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桀扫过漪房仍旧平坦的腹部,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漪房这样紧张这个孩子,可他……也罢也罢,这个孩子选在这个时候到来,也是上天的注定,就留下来又何妨,一定会无事的,一定会无事的!只要今后好好注意,他和漪房的孩子,就一定能保下来!
眼眸里犹疑之色消散,夏桀勾起一抹安抚的笑容,弯腰,轻轻吻了吻漪房的额头,哄道:“无事,无事,漪房勿忧,我在这里呢,孩子没事的,嗯。”
听到夏桀做出这样的保证,漪房的心,渐渐安宁下来,她对于李才人的下场,如今早已不再关心,只是,慌乱过后,她有些愧疚和害怕。
夏桀昨晚早就告诉了她不要来管胭脂宫的事情,是她为了图一个好名声,又想知道背后的计谋,才贸然来了胭脂宫,又托大的认为自己已经算透了一切,可低估了一个绝望之人最后的反击,结果差点保不住她和夏桀的孩子。
想到这些,漪房紧紧抓住夏桀胸前的衣襟,将头埋进他胸膛里,不敢抬头看夏桀的脸色。
夏桀看到漪房这样的动作,隐约猜到漪房的想法,他心里就涌现出更多的心痛,脚下的步子不停,手里小心翼翼的抱着漪房往前面的轿撵走去,一边走,一边轻轻的跟怀里的漪房说着话。
“漪房,抬头看着我。”
漪房就怯怯的抬头看了夏桀一眼,很快的,又低下了头去,漪房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不是一个权掌后宫的妃嫔该做的事情,可她现在只是一个差点失去孩子的母亲,一个依赖着所爱之人的女子,那些规矩礼仪,那些名声闲言,都被她抛诸到了脑后,她只是凭着本心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怯怯的漪房,娇滴滴又颤巍巍的样子,几乎把夏桀的心都快要融化掉了,那颗在面对千万人时比千年寒冰还要冷硬的心,此时成了一汪收在袋子里的水,随着漪房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就轻轻的撞击心口一下,发出淡淡的痛感和阵阵甜蜜。
“漪房啊……”
夏桀从喉头里喟叹出声,已经不知道该拿怀中的女子如何是好,想把她揉到骨血里面,含在嘴里,从此再也不让人碰触,再不让人伤害,仿佛唯有和她合为一体,搁在心口上,他才能有一个完整的魂魄。
夏桀脚下不敢耽搁,一路抱着漪房到了李福叫人准备好的轿撵面前,直到坐进了宽敞的轿撵中,才将漪房放到自己的腿上,搁在怀里,宽厚的大掌,开始缓缓在漪房腹部上游移。
夏桀掌心的温暖从腹部传到心中,漪房慢慢的将头抬起来,望了望夏桀,眼神晶亮无比,她把自己的手叠在夏桀的手背上,嘴唇软软的嘟起来道:“你不怪我了,是不是?”
虽然早就从夏桀的言行动作中看出来夏桀对自己的心疼和不舍,更加毫无责怪之意,可此时的漪房,被这样温暖的情绪所感,就是想要夏桀说出些话来哄哄她。
夏桀摸了摸漪房的脸,眼神一片柔和之色,望着漪房慢慢恢复红润的脸,他放了心,露出轻松地笑容道:“不怪不怪,怎么舍得怪我的小漪房。”
他说话的时候,有翩飞如蝴蝶的轻吻落在漪房的额头眉间。
漪房被夏桀轻吻的浑身一片酥麻,可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件再重要不过的事情。她抓住夏桀的手,用很认真的神情望着他,“是不是不管我做了什么事情,你都不会怪我?”
夏桀一滞,看到漪房脸上有些紧张的神情,他打量漪房良久,忽而一笑,抓起漪房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轻吻,呢喃道:“漪房,你爱我吗?”
漪房瞪圆了眼,本来紧张于听到夏桀回答的心猛然一跳,不明白夏桀为何会忽然说出这句话,是不是他看出来了什么,或者,是在试探她?
漪房努力的想要让自己恢复以前一样的状态,好好的说出一个让夏桀即相信,又会欢喜的回答,可她努力了很久,再也不能做出一副楚楚可怜,似乎是被夏桀怀疑而心痛难过的样子。
她知道,这是因为她爱上了夏桀,就再也不能去欺骗,她已然骗不了自己的心了。可她是真的爱夏桀,只是,以前不爱而已。
看到夏桀凝望她的眼神,那样等待的期盼里,随着她回答的迟疑,有隐隐的落寞和痛楚浮现,漪房心里揪紧,抚摸上夏桀精致的五官,着迷不已,嘴里,不知不觉就吐出了那个字。
“爱。”
夏桀抱着漪房的手骤然收紧,他的眼里,写满了欢喜,他用另一只空余的手抬起漪房的下巴,有些急切的道:“再说一次,再说一次,漪房,回答我。”
漪房逐渐湿润,原来,不仅仅是她在苦心等待着一份爱情,这个高高在上,永远用最高贵和自负的面容对待天下的男人,也一直在卑微的祈求着等待着她的爱。
她含笑,泪水慢慢的滚落到脸庞,落到夏桀的手背之上,“我爱夏桀,窦漪房爱夏桀,很爱很爱,爱了好久好久。”
夏桀先是一怔,接着眼角眉梢都染满了笑意,唇不受控制的弯起来,他抱着漪房,紧紧的,用力的,心头那一片干涸全被浇灌的盛开了大片大片鲜艳的花朵,有种不知名的情绪,胀痛着他的眼,他将头搭在漪房的肩上,使劲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回那股情绪,才重又抬头凝望着漪房的眼,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无比。
“夏桀也爱着他的小漪房,所以,不管漪房做了什么事情,夏桀都能原谅。”
第五十八章(2025字)
漪房的心,被这句话冲击的软成一汪水,她眼角,一滴一滴,落下晶莹透明的液体,喃喃半晌,痴痴凝望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样一个男人,这样的爱着她,明明已经看出她这个问话后可能藏着什么,隐瞒了他什么,但是他只要她爱他,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都不追问了。
漪房心里,又酸又痛,她想要说出以前算计的一切,可还是有些害怕,这些害怕促使漪房对夏桀更加愧疚,若不是不信任他,为何又会害怕,为何不会有十足的把握。
漪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愧疚,只能靠在夏桀的怀里,嘤嘤哭泣,泪水沾湿了夏桀的衣襟,让他的胸口都冰凉一片。
夏桀望着怀中哭泣的漪房,他的眼神始终一片柔和,他不是一个傻子,他是征战天下,掌控乾坤的君王,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漪房刚才眼神里那些愧疚,他也早就察觉,漪房必然没有在他面前完全的展现自己。
可那又如何,即使有隐瞒,即使漪房曾经瞒着他做过什么,在这个深宫里,也不过是自保的手段罢了,若漪房不过就是一个蠢笨的女子,空有美色而无才智,那他也不会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更没有可能爱上她。何况,他隐瞒着漪房的,远比漪房瞒着他的要多得多,要更伤人。
现在的他,根本不会去计较漪房对自己的欺骗,他只是惟愿,漪房永远不会知道他曾经做过的事情,那些过往的事情,还未对漪房和他们的孩子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只要漪房愿意继续爱他,他已于愿足矣。何况,连一个宫婢的性命都看的如此之重的漪房,又能做出什么样伤人的大事呢,傻漪房啊……
温柔的看着怀中抽噎到疲惫而眠的女子,夏桀伸手,挑起她一缕发丝,放到鼻尖,阵阵独有的幽香传来,他轻轻一叹,小心翼翼的摸着漪房的脸,他的漪房,他的珍宝啊。
回到龙阳宫之后,夏桀把漪房小心的放在床上,没有叫醒她,只是诏了御医前来诊脉,听到御医确定漪房和腹中骨肉都无事之后,夏桀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从在胭脂宫听到漪房有身孕就开始提起来的心,终于又慢慢的放了下去。
叫了御医在外面等候,夏桀看了看漪房沉沉的睡颜,小心的为她盖好薄被,才走了出去,看到等候在正殿之中的御医时,夏桀的神情隐隐藏着一丝阴郁。
御医的心,在看到夏桀开始变幻脸色的一刹那,已然高高悬挂在半空中,他不明白,皇上为何这么一会儿就变了颜色,明明,刚才给漪妃娘娘诊脉,是没有任何差池的。
御医拿不定夏桀的态度,不敢说话,只能等在原地,候着夏桀先行说话。
龙阳宫的正殿此时已经烧着了地龙,殿中不比外间的凉风瑟瑟,甚至有些暖热,御医看到夏桀的眼神,又在龙阳宫忐忑不安的站了许久,只觉得整个人冰里火里来来回回的走,冷汗将衣服全都湿透了。
夏桀眼神幽冷,看着御医,良久之后,薄唇里才淡淡吐出了一句话。
“娘娘腹中骨肉当真无事?”
御医不敢随意开口,又想了想诊脉时的脉象,才道:“请皇上放心,娘娘腹中龙种,已然稳住,不会有事。”
夏桀收回停驻在御医身上的视线,嗯了一声,端起旁边的热茶,抿了一口,就在御医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夏桀忽然又冷冷道:“这是朕的血脉。”
御医听到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只是他不敢答话,只能暗自想道,当然是皇上的血脉了,宫中早有生产过得妃嫔,哪一个,又不是皇上您的血脉。
“这是漪妃为朕孕育的血脉。”
夏桀后面加上的这一句话让御医从困惑中解脱出来,明白了天子的意思。
皇上这是在说,这个孩子,不同于以往的孩子,不同于那些无缘无故流产掉的孩子,这个孩子,比其他的龙种更加尊贵,因为,这个孩子,是漪妃孕育为皇上孕育的骨肉,是以,这个孩子,绝对不像李才人那个流产掉的孩子一样,如果出了事,他们太医院,就会触怒龙颜,而不是再轻轻放掉。
弄清了天子之意,御医就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宫中规矩,子以母贵,母以子贵,相辅相成,可现在看来,在孩子未生下来之前,还是母以子贵啊。
漪妃得了盛宠,甚至被皇上安置在龙阳宫中养胎,所以这个孩子自然万分金贵,不能有半点差错,而李才人的那个孩子,只因母亲已然失宠,就算是没有了,也不能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