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用刀尖再次刺伤了李炫奕,“秦王世子同小人一起下去···”
李炫奕手臂刺痛,无法坚持下去,“毛绒团子···”
萧琳勉强控制住向前的惯性,好在她体重不大,身体灵活,向前冲了几步后,萧琳在边上停住,尚没来得急庆幸,萧琳见李炫奕身体向下滑,下意识的伸手拽住李炫奕的一只胳膊,“笨蛋。”
已经快要放弃的李炫奕勉强抬起眼睛,萧琳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上拽他,她的小脸微红,嘴唇都咬破了,李炫奕脸上感到一股微热,不只是萧琳的泪水,还是她嘴角的血珠滴在他脸上。
“松手,毛绒团子,会把你一起拽下去的。”
“哼。”
萧琳没力气说话,眼睛盯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述说,说什么废话,她绝对不会松手!
不能让她在被自己牵连,李炫奕努力抓住萧琳的手腕,打算甩开她,萧琳咬牙道:“笨蛋,还有力气为什么不想着好好的上来?大笨蛋!”
李炫奕一愣神,手臂又被人拽住,不是萧琳柔弱无骨的小手,李炫奕磕磕巴巴的说:“司徒···”
三人的手交握在一处,司徒尚白衣胜雪,不见任何的狼狈,同萧琳一起用力,将李炫奕拽上来。
李炫奕趴在地上,没力气起身,萧琳跪坐着,呼呼的喘着粗气,恨恨的看着李炫奕,“笨蛋。”
司徒尚玉树临风,高冠博带,清淡的扫了李炫奕一眼,向萧琳说道:“萧家的侍卫随后就到。”
萧琳跪坐,仰头看着司徒尚,感激的说道:“多谢司徒九郎的救命之恩。”
“不必。”
李炫奕身上哪都痛,劫后余生的他不想再多说什么话,翻身平躺在枯草地上,胸口如风箱上下起伏,汗水混着灰尘黏在脸上,李炫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庆幸,有感激,亦有更多的后悔。
不是后悔没有叫侍卫随行,而是后悔没有听秦王的话——习武。今日如果没有萧琳几次三番的舍命相救,他可能早就被刺客杀死了。
最后他还得记住最不愿意面对的司徒尚救命之恩,司徒尚是天上的谪仙,他此时是地上的尘土,李炫奕胸口又堵又像是被针刺伤的刺痛。
“司徒尚,今日之恩,我记下了。”
李炫奕声音极轻,已经走出几步的司徒尚脚步没停,后背对着萧琳和李炫奕,不染灰尘的袍袖一角拂过枯草,“不必。”
司徒尚飘然而去,司徒家的护卫在李四等赶到的时候,将刺客交给李四后,一样一声不响的离去。
李四恨不得将刺客碎尸万段,走到李炫奕面前,看到小主人身上染血狼狈不堪的样子,单膝跪地,呜咽道:“殿下,属下万死。”
李炫奕勉强摆了摆手,沙哑的说道:“不怪你,是本世子没本事。”
“殿下···”李四宁可被李炫奕责怪,也想看到他如此。
“搀扶我起来。”
李四听命的搀扶起李炫奕,李炫奕看了一眼被萧家侍卫抬到轿子中的萧琳,干裂的嘴唇蠕动,看萧琳狼狈他心疼极了,可萧琳遇险是他带来的,因为他没用保护不了萧琳,李炫奕胸口像是压了巨石隐隐作痛。
“除了父王,本世子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被捆绑起来的刺客,此时见行事败露,纷纷咬牙自尽,留下一地的尸体,李炫奕目光凝在这些尸体上,“埋了。”
“喏。”
李四将李炫奕送回萧家养病,来给他看病的大夫处理了李炫奕身上的伤口,虽然大多是皮外伤,大夫却说:“手腕上的刀伤再向下一寸,手筋会断的。”
李炫奕平躺在床上,脑子里只有萧琳撞向刺客的画面,谢谢···毛绒团子。
第四十五章 染病
萧琳年岁小,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吴郡,她一直过得很安逸。今日的意外耗费了萧琳全部精力,被抬回萧家后,萧琳迷迷糊糊得昏睡。
萧如云和萧如月陪伴着萧琳,两位舅母也坐在揽玉轩主持大局,延请大夫。
萧如云亲自用沾着清水的绢帕擦拭萧琳脸上的灰尘,轻声哄道:“四妹妹,没事了。”
萧如月端着温水,用木勺小心的喂给萧琳,望日安静的眸子水气缭绕,泪水欲滴,“大姐姐,擦拭干净后,赶紧给四妹妹上药,她脸上的红痕可不能留下疤痕的。”
“我记得。”萧如云擦拭伤处极是小心,在萧琳的两眉之间和眼睑下,有被石子蹭出来的伤痕。
大夫说萧琳受得是皮肉伤,休息几日便会无恙,脸上的伤痕不要紧,按时涂抹药膏不会有什么问题,之所以昏睡只是因为太累了。
萧如云正准备给萧琳涂抹药膏的时候,手碰触她的脸颊,炙热的触感吓了萧如云一跳,“二妹妹看看,四妹妹是不是发热?”
萧如月慌忙将瓷碗放下,手心搭在萧琳的额头,“是很热···大夫···大夫···”
李氏正询问大夫萧琳的状况,听到里屋的动静,李氏很能沉住气,“怎么?琳丫头醒了?”
萧如云看到萧琳原本苍白的脸颊上隐约起了红疹子,两世为人的她自然比萧如月明白,萧琳此时的症状不是出花便是染上了时疫,无论是哪种病症,都是绝症,一死就是一家子。
前生大夏国曾经爆发过时疫,最后弄得州府十室九空,当时惨烈的景象以及被堵在城池外的灾民让萧如云记忆犹新。
萧如云看了一眼陷入昏迷的萧琳,转身提起裙子向外跑去,“大夫,大夫,我的四妹妹状况不好。”
李氏和赵氏见萧如云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得慌忙起身,李氏到底是担心女儿,握住萧如云冰凉的手,“怎么回事?方才不是还好的?”
“不知道···不知道四妹妹为何突然发热···脸上还有红疹子···”
萧如云眼里含泪,“大夫快去看看我四妹妹呀。”
赵氏一听萧琳发热,快步卧房,一进去就看到萧如月握着萧琳的手腕,轻声哄着:“四妹妹乖,没事的,我陪着四妹妹···”
萧琳嘴唇干裂,喃喃的嘟囔:“娘,别扔下琳儿,娘,娘,别不要琳儿。”
赵氏看到紧随着进门的大夫面色凝重,李氏和萧如云更是没跟进来,赵氏心里咯噔一声,快走几步拽住萧如月的胳膊,隐藏去些许的慌乱,“大夫给四丫头诊脉,你先让开地方。”
萧如月舍不得放开萧琳,又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思,被赵氏拽着离开床榻前。萧如月被赵氏紧紧的拽着,眼看着床榻上越来越虚弱的萧琳。
萧琳脸上的红疹子越来越多,脖子上也有了疱疹。在锦缎的被褥之中,萧琳显得格外的瘦弱,伸出被子里的手臂上被石头划破的红痕格外的醒目,萧琳往日总是扬起的长睫无精打采的垂着,萧如月擦拭眼泪,此时的萧琳哪里是精神自信的?
她的四妹妹···萧如月呜咽道:
“娘,四妹妹到底怎么了?”
“月丫头别打扰大夫看病。”
赵氏半是拖,半是哄着拽萧如月出了卧房。萧如月泪盈盈的说:“我说过不离开四妹妹的,娘,让我进去···”
“二妹妹。”
萧如云上前为萧如月擦拭泪水,“四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无事的。”
李氏和赵氏目光相碰,彼此之间很有默契的叹了一口气,李氏道:“琳丫头多灾多难,赶明儿得去道观上柱香。”
“丹阳真人就在三清道观,我看是不是给丹阳真人送封书信过去?”
赵氏可不想让萧菀抱怨萧家没照顾好萧琳,染了这种病症哪里还有命儿在?怎么也得让她们母女见最后一面。
李氏通透的点头:“我这就亲自给丹阳真人写信,哎,云丫头,你随我来,我一时心慌意乱的词不达意,你来执笔。”
“大伯母还是先听听大夫诊断再写书信得好,四妹妹那样好的人儿,怎么会染上绝症?”
萧如月哭着恳求,仿佛书信送出去了,萧琳就会死去一样。
萧如云咬着嘴唇,不知说什么才好,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心存侥幸,但从本意上说,她盼着萧琳能平安。
“娘。”萧如月转而面对生母,恳求起赵氏。
赵氏不忍女儿悲伤,挽着萧如月的胳膊,“我看再等一等,一旦错了消息,让丹阳真人跟着着急上火。”
两对母女心神不宁的坐在客厅,时辰仿佛停滞了一般,过得很慢很慢,萧如月几次想起身,都被赵氏拽住,用眼神示意她别犯倔。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萧家的太夫人王氏连着派来了两个婢女询问状况,没有大夫确诊,李氏也不敢乱说,只说大夫正在给萧琳看病。
“大夫,我四妹妹怎样?”
大夫刚出来,萧如云第一个问道:“有没有危险?”
大夫叹气:“女郎并非是出花。”
屋里的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萧如云看出大夫面色凝重,声音颤抖:“是···是···时疫?”
李氏等心再次被提起,大夫意外的看了萧如云一眼,“女郎确实染了时疫,老夫观她脉象以前便风寒入体,虽有良药医治好了风寒,但寒气未散,而后女郎郁结于心,寒气淤积体内,全靠真元压制,方才经历一番险象环生的变故,女郎真元压不住寒气,吴郡气候温热,女郎亦不太适应,才···才发了病症。”
萧如云冷静的问道:“可会传染旁人?”
大夫缕着胡须说道:“如今看虽然不会,女郎的病症并非寻常的时疫,不过,随着疫病···老夫亦说不好,以老夫几十年的经验看,诸位女郎,夫人还是避让开稳妥。”
“恳请大夫一定要治好四妹妹。”
萧如云双手齐胸,向大夫下拜。大夫还礼道:“老夫定当尽力,但女郎的病症极为凶险,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请两位夫人做好万全的准备。”
萧如月被赵氏拽着离开揽玉轩,李氏直接下令封锁揽玉轩,只留下大夫和萧琳身边的瑛姑,并几个粗使的小丫头,常姑意外的坚决留下,李氏无奈只能应允。
萧如云眼看着揽玉轩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