《闻香识美人》……果真都是你的、杰作?”咬牙切齿的同时,颇掺了些沉重的无奈、沉痛的哀婉。
  “咦,你看过?”这一位呢,明显的激动亢奋多过自责羞愧,“还有呢,不会就这么几本吧?还有《一代豪放女》、《禁脔》《青楼手札》——真的传到天阙来了呀?我正打算着这两天去集市上转转,问问有没有自己的作品流落至此,没想到你都已经看过了啊?那种东西,以致可都是违禁品呢,连你都看了,估计民间早就妇孺皆知了,哈哈……”
  脸一下子黑了,语气有些狼狈:“看过……名单。”
  “打击名单?”从云端直直地跌落凡间,她的脸也黑了。
  “嗯。”声气不太温和,类似上船后才发觉是条贼船的感觉。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气焰陡降,类似暴发户面对当代通儒,底气终嫌寒酸,“唉,这就是流毒千里啊……”
  他不高兴,她也未见得痛快到哪儿去。
  两个人似乎这就闹起了别扭。
  “以后,注意点儿……”要她浪子回头重新做人肯定不现实,那就退一步,低调,学会隐藏,莫做那出头鸟。
  “我省得。”她倒也善解人意,“我才不会傻得四下大肆宣扬,跟穷汉乍得了个毛驴似的!我那是活的不耐烦了!我也算是有家有室的人了,哪可能因为任性而置家人的名誉于不顾?咱们只做,不说,对吧?”仰起头,讨好地笑着。
  这话倒是中听。
  想想真是梦幻,就在今日之前,她还跟他泾渭分明地,此时却已经用上“咱们”了。这称呼,舒服!
  “那个……枫啊,你是否觉得我本性太邪恶、内心太□?会否怀疑我将来会红杏出墙、勾搭上别的男人,或者是被别的男人勾搭上?”心里有点小担心。
  臂膀紧了紧她,他回答得含不含糊:“我相信你的人品。”
  呃,这话、太有水平了!
  “谢谢你。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给的压力好大呢?……关键是,我都怀疑自己能否管好自己,你要知道,世事多变。……”
  她纯粹是就事论事,绝对没有故意气他的意思。
  他也不是心浮气躁的人,自然明白她说的,并非毫无道理。江山不改,可以永固。可是人心不坚,难持常态。
  “可以的。没事儿你就多动动脑子,想法尽早气死我。我死了,随便你折腾去。”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他绝对不要一个人给埋到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去,要去,也要拽上她一起。路上有人作伴逗乐,才不至于太孤单凄凉。
  “我干吗要气死你?”她忽地直起身,灼灼地目视他,小手愤愤不平地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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