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有了一月多的身孕。顿时,朝野上下哗然,满朝目光,都开始聚集到了宫中的漪妃身上,所有人都在等待,试药之子已然即将诞生,不知道宫中的漪妃,何时会再传出喜讯。
如今的漪妃,恢复神智,皇上独宠,不顾人言,依旧将漪妃留在龙阳宫中,同寝同食,宛如一般民间夫妻,朝中有大臣多次参奏,可此事成为了天子逆鳞,触者即死。
而一贯遵守皇宫规矩,遵守大夏礼教的太子,在此事上也一反常态,不仅自己不站出来说话,甚而约束门下幕僚老臣,不让他们在此事上出言,漪妃入住龙阳宫之事,逐渐成了定局。漪妃的地位,在后宫之中,也再无人可以质疑。
而蜀国公府,经历行刺一事后,受了漪妃援手,已然彻底成为了窦侯府的附庸,站在了漪妃身边,天子对此,也是不闻不问,甚至在蜀国公府将郑瑞云送往庵堂处置之后,就再也不提行刺之事,一干朝臣虽恼怒,亦是无可奈何。
这样悠悠半年而过,政局看起来,似乎逐步的趋于平缓,可漪房知道,有些暗地里的潮涌,渐渐的,就快要搬上台面了。
例如廉王府中快要产子的碧如歌,例如,寿国公府和康王府遵从旧例,要送入宫中为贵人的两位嫡女,还有,那在藏漪宫中居住甚久,竟御医诊治,即将痊愈,恢复心智的太子妃华云清,都是她即将要接受的挑战。
第四卷
第一章(2050字)
今日是寿国公府嫡女名珍儿和康王府嫡女李柔福进宫的日子,漪房在吩咐了内务府总管收拾好芳华苑准备迎接两位美人居住后,就坐在殿中,将前日绣了一半的香囊拿起,准备近几日就完工,在又一个初冬时节里,为夏桀送上她的一份心意。
“娘娘,华贵夫人和孝义夫人来给您请安了。”
漪房抬眸,眼里有欢喜之意闪现。
这些时日,瑞和与窦祖年的关系,变得缓和了许多,漪房心中放心不少,不过转念想到瑞和和月容都有了身孕,还常常往宫中跑,漪房的难免又有了些担忧,她扶着翠儿的手,急急站起来,往外面走,边走边埋怨道:“这么冷的时候,她们两个还进宫来请什么安,哥哥和祖安也不知道拦着些。”
翠儿知道漪房的抱怨不过随口说说,抿唇一笑,不接漪房的话。
等到了外面偏殿的时候,看见瑞和于月容都穿得厚实,漪房来满意的点点头,坐到上首,见她们又要行礼,急忙道:“不必多礼了,你们如今怀着我的小侄子呢。”
瑞和与月容闻言都相视一笑,但想到今日进宫的目的,二人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漪房窥二人神情,知道她们必然是有话要说,不是如往常一般进宫就只是为了请安,又想到今日是何日,漪房会心一笑,唇瓣漾起轻轻浅浅的痕迹。
“你们是在担心今日将要进宫的那两位贵人?”
见到漪房毫不避讳的将话说开,月容立刻蹙眉担忧道:“娘娘,那名珍儿和李柔福都不是善于之辈,皇上也不愿再进秀女,连今后的选秀都罢黜了,您若是不想让她们进宫,只要跟皇上说一声就可以,为何还要……”
“为何还要让她们进来,还给了一个贵人的封号?”漪房悠然自得的抿了抿唇,笑看着月容的气恼,或许这中间有担忧她失宠之后,窦家风光不在的考量,可也有对她的关怀,这份情,她领了,心中,也升起一股浓浓的暖意。
月容咬着唇,朝瑞和那边看了一眼,见瑞和也没有指责她的意思,就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漪房款款一笑,望着月容,浅笑问道:“你可知,如今宫外的人都是如何议论本宫?”
漪房轻声慢语,语调轻缓,跳跃如同音符,但她说的话,却让瑞和于月容瞬间脸色僵硬了起来,她们望着漪房,良久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
难道要告诉娘娘,如今宫外的人,私下都说她是妖妃祸国?
看到就算是直爽惯了的月容也露出为难的神色,漪房心中了然,正是因为了然,是以她才说服了夏桀,接受了那两个按照旧例进宫的贵女。
夏桀独宠与她,于是事实,朝野哗然的时候,也只能接受,可那是碍于夏桀的天子之威,不是从心中的服气。
之后夏桀宣布罢黜每年的选秀,她心满意足,但朝野上议论声,死谏声,更加不绝,她当初面对这些人的敌视,一笑而过,可如今,却是不能了。
不管碧如歌是出于何种心思想法,碧如歌有了身孕是事实,那她,接下来就要准备再为夏桀孕育一个孩子,她的孩子,生下来,有更好的路要走,决不能有一个朝臣都厌弃的妖妃做母亲。
是以,不管将两位贵女接进宫来,这样的效果有多微末,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外面甚嚣尘上的流言,至少,可以光明正大的堵住一些人的嘴。
谁说妖妃祸国,这宫中,不是依旧在进新人,连犯了事,和漪妃彼此成了死敌的淑妃和珍妃之妹,漪妃都让她们进宫了,谁又还能在嘴上说些什么。
至于进了宫后,那两位贵女,所谓的千里挑一的美人能不能得宠,或一直孤冷终老,亦或是在宫中有出了差错,被贬出宫中处置,就非是她的过错了。
如此做,虽有些人依旧不会心服,但终究不能再挑出她的过错来,她如今对夏桀有信心,对自己亦有信心,为何不能做如此之事,一举两得,区区两个美人,她窦漪房,还不放在眼里。
若是随便进来两个美人就能破坏夏桀对她的深情,那她又岂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漪房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那是强烈的掌握乾坤之意,瑞和在下首看着漪房脸上的光芒夺目,暗自感叹一声,顿然明白了漪房之意。
如今的漪妃娘娘,越来越和皇上一般相似了,看来,该担心的并非是漪妃,而是那两位带着胜券在握之心而来的名珍儿和李柔福。
名珍儿和李柔福她也曾见过,固然是绝色殊丽,但宫中美人何其多,当今皇上,又可曾如同对待漪妃一般对待其它的女子!
不过,寿国公府和康王府走到末路之上,也是穷途,若非是只能送女入宫一途可以博一次,想来,他们如今也不愿得罪了势如中天的漪妃。
瑞和在心中转了千万个念头,扶着微鼓起的腹部,晒道:“娘娘足智多谋,是臣妇等人愚钝了。”
月容也不是蠢笨之人,在漪房问话之时,就想到了漪房的意图,扁了扁嘴,坐在一边沉默不言。
漪房看她那样,噗嗤一笑,转而又看到瑞和似有所思的样子,心中了然瑞和必然还有其他的事情,就问道:“可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瑞和被漪房问的一怔,她心中存多了一下,觉得不会触怒漪房,才试探道:“回娘娘的话,臣妇昨日回来一趟蜀国公府,臣妇的娘亲,跟臣妇提了一件事,想来求求娘娘的恩典。”
漪房目中光芒一盛,见到瑞和小心翼翼的样子,有湮灭下去,她端起旁边的清茶,抿了一口,才缓缓道:“说来听听。”
瑞和确定漪房没有动怒,才道:“臣妇外祖家,有一名表兄,年方二十有五,表嫂今年新去,姨娘想为表兄求娶十七妹妹为填房,不知道娘娘的意思如何。”
漪房神色平缓,低眸思量半晌,抬头笑看着瑞和,柔声道:“十七妹妹,可是庶出。”
第二章(2271字)
若是她没有记错,这个瑞和口中的十七妹妹,是祖安的同母妹妹,这个妹妹,自小体弱多病,又是庶出,今年才十四岁上,若不是瑞和今日提起,窦家在百花宴之后,又将窦家小辈的婚事全部交到她的手中,她也想不起来有这个妹妹。
不过,她和祖安的姐弟之情极佳,祖安如今在窦家又是呼风唤雨之时,为了提高他的身份,让祖安将来能继承一个宗族长老地位,祖安已被过继到窦家嫡支一个无嫡子的宗老名下,也是嫡子了。这个十七妹妹的地位,在窦家自然提高。可这个妹妹,还是庶出啊。
而瑞和的外祖家,乃是西南一带有名的百年世家宣于世家,即便是一个填房,也不该是一个庶出的女儿,看的,不过还是窦家如今的身份和祖安在窦家的地位。
果真是会挑,与其挑了一个哥哥和她与祖安都不会在意的嫡女,不如挑一个庶出却会受重视的女儿,嫡子娶庶女为正妻,窦家不好拒绝,看在祖安的份上,她和宣于世家的关系也连接了起来。
漪房虽在心底冷笑一声,可却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世人皆是如此,算计来算计去,都不过是为了家族利益,自身利益罢了,她这半年多来指了窦家数位女儿和男子的婚事,不也是为了平衡各方利益。
“哥哥可知道此事?”
心中惴惴的瑞和见漪房一直未说话,本来兀自担忧,听见漪房问了这么一句,反而放下心来。
自从在龙阳宫中那日得了提点之后,她做事,一直是先以窦家为考量,再尽量满足蜀国公府的利益,如今漪妃问的此话,她问心无愧。
“娘娘,夫君说,窦家儿女的婚姻之事,需要先问过娘娘的意思。”
漪房嗯了一声,点点头,突然将目光放在月容之上,笑看着月容道:“十七妹妹漪筝死祖安同母的亲妹子,你这个嫂子,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月容似是没想到漪房会突然问她的意思,一时怔住,好半晌,涨红脸道:“娘娘,其实月容的堂兄,也想求娶漪筝,只是月容见瑞和姐姐先开了口,就没好意思再往下说,不过如今娘娘既然问起,月容也为堂兄求一求。”不等漪房和瑞和反应过来,月容又道:“娘娘放心,我那堂兄也是二房的嫡子。”
“这是……”
漪房怔愣半晌,她本是想知道祖安对此事的看法,也是想知道月容这个嫂子的心意,没想到,竟问出这么一番话,饶是她心思转变如电,对于此事,也有些哭笑不得意味。
果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只不过这个百家,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