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他不困啊,我可是有点乏了呢,说些什么好呢……哦,对了……
“烨儿,今天张贵人说你怀疑她是装病?她的病应该不是装的!我昨日看到她在老祖宗那也淋了雨来着。”
“病是真的,就算是不下那场雨她也会得病。”他眼皮抖了下,轻道。
什么意思……他意思是说张如妍苦肉计,故意设计自己得病……
“哪有自己想得病的,又没有什么好处。”我嘴巴哧道,心里却很明白……的确有好处,皇帝陛下不是去探病去了么,只是她错估了玄烨,也高估了自己。
听我这话,他微启眼睑,泛着血丝的星眸幽幽地看我半晌,拉住我手不再让我为他按摩,把我人固定在怀里,久久不语。
“茉儿……傻丫头……”耳边传来他轻飘飘的声音。
他在叹息……在我梦里?唉……连做梦这个人都不说点好听的啊,等我醒了要好好和他理论。翻了个身,在他身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让自己贴他更紧,真的困了……
3。28
☆、己巳
作者有话要说:康熙朝太监名录
副总管太监:刘进忠、李进朝
清茶房太监:孙国安、明自忠
敬事房总管:顾问行(乾清宫总管,雍正元年的赏赐簿上仍列名其中)
康熙比较宠信的太监:梁九功(康熙中后期失宠,因罪被禁锢)
魏珠(原是康熙身边的哈哈珠子,后取代梁九功的地位,因深受康熙宠信,故骄横无比,九阿哥胤禟令乃子弘晸呼其为伯父)
赵昌(但是马国贤说他是官员,因此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我记错了,还是外国人表述不清,不过他确实是为康熙所宠信的人)
康熙朝御医名录
太医院院史:刘胜芳(太医院右院判)、李颖滋、孙之鼎
外科大夫:段世臣、于世美、梁之惠
其他的御医还包括:李德聪、刘炳斗、李之贤等。
十二月乙巳朔,上为太皇太后不豫,亲制祝文,步行祷于天坛。癸亥,以王永誉为汉军都统。乙丑,湖广巡抚张为御史陈紫芝劾其贪婪,侍郎色楞额初按不实。至是,命于成龙、马齐、开音布驰往提拏,究拟论死,陈紫芝内升。己巳,太皇太后崩。上哭踊视襝,割辫服衰,居慈宁宫庐次。甲戌除夕,群臣请上还宫。不允。
冬十月癸丑,上巡幸畿甸。
乾清宫东暖阁的书案上插着几只金色的稻穗,鼓鼓囊囊的稻粒簇生着接在那象剑翎一样的穗子下,暗示着今年虽旱却仍有好收成。
这是两江总督于成龙八百里急件给送进宫的嘉禾。除了这几只稻穗外还有一封例信,奏章里不外是“天降祥瑞”对皇帝陛下歌功颂德云云。
玄烨在批示折子里虽说“今夏乾旱,幸而得雨,未足为瑞。” 但是我看他心里却是高兴,受用得很,不然也不会叫我把这几只稻穗代替当令的金桂,权当作花插进他书房里朝夕相对,爱不释手。前些日,皇帝陛下更是趁兴起驾巡幸京畿。
“奴才奉旨回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并转交宛仪皇上御笔亲书一封,附带特产若干。”
“起来吧,辛苦你了。”不爱他们叫我夫人,我和烨儿身边几个贴心近侍都仍叫我早年女官的封号。笑着看着这曾经准备做女婿的文武双全的青年,比当日“传胪”时晒黑了些儿,不过近距离看更高大威武。
唉……缘分啦,喜儿看不上的人,她老子可欢喜得紧呢,才一年功夫这小子已经是御前二等侍卫,皇帝亲近之人,前途不可斗量啊。
“皇上命奴才转交信后得尽快回去复命。奴才这就告辞。”他行个扣礼,笑道。
“皇上后日应该在卢沟桥阅兵了吧,快回了呢。”因他有军令在身,赶紧叫万福打赏了他……轻轻抖开这用朱砂封鉴的笺纸,只见上面写道:
“天寂月静明,冷风犹自清。穿云嫦娥怨,衣单不解寒。小别飞天羿,心系前尘情,风起云涌处,寒桥霜枫迎。”是首咏月宫娥娘的诗?见字迹如行云,意气之作吧,不过真看不懂他写这个的用意。先不想了,接着看下面的。
“初到京畿,见良田金穗,今年遇旱却丰,果真瑞相。欣喜之余,亲手网得鲢、鳙等鱼,用羊汤浸泡保鲜。又有当地特产林中榛果、山核桃、柿饼、栗子、银杏等,一并派素伦带回,一份留你自用,一份代我转献皇祖母品尝,望能博祖母一笑。”后面单起一行我微笑着继续看下去:“乾清宫一品女官叶茉……朕想你,着你替朕照顾好祖母,数日即回。钦此!”
哈,最后那句官腔是打给我听的,让我开怀。信中看来,今年果真如地方官说的虽旱仍是个大好的丰收年啊,百姓能够康宁,他自然十分开心吧。现在摸不透的就是前面那诗文,也忑烂了点,按理以他性格不会写这些云里雾里的废话的。顿时脑海里微光闪过,再把那信拿来仔细端详一遍。
呵呵……果然看出点门道,是守藏头诗嘛。“天冷穿衣,小心风寒。”各句起头一字连起来就是这句叮嘱,我说这诗怎么这么怪那,定是临时凑的!这人……
顷刻间,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心田如有一股暖风吹过。
不过……圣谕里叫我这几日照顾好老祖宗这句戏言,没想到,我竟然没有做到。
自畅春园回宫后太皇太后就不大怎么活动了,昏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候多。因为没现发烧等寒症表象,饮食也较正常,虽然平日里大家都担心牵挂,但起码不至于象今天这样慌乱。
一早,天刚擦亮,老祖宗身边的侍女蒙娃就来了,那平日里黑白分别的大眼睛通红通红的,看似哭了一宿。
“别的宫里都知道了么?”
“张公公和绣姑嬷嬷说,先来乾清宫找您去商议。”她抽了下鼻子道。
老祖宗又出状况了?忙不达迭地跟她去了慈宁宫,见刚被侍侯喝下一碗汤药的太皇太后满脸潮红,嘴唇干裂,闭着眼睛喃喃自语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当值的几位太医正在太后寝宫外轻声讨论着方子上的用药,脸色肃穆。
“老祖宗自昨日中午睡后就再叫不醒,留守当值的几位御医什么方子都使了,一晚上了都还没有退烧,老祖宗年纪大了,皇上又不在宫里,这要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叫奴才们怎么活啊。”满脸皱纹的慈宁宫总管太监张公公在那急得唉声叹气。
“太医都说是什么病?”
“风寒、寒症。”蒙娃答道。
如果说畅春园那场风寒是外因,是导火线,那现在好好在宫里养着却不见好,寒症也反反复,非一两副药就可以凑效。老祖宗怕是天命到了……
烨儿一直都是个至孝的孙儿,去巡察畿甸前最担心的就是老祖母的身体,看来不得不提前叫他回来了。
“等宫禁开了,万福你去宣太医院院判、院使各位大人速速来慈宁宫会诊。”
“张公公,请去南书房告知当值的大人,即刻起奏章,以六百里加急奏闻皇上。”见他还有疑虑,我轻抿着嘴道:“我们乾清宫总管全公公随皇上巡视在外,在这后宫嘛,就属张公公德高望重,我虽是一品,但却是女官,不能去前朝。现在这重任只能托付给您去做了。另外,如果现在不通知皇上,难道等着出什么事情再去通知么?”
能做上总管的太监都是对这世事人情千锤百炼过的人精,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肯定很清楚,叫我来商议无非是为自己留个后路而已。我现在说的其实是他想过百千回的东西,不过,偏要我的口帮他说出来。这……就是宫廷里的风险投资,就算真出了什么大事,他这次垫上了我,死也不会太难看。
我也知道他的顾虑,他是掌管慈宁宫的总管大太监,老太后出个什么病痛都和他离不了干系。他是想这次如果能象以前,拖几日几副药下去就好……可是,我却是知道,现在已经是康熙二十六年冬,经历三朝风云的老祖宗的身子,是拖不下去的了……
*
一心想博祖宗一笑的皇帝三日后策马回京。回宫后还未来得及换下行服,直奔慈宁宫。
慈宁宫东边老太后的寝宫前那些曾经倍受主人娇惯的花草,此刻也无精打彩地垂着枝叶。记得老祖宗给我说过:“花儿,草儿,除了不会说话,它们什么都知道,也有情感。所以我平日里说话唱歌给它们听,它们呢,就开出最艳丽的颜色给我看。”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菩提,草木皆有情,何况人呢……
跟着玄烨的步子,很快就进了慈宁宫。刚进宫门,就进一宫女双手捧着药罐子,可能太烫,那宫女边跑边呻吟,一脸的痛苦,走走停停。心思满满装着祖母的玄烨见状,忙上前双手接过药,许是很烫,我见他轻哼一声,但并未松手,而是快步进殿,放在茶几上,“啪”地一声。
殿内正站着几个太医,听声转头正准备呵斥这不知道是哪个手脚不利索在太皇太后病榻前发出响声的宫人。吓……原来是早归的皇上,吓得慌跪一团。
我见那跟着进来的宫女站着那儿直发楞,赶紧悄悄拧了她下,她刚才被烫的晕头转向,不知谁帮了自己,这时随着我的眼光定神一看,早吓的魂飞魄散。她自己怕烫,竟然把药交给了皇上,若烫伤了皇上,那就是灭门之灾,忙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幸运的是皇帝陛下此刻心思完全无暇顾及其他,径直走进东暖阁里室太皇太后的病榻前,不一会儿屏风后响起他的声音:“拿药来。”
旁边侍药的宫女听到,战战兢兢地起身端起那还滚烫的药罐,倒了一小碗深褐色的药汁进桌上一个薄瓷带碟的小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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