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激动得有些发抖,甚至连喝茶的杯子都有些拿不稳了,非欢却一脸不屑地挥了挥手:全是浮云,下面才是重点。
由于十二磐渊的势力太大,朝廷招安不得,只得笼络,于是便让雁门郡王的女儿晏姝羽嫁给萧璃做妻子,算是双方面的牵制。
其实不过是政治联姻,萧璃当时一心扑在事业上,没有功夫去儿女私情,为了十二磐渊,他便一咬牙娶了晏姝羽。
晏姝羽虽然没有眼前的芙蓉仙子非欢漂亮,却也是个出名的美人,更何况她的母亲是突厥公主,也是突厥的铸剑名师,她自小便继承母亲的衣钵,倒也不是那种女子无才便是德型的软角。
萧璃腰上的软剑冥蛇,便是出自她的手笔,那剑锋利无匹,吹毫断发。
晏姝羽是名铸剑名手,也是位盖世的豪侠,她的剑法与掌法都十分强悍。非欢甚至坦言,如果这位姝羽郡主愿意,可以一掌将她们脚下的狐崖劈成狐谷。
有这样一位悍妻,萧璃应该算是如虎添翼,如沐春风,可他真正的感觉确是如临大敌。因为在遥远的苗疆,还有一个更强大更极品的美人爱慕着他,那便是当时苗疆蛊后夜箫。
其实按照常理,夜箫与晏姝羽若是光明正大的干上一场,谁输谁赢还很难说,可是朝廷的人到底太过光明磊落,不比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江湖草寇,什么阴招都好意思往外面使。
于是作为蛊后的夜箫,十分没有悬念地给萧璃下了一个至极毒蛊——天上人间。
这个蛊十分强大,若是萧璃日久生情地爱上了晏姝羽,便会血尽而亡;若是萧璃喜欢上了其他女子,一样会吐血吐到死;只有萧璃爱上了夜箫,她才会给他解药,解开这绝世的蛊毒。
也就是说,所以萧璃若是要保命,便只能爱上夜箫,否则就只有等死。
所以,在这场三个女人的斗争中,夜箫怎么看都是占着先机的。
“等等,不是只有晏姝羽和夜箫么?怎么是三个女人?另一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初有些迷惘地打断。
“废话,我呀,不然我怎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非欢拿大拇指戳了戳自己。
听了这句话,小初总算明白了过来:非欢总是拿拂尘扫她的原因,居然是嫉妒。
“天呐,我居然以为你是萧爹爹的夫人……”
小初看非欢的样子像是灵山狐崖的常住居民,这狐崖上除了萧爹爹和她,就是那条肥狗,所以怎么看,萧爹爹与非欢都像是一对的。
非欢恼羞成怒,对着小初又是一拂尘:“我纵使再无脑,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去和那个老妖精苟且吧?!”
非欢无语。非欢的脸已然涨成了猪肝色。
看着非欢的样子,小初的八卦神经不禁有些亢奋:自己不过随便一猜,居然让云淡风轻,帅气逼人的非欢尴尬至此,这是不是说明……萧爹爹真的与非欢有些苟且??
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若是说出来,恐怕她不被非欢的拂尘扫死,也要被萧爹爹的大脚踹死,于是小初识趣地转移话题道:“有这一层关系在里面,你居然还能同相公这样交好……”
说实话,如果是自己,对于苦追不成的心上人,必定是无法释怀。
“他不喜欢我,那是我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就能喜欢起来的事么?”非欢十分豁达地摊了摊手:“本来我是老妖精找来的童养媳,可惜阿璃看不上……”
小初点了点头:“他可是十二之天,眼光自然非凡。可是他连你都看不上,居然能……看上我?”
小初看着秾姿秀色的非欢,突然间气短。
“哎~人世间有些事就是这样无奈,你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出现,不管你有多菜,你都是那个适当的人。所以说你这死丫头真的是太幸运了,我们三个争得风云变色都没有结果,你不到一个月就把这绝世冰山拿下了。”非欢摆摆手表示理解。
“而且,你还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如果萧璃没有吐血,你看得出他喜欢你么?”
小初摇了摇头:“我曾经以为他恶劣地想整死我。”
非欢飞快地点了点头:“他这个人,虚虚实实得让人生恨,我曾经想过做他的挚友,必定比做他的恋人轻松许多,与他纠缠一世其实也是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说到这里,非欢的眼里甚至冒出了艳羡的火星,她重重拍上小初的肩,十分激情地说道:“然而现在,他只要喜欢你,便会吐血,他就算演得再好,却是想藏都藏不住啊。”
小初如醍醐灌顶,突然间开窍了。然后,她的心里便像突然被猫儿舔了般酥酥麻麻的痒。
如果萧爹爹没有骗人,萧璃在认识她之前是从没有吐过血的,她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勾住了他三魂七魄的哪一魂或哪一魄,但是诚然,萧璃已经为她吐血,自然就是爱上了她。那么从道义上讲,她是应该希望萧璃少吐几次血的,可是从个人感情而言,她又希望他多吐几次。
小初就这样一面期待,一面心疼。带着这种复杂的感情,她沉默了一会,继而又忧心忡忡地问道:“那后来,晏姝羽是怎么死的呢?还有传言不是说十二之天已经死了么?”
“其实这个我也不甚清楚,你自己去问萧璃吧。”
作者有话要说:
☆、灵山旧事 下
沿着狐崖后的小径向山中走去,不多时,便能瞧见一处硬如寒铁的冰湖。
湖面上浮着一层厚厚的云雾,看不到对岸的景致,举目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非欢告诉小初,晏姝羽的墓在对岸的一片梅林之中,萧璃这个时候应该正在祭拜。
看小初一脸拦不住的醋意,非欢便笑了起来:“我说,你和一个已然仙逝的人呕什么气啊?”
小初显然有诸多不满:“就是挂了也可以睹物思人,望月冥想,甚至可以托梦。谁知道他身上的衣服是不是那个什么羽做的,腰间的玉牌是不是那个什么羽送的?!”
非欢看了看小初,摇了摇头。
没想到看着挺老实的一个孩子,居然是个醋桶!
非欢给小初拿来了一块十分厚实的木板,便让她站在上面。小初站稳后,她拿拂尘一扫,木板便嗖的一声沿湖面向对岸行去。
一路都是飘摇的仙云,放眼望不到头,回首望不到尾,行了半柱香的功夫,小初便有些害怕起来。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隐隐混杂着些野兽嚎叫的声音,显得有些骇人。小初想到从前在鬼片中看到的山精妖怪,鸡皮疙瘩便骤然间上来了。
好在就在此时,足下的木板靠上了什么东西,停了下来,小初伸手向前一捞,果然摸见了土地。
小初从木板上下来,眼前还是一片厚厚的暮霭。茫茫的雾气中有点点的红梅,应该就是非欢所说埋葬晏姝羽的梅林了。
小初壮了壮胆子,往梅林深处走去,没走多远,便瞧见萧璃穿着厚厚的皮裘,戴着雪帽,手里还拢着不离身的袖炉,站在一座孤坟之前。
萧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颇有些飘渺。他那样立着,看起来像天然呆,实际上大概是想起了些前尘旧事。
小初想,萧璃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却已经做过大侠,做过楼主,做过天下第一人,做过别人的夫君。他的双眼其实十分干净清澈,根本看不出经历那样多的血雨腥风和儿女情长。
“娘子过来吧……”萧璃并没有侧目,却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小初没有动,拿手指了指晏姝羽的坟头:“你是在叫我,还是在叫她?”
“唉,娘子,难道我在你眼里居然蠢到这种地步了么?”萧璃回过头,对小初笑了一下,然后正色说道:“非欢将我的事告诉你了?”
“告诉了一些。”小初走到萧璃身边一屁股坐下,靠在他披着厚厚皮裘的肩膀上。
其实小初现下心里有些忐忑。诚然,她在刚遇上萧璃的时候,便被他那宛若仙谪的仪态和艳色撩人的美貌所震慑。可是在当时,她以为这个满脸狐狸笑的美人是个性格恶劣的滞销货,只有自己看得上,于是在她心里,对萧璃其实是十分放心的。
可是没想到萧璃居然有如此彪悍的人生经历与江湖背景,又是被一些美人疯抢过的狠角色。况且自己的相公居然一跃成为自己的第一偶像,这个认知也让小初兴奋又不安,还夹杂着一丝丝的醋意。
萧璃看着脸色一会儿一变的小初,觉得分外可爱,于是去捏她无意中鼓起来的脸。
小初突然间面露凶光,那一下子板成棺材的脸色吓得萧璃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小初从背后拿出萧璃送给她的糖罐,咣当一声掼在晏姝羽的坟前。
“罐罐为证,我今天有许多事要问你,你要是敢撒谎,我就砸了它!”
“娘子,冲动是魔鬼。”萧璃脸色丕变,夺过罐罐放在自己身后,还拿手牢牢攥住不撒手。
死财迷!!小初在心里骂了一句,开始提问:“她就是晏姝羽?”
“是。”
萧璃转身看了看晏姝羽的坟头,表情颇为文艺。这表情却令小初胃里泛酸,自己一个大活人站在他面前,他居然一瞬不瞬地盯着一块墓碑,难道她堂堂小初还没有那座石碑好看?
小初望眼欲穿地看着萧璃,心想:相公,我数到三,你不回头,我就不再理你。
后来改成了:相公,我数到三千,你不回头,我就不再理你。
十分幸运地,小初数到地两千七百多的时候,萧璃回头看了小初一眼,眼神忧郁地说道:“其实真有些对她不住,当时并没有想到会走到杀她的那一步。”
小初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一是因为萧璃的坦诚,二是因为她不知道,晏姝羽居然是被萧璃杀死的。
“可是传说,十二之天与晏姝羽是一对伉俪情深的爱侣。”这传说是小初从书上看来的。
小初颇喜欢读书,来唐朝之后因为不愁生计,日子一向过得有些无聊,于是她读了许多闲书。
对于十二之天与晏姝羽的爱情,一般官方的说法是:身中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