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公子……若翎、若翎以前真的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你,真的不是故意伤害你的,若翎真的……”
“不用再说了,这些都不重要。”他摇了摇头,云淡风轻道:“其实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你想得那么深,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他以为这么说会让她减少对自己的愧疚,可他不知道,她对他的了解早已超出他的想象,因而他的这番话,非但没有让她减少泪意,反倒让她的哭声更大。
她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身体是止不住的颤抖,无话,是已凝噎。
他摇头,将手中的丝巾放下,抽回手时是一阵心痛,无言,是已哽咽。
白色的荼靡花瓣无意从囚窗外吹入,纯白而又娇柔的她借着暖风飘至两之间,她飘舞盘旋于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肯随着暖风的褪去而缓缓落下。
她看着地上那片荼靡花瓣,心想,原来不觉间,又到了这个时节,到了盛夏荼靡齐放的时刻。
每每当她看到荼靡花时,她都不由得为她的寂寞而伤感……
荼靡花开开最晚,寂寞芳魂系谁思?
而这地上的荼靡花,是不是现在的他?
他似是看出她的心事,只将那片花瓣拾起,然后将其碾碎,道:“向天对你的情思,早已如这花瓣一般,被我碾碎,无论之前是何,现在剩下的,也只有粉末。”
她看着地上白色的粉末,一下子心好像空了什么一般,突然,她扑入宁向天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然后激动道:
“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要对我那么温柔,你可以恨我的!向天,你不该这样伤害自己,不该这样委屈自己!”
当她向他扑来时,他就愣住了,而听到她喊的那声“向天”时,他更是乱了分寸。
你终于肯喊我向天了,可为何是现在?既然你不属于我,那为何要看穿我的心思?
他任她在他的怀里哭泣,任由她紧紧地抱着自己,却没有一丝勇气将她揽住,也没有半点勇气对她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如今他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更何况他这个襄王有太多的不许、不能抑制着他的一言一行,在他身上背有太多的枷锁,他无法将它们打破。
而他亦不祈求什么,能被她这样拥抱,已足够让他一生无憾。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奢求什么,现在他最该做的,就是好好与她道别,好好斩断这一切。
过了好一会儿,他见她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便轻轻地将她的身体移离他的怀中,柔声道:“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日后在后宫中,你要多加小心。至于我,你不用担心,我定会过得很好。”
第四十六章:如果
闻言,她凝视着他,深吸了一气,尽量平伏自己的心情,缓声道:
“皇上会为我废除后宫,也会好好照顾我,所以宁公子也不用担心若翎。”
“是么……如此甚好。”他吁了一气,似是放下了什么。
“只要有机会,若翎会去将军府看你的。”
“我犯了罪,不应该……”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她便急声打断道:“宁公子没有罪,为什么要一味揽罪上身呢?!”她顿了顿,正色道:“除非宁公子想让若翎内疚至死,不然请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他看着她一脸坚定,知道她已下定决心,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点头示意。而她见他颔首,心中总算稍稍抒怀。一时间,四下又重归了寂静。
两人四目双对,过了一会,她终是忍受不了他的目光与这寂静,只别过头,缓声道:“宁公子,若翎……走了,宁公子要多加保重。”
“恩,你一样。”
他点了点头,而她则转身缓缓离去。可就在她要踏出牢门时,却被他的声音止住。
“若翎……宁某能问你三个问题么?”他踌躇地看着她,他本没想过把这番话道出,可看到她转身的背影时,他还是忍不住再自私一次,向她问明心中的疑惑。
“当然可以,”她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是什么问题呢?”
他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问道:“假如那天我没将你送回东宫,你自己会回去么?”
“不会。”她摇了摇头,坚决道。
“那么……如果当日在十里坡上,我到树林里找你的话,你……会跟我道明身份吗?”
“我……”南宫若翎踌躇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才答道:“应该会被我搪塞过去吧……那时我还没有心里准备将这一切向你道明。”
“是么,那最后一个问题。”他深吸一气,双眼凝视着她,而眼中竟敛着紧张,“如果……那时我追了上去,向你表明心意,那你……会选我,会等我么?”
“我、我……”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她想,若是换做从前,她当然是很愿意与他在一起,但是如果是在从前,那她的身份就是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那么那时自己会冒险和他在一起么?
思及此,她反问道:“那如果那时你知道我是当今皇后,你还会对我说出这番话么?”
他闻言怔然,的确如她所言,如果当初他知道她的身份,还会将那番话说出么?想到这里,他不禁浅笑,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不会。”
闻言,她浅笑道:“所以啊,那时你不可能有机会将这个问题道出,而我,也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那如果我与你先认识呢?”
“那也是不可能的。”她顿了顿,缓声道:“你我若不是因皇上安排,今生恐怕都不会相见。”
他们同是位极人臣的孩子,同住洛城这一方土地上,但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人根本没有一丝交集,而这就注定了,其实他们本该是陌路人。
“为什么,难道你我之间真的是无缘无份?!”
此话一出,两人都吃惊了,他惊讶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么荒谬的话,而她则惊讶他会说出这番话。
她思忖了片刻,终是把这个不算答案的答案说了出口,除了“我不知道”这四个字,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是么,那……”他顿了顿,迟疑道:“那在最后……你可不可以再喊我一声向天?”
“宁公子?!”她心一惊,但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她看着他,柔笑道:“向天。”
闻言,他眉间舒缓了不少,他平静地看着她,知道这一切应该终了。他整了整衣衫,双手抱拳道:“后会有期。”
她微怔,然后屈膝,柔声道:“望君珍重。”
他抱拳,她屈膝,两人犹如回到了最初的离别的那刻,只是此刻他们的心境,已与当时大有不同。
南宫若翎挺直了脊梁,转身离开了牢门,向牢中深处走去,而宁向天则一直远目她的背影,直至她消失于他的视线之中。
同一时刻,牢中深处。
“皇上来此却又不道一言,这究竟是何意?”
皇甫晏阳来此已有许久,但从他站在两人面前的那刻起,他只背对两人,默不作声。
当两人见到他的身影时,她们的确很惊讶,而本来死灰的心也重燃了那么一点希望。但是当她们看到他那冷漠如霜的神情时,她们就知道,原来他来此并非为了探望她们。
“白月,皇上连看都不想看我们一眼,你又何必自讨没趣,问这些问题?”
萧无双的话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然皇甫晏阳依旧不为所动,只继续负手而立。
两人见此心下不禁存疑,她们对看了一眼,似是在说……
明天便是她们预计好出逃的日子,莫非他是看出了什么?!
思及此,两人的脸上都浮出了一丝惊色,歌白月深吸一气,强装镇定道:“皇上来此若非有话要对我们说,那还请皇上回宫吧,免得沾染了晦气。”
“你们何时变得如此啰嗦,都给朕安静些!”皇甫晏阳依旧没有转身,但话里却带有几分怒意。
两人闻言微怔,她们对眼相看,都不解皇甫晏阳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来到此处,仅仅是为了看她们落魄到何种地步么?
“皇上如果不想听到我们的声音,那大可拂袖离去,又何必在此徒添烦恼!”
歌白月的话里带着微愠,她不能容忍别人对她的无视,就算是她曾经的最爱也不能!
“不错,如果皇上想清静的话,还请回宫吧!”
萧无双已经对他不抱任何幻想,她已将对他的爱意化作恨意。正所谓爱有多深,恨有多深,她对他的爱深入骨里,因而现在她对他的恨,也是刻骨铭心。
“哼,你们以为朕想待在这里么?”皇甫晏阳顿了顿,道:“如果不是若翎让朕来见你们,朕才不屑再看你们一眼!”
歌白月冷哼一声,眼里敛着怒火,“原来是那个南宫姑娘……没想到她竟有这等手段!”
第四十七章:死性不改
“什么叫做这等手段!”皇甫晏阳转身怒目看向两人,厉声道:“你们再诋毁她半句,朕就要了你们的颈上人头!”
“哼,哈哈哈哈——”突然,歌白月癫狂地笑了起来,她狠狠地盯着皇甫晏阳,无畏地说道:“事到如今,公子以为白月还会害怕死这个字么?!”
皇甫晏阳眯起眼,眼里露出危险的目光,“不要再叫朕公子!”
“为什么不可以?”她顿了顿,怒吼道:“公子曾说过永远都是白月的公子,永远只爱白月一人!不是说君无戏言么,为什么公子现在……”
“啪——!”
还没等歌白月把话道完,一道清脆的巴掌声便回荡在此地,她被皇甫晏阳那掌打得整个身子都斜了,嘴角还挂着血丝。
她用凄厉的眼神看着他,而他却不为所动,只冷冷地看着她,那种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就连恨也没有,仿佛是他连恨的感情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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