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第三件事了。
浅离灭了音。
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茶水,以缓解紧张的情绪。
兜绕了好大个圈子,她的目的全在第三个上,要是墨染不肯答应,她就直接去偷师,哼哼,反正已然名正言顺的住进了‘修心阁’,出了这个小院子就是太医院,她总有办法能得偿所愿。
拼命的给自己鼓气,浅离心中仍旧忐忑不安。
这话要怎么说出口,才不会显得突兀,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假如墨染真能答应,她以后可真是顺风顺水,万事不愁了。
拜师墨染(八)
问题是,拜师这种事,哪里有那么容易。
墨染会愿意把他赖以谋生的手段教给她吗?
浅离心里还真没底儿。
“那个。。。那个。。。”她现在可不是地位崇高的凤昭仪,冒然说出口,万一墨染恼火,拿扫帚把她赶出修心阁可怎么办?
到时候,她可真是要无家可归了。
偌大的皇宫,再无立足之地。
要不要说呢?要不要问呢?真是太难选择了。
“你说吧。”墨染的脸看不出表情,被银色面具挡去的大半边脸,深深的将情绪隐藏在黑暗之后。
金银双色的瞳孔,某种东西在流窜,只是太快,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这个。。。这个。。。”小浅离又开始玩手指头,纠缠在一块,几乎要扭断了似的。
“你想修习医术吗?”关于这位凤昭仪的‘事迹’,墨染着实听说不少。
她爱医成痴,把太医院里的老家伙们缠的没有办法,都躲着她走。
一听说要出诊的是这位娘娘,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爱去。
所以,墨染才试着往那方面猜,当他瞧见浅离因为他的一句话,陷入目瞪口呆,无法回神之后,心里已然了悟,自己怕是猜对了。
她果然是把心思动到了他的头上。
怪不得刚才又叫他喊名字,又希望多派给她工作的献殷勤。
小孩子不都是这样吗?极度渴望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就会很乖很听话,直到得到满足为止。
收徒,短期之内,墨染没有这个计划,他都还在不断的探索学习过程中,哪里有精力和耐心去教导徒弟呢。
拜师墨染(九)
换成是别人怀了这个想法,墨染必定想都不想,一口拒绝。
可现在,想拜师的人是浅离,她才刚为了他失去了身份和地位,明明是位公主,却要留在小小的修心阁内,当一名药童。
本来都够委屈了,他怎舍得再给浅离添堵。
也罢,正愁着没法报答,既然她真的有心涉及医道,他就做她启蒙入门的引路人,又当如何。
思及此,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请你收下我吧,我会好好学,努力的学,绝不会给你丢脸。”浅离紧张兮兮,等候墨染的答复。
可对方始终沉默,金银双眸没有一丝波动,更加揪紧人心。
他会答应吗?
“对不起,浅离,收徒这件事,我不能答应呢。”
墨染语音一落,浅离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五官抽成一团,失望已极。
果然是不可以呦。
就连墨染也这么说。
“不过——”他拉长了声音,好笑的瞧着浅离因为这两个字,耳朵、眉梢、唇角、脸颊同时扬起,像只瞧见了青菜的小兔子,露出垂涎的表情,“虽然不能正式收徒,却不影响我教你一些药理知识,如果你不拘泥于那个可有可无的名分,墨染绝不会让你失望。”
换句话说,只要不拜师,她想学到的东西,一点也不会少。
浅离怎么真的会在乎师徒名分这些虚东西。
只要墨染肯教,她就忍不住要拍掌欢呼了。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她的心真要飞起来了。
“那好,从明天开始,我就教你。”墨染笑了笑,又叮嘱道,“在你学成之前,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最好让别人觉得,你只是修心阁的一名药童而已。”
拜师墨染(十)
入夜后,勤政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或许它一开始就是那个样子,清冷、孤独、华丽、不可靠近。
只是因为浅离这个闯入者,才有了短暂的嘈杂热闹,她一离开,一切又恢复成老样子,宫人们死气沉沉,各行其是,没一个能安慰北皇孤冷的心情。
他也不需要任何人安慰。
王者的孤独,本来就不是寻常人能触摸到的。
浅离,小东西!!
沙迦攥紧酒杯,一口烈酒灌入腹中,火辣辣的热气瞬时淹没感官,带来一股股快意的情绪。
没有她,他一样是君临天下的皇帝,太阳也照样会从东方升起,阳光普照的地方,尽皆属于他统御,没有人可以撼动北皇泰山一般的身躯。
“皇上,该歇息了。”三更过去了很久,沙迦还是没有睡意,白日里的疲惫,全都堆积在脸上,眼眶边多日不见得灰黑色又笼罩上来。
这是凤昭仪被贬离开勤政殿的第七天。
沙迦,也足足七天没有睡的踏实。
本来睡眠就不大好,翻来覆去,无法阖眼。
醉酒、女人,这些过去在没有浅离时,惯常使用的催眠方法用了个遍,最后还是没有作用,即使勉强睡着了,也很快就会醒来。
怀里空了一块,若是不填补上,总觉得睡的不安稳踏实。
安福瞅着暗暗着急。
“皇上,凤昭仪的玉牒是不是要送去消了?”旨意已下,可北皇回来后就像是忘了这码事儿似的不再提起,安福也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处置罪妃浅离的玉牒,他可没胆子不经过沙迦同意,擅自叫人消了。
偷偷去浅离房间睡(一)
沙迦心里本来就烦。
安福偏偏挑这种时候跟他谈浅离的事儿。
于是浓眉厉眼,满面不耐,“为什么要送去消?”
为什么?为什么?
都已经夺了娘娘的昭仪之位,消了玉牒才是正常的程序吧。
沙迦反而来向安福来问为什么,这可叫老太监怎么答?
“留着吧!反正小东西迟早也得回来,消了又上很麻烦。”一言定论,沙迦显然不想再提,继续喝着他的闷酒,不过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是因为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吗?
浅离总会知错,只要她到时候来认个错,让他能有个台阶,顺理成章的恢复她的地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对,小东西绝对会回来的。
再说,她毕竟是鲁国的鸾凤公主,只当是政治考虑,沙迦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帝王的心,比海底的针还难捉摸。
在他眼中压根没啥分量的鲁国,这会儿也成了安心的借口。
不过,可没人敢对此表达异议。
北皇的想法就是圣旨,对的要执行,错了也要当成对的去执行。
这就叫做君王的威严。
安福听完这番话,耳朵唰的竖起来。
皇上刚刚说,反正迟早也得回来?
他呆滞一会,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事情闹得那么大,凤昭仪当众顶撞皇上,犯了忌讳、才被贬都修心阁去当药童,可是现在,皇上又亲口说,她会回来。
玉牒也不让消,换句话说,凤昭仪的地位其实根本就没啥变化嘛。
偷偷去浅离房间睡(二)
安福人精似的,立即从只字片语中咂摸到了许多。
对凤昭仪的态度,有所改变。
北国的后宫,以沙迦意志为尊,他喜欢谁,宠谁,谁就是主子,需要多费心思的对待。
一路瞧着那长不大的鸾凤公主走来,皇上对她的特别,自然不必说。
如今,就连犯下大错,也只是表面上惩罚一下,皇上没准也在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再把昭仪娘娘接回来。
思及此,安福连忙借了个托词出去,得再叮嘱下那群没长眼睛的奴才,凤昭仪那边,还得多加注意着些,怠慢不得。
若是将来皇上瞧见娘娘瘦了、病了、憔悴了,跟着倒霉的宫人们可别怪他这个太监总管不仗义,没有提前告知。
。。。。。。。。。
墨染答应要传授医道给她,可是第二天,简单的考问了浅离的学识之后,又不得不暂时搁浅计划,从最基本的认字开始。
浅离和流苏先生学习,满打满算也就几个月而已,尽管她十分努力,但毕竟是脑袋的容量有限,用半年的时间学完了别人一年多才能完全掌握的东西,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是,若想仅凭于此,就开始涉及医道,还是浅薄了些。
墨染并没有追问一国公主怎会是个不识大字的文盲。
他既然答应了浅离,就得想办法做到。
不就是认识的字儿少不够用么,只要她愿意学、肯学,他也不介意从头教起,真真是成了浅离实际意义上的启蒙师傅。
上了心的墨染异常严格,早晨教过的东西,会定时来考核,若是浅离达不到他的标准,对不起,没有半点商量,必须接受惩罚。
偷偷去浅离房间睡(三)
浅离对得来不易的机会分外珍惜。
懂事又乖巧的听从墨染的吩咐,在他少的可怜的时间内,尽力的多学一些,然后再找个安静的地方,默默温习。
墨染喜欢总结一些方法来教导浅离,也同时引导着她找寻独属于自己的学习方式。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墨染虽然没有明说,可他至始至终都是这样做的。
浅离的进步很快。
她几乎用尽全部时间在此。
力求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墨染的标准,以期更快一步接触到真正的医道。
天一擦黑,墨染就不再允许浅离念书。
他总时候光线太暗对眼睛不好,而浅离的脸上,一泓秋水般的瞳眸异常夺目,他怎忍心,让这人世间最美丽的颜色黯淡下去。
她必须休息。
这样才有精力,走的更远。
。。。。。。。
白天用脑过度,到了夜里,浅离就睡的很死。
修心阁内,总是弥漫了一股好闻的药香,在这样的气息当中,她睡的分外深沉。
至于勤政殿里边辗转难眠的皇帝陛下,她已然很多天都没有想起。
那个威严的男人,似乎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
胆战心惊的昭仪身份一卸下,浅离又变成了孩童惯有的天真烂漫,基本上转眼就把沙迦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呢,哪有时间去担心那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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