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雪歇双手交叉紧握,虽然什么话都不说,可是其实心里也是紧张的厉害。默默的在心里重新定义生孩子这件事。
“夫人,加把劲,看见孩子的头了。”听见从屋里传来这样的话,未雪歇双手不由捏的更紧。
“啊……”随着女人的一声尖叫,婴儿的啼哭响彻四周。
“生了!落雁,你听见了么!生了!”未雪歇喜极,眼角有些湿了。
良久,接生的妇人才抱着孩子:“恭喜恭喜,母女平安!”接生的夫人额头还渗着汗水,满脸笑意明显,未雪歇笑着从妇人手中接过孩子,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小孩儿,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的不得了。
“李婶,辛苦了!”未雪歇小心的搂着孩子,多小的小身子,她都不敢用力。
“夫人可好?”
“夫人太辛苦,睡过去了。”未雪歇点点头,低头细细的打量着小孩子的脸,李婶见她一直看着就说:“等再长不久,就能瞧得出像谁了。”
“是嘛?”未雪歇应道,李婶连连点头:“夫人漂亮,这女娃长大了肯定也是个美人啊。”耳边听着李婶的话,未雪歇笑着,长得像娘亲好啊。
“给孩子取个名吧?”李婶问起。
未雪歇思量半响道:“还是让孩子的娘亲取吧。”
李婶怔了怔只能点点头。
“李婶,我进去看看。”
“好好,孩子我来抱。”李婶笑着接过孩子,未雪歇让落雁帮李婶的忙照看,自己就进了屋子。屋里李婶已经收拾过了,那被褥也换了新的,未雪歇在土榻边沿坐下来,轻唤了句华姐姐,可是躺着的女人因为太过疲惫沉沉的睡去,呼吸均匀,未雪歇亲自给她把了把脉,才安心下来。
思量片刻离开了。
总说命运弄人,真是一点不假。
当年一道圣旨,一个家族消亡,留下来的遗孤,这个要让未家断子绝孙的女子,到了最后却是由她生下了未夜谌的孩子。未雪歇看了看天空,其实她恨也是理所当然,是未家欠了她,上一辈的恩怨牵连着他们这一辈。错错对对,恩恩怨怨,到现在也算是了的还算干净了。
“公子,我们去哪里?”
落雁跟在她的后面,脚下步子轻快,未雪歇想了想:“游走天涯好不好!”落雁听着虽然像是征求意见,可是想必未雪歇心里早就决定了。
“就我们两个吗?”
“你还不满足啊?”未雪歇挑眉,落雁立刻摆手表示自己没有意见。两人边走边聊离开了村子回了京城,在入城的时候被一辆马车拦住,未雪歇只好停下步子,马车里的人稍微掀开帘子,唤了句哥哥,未雪歇一看就带着落雁上了马车。
马车在公主府停下,马车的主人并未下车,走出来的依然是未雪歇与落雁两人。
待回了雪园,落雁才道:“公子,你真的决定了?”
“嗯。”
六月十五,帝下旨定下太尉之子与三公主的婚期,于下月二十五,那日是个好日子,诸事皆宜。
众人皆替太尉之子惋惜,觉得他甚是可怜,却没有办法改变。
然而老天可算是睁了一次眼啊,距离成亲还差七日,三公主未雪歇突然病了,次病来势汹汹,使得她在床上连躺三日,不见好转,最终一命呜呼。
帝闻泣之,翌日,命人以公主之礼厚葬。帝自小也是长在三公主府,自然有姐弟之情。都说虽然三公主行事作风荒唐,实则也算是为承国做过这么一件好事,功过相抵罢。
黎城素来以酒闻名,城中平襄街一路到尽头皆是酒楼,新景初年有家酒楼在这街道开业,取名叫‘不愁’。可是短短半年光景,确打败了众多酒楼,一跃成为黎城最好的酒楼,很多宾客慕名而来。
八月初时,黎城开满了紫薇花,这平襄街更是热闹。
酒楼掌柜正低头算账,突然碰的一声响,吓得掌柜一颤。只看见面前多了个钱袋,掌柜狐疑的拿起钱袋在手中掂量,一瞬间眼睛里就冒光了,抬头脸上顿时笑眯眯的。
只见眼前站着两名男子,一人白衣风神俊朗,一人紫衣仪表不凡。
“哟,两位公子面生啊,是外地来的吧?”掌柜笑脸盈盈。
紫衣男子点点头:“听说这的酒好。”
“这是自然,不愁可是黎城酒最香最好的地方。”掌柜十分的得意,紫衣人颔首:“听说这酒楼的老板是酿酒的高手啊。”
闻言掌柜连连点头,紫衣人见状道:“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个中高手,这次慕名而来,也是希望与老板讨教一二。”
“这……”掌柜马上就迟疑了,紫衣人见状潇洒的往柜台上一靠,低低道:“你要是把老板请来,这一袋银子就是你的了。”
闻言掌柜一笑,竟将钱袋交还给了紫衣人。
“掌柜,你这是……”
只听掌柜义正言辞道:“我家老板只见真正懂酒的人,公子若是真爱酒,这些钱还是留着结账用吧。”闻言紫衣人脸上笑笑,然后转头看了一眼白衣人。
白衣人颔首只道:“掌柜,你将老板请出来准没错。”
“哦?公子这话是否说的太满了。”
“那你请还是不请呀?”
只见掌柜无动于衷。紫衣人瞅了瞅白衣男子,表示行不通。
许是听见外头的动静,老板自后院走了出来,一看见站在柜台前的两人表情一怔,疾步走上前去。
“公……苏公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一听见声音三人纷纷抬头侧目,掌柜立刻上前:“老板,这两位公子说想见老板。”
“快,准备好酒端来。”说着他已经上前领着两人上了二楼雅间。掌柜才恍然大悟,这原来是旧识!
待在雅间坐下,听见一句打趣话:“真是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会做生意,这人也请的好。”说着笑了一下,特别言明:“不贪。”
“苏公子怎么会来?”以为再难见,没想到此时未雪歇与落雁两人竟坐在他面前。
“数月前,见你信里说的,就过来瞧瞧咯。结果还没进来,路上就只听人说这酒楼多好多好了。”
“真是让您见笑了。”
“见笑?黎林,你太谦虚了。”
黎林笑了笑,未雪歇指了指凳子:“黎老板,别光站着呀。”
黎林却有些迟疑,未雪歇又笑:“你也唤我苏公子了。”黎林闻言也笑了,坐了下来:“虽然黎城离京城甚远,但是这京城的消息还是传的极快的。”
看听到开头,未雪歇就知道黎林要说什么了。
“哎,红颜薄命啊,可惜可惜……”说着的时候脸上含着笑意,却是听见旁边的落雁咕哝一句:“便宜她了。”
闻言未雪歇斜了她一眼,复又恢复笑容,心里想,反正沉鱼喜欢当公主,便让她当个够了。只是公主有公主的命,没办法啊,当时留着她也不过是想着有一天会这样走。
“其他几个人怎样了?”未雪歇问起,黎林还有其他七人都是父皇精心培养出的暗卫,虽然其中一个死了,但是他们为皇室效力了半辈子,剩下的时光总该过的自由。
“他们啊,比我可是好多了。”黎林感叹,未雪歇惊讶,因为她觉得黎林就已经是挺不错了,其他人还比他好,他们之前当暗卫真是浪费了人才啊。
未雪歇在黎城歇下,没想到一住就是半月,实在是黎城太多好玩的了,又有黎林带着,更是玩的放心。
离开黎城的那一日,未雪歇见落雁抛出一只白鸽,脸上突然就扬起笑意道:“哎,女大不中留啊,看来你是跟不了我多久了。”
听见未雪歇的声音,落雁一惊,转身的时候红透了脸:“公子,你又取笑我。”
“冤枉啊。”未雪歇道,落雁与那韦庆虽然不是命中注定,参杂人为,但是终归是得了个好结局,她也算是对得起落雁。
“要是我没记错,明年他就真的三十了吧?你再不嫁他可就老了。”听着未雪歇不放过打趣她,落雁跺了跺脚:“公子光爱笑话我,你自己怎么不嫁?”
未雪歇表示无奈:“这不是没人要么,有什么办法。”
“是嘛?那……”落雁脑子里刚想起一个人,音才要冒出喉咙,她立刻就打住了。“那?”未雪歇看着她。
“那……要是实在没人要的话。”落雁拍拍胸脯:“嫁给我好了。”
闻言未雪歇露出一个惊悚的表情连忙摇头:“不不,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像韦庆那样的男人,只有你能降伏啊。”
闻言落雁脸更是红了。
九月十七,萧国皇帝病逝,新君登基。
这个消息未雪歇是在云阳水城,河间行船之时,听见岸上突然有人说道。
落雁与她对面而坐,发现原本心情甚好的未雪歇笑意却有些飘忽,虽然一瞬即逝。
连萧皇都死了。未雪歇倒是有些怀疑,这萧皇是真的病死还是另有原因。因为,记忆中萧皇是在永历六年春末死的。或许那一年萧皇也不是病死的。
原本想在云阳住几日就走的,可是未雪歇病情反复不定,只得住了下来,幸好云阳的环境特别的好,依山伴水,也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九月二十四,太后邓氏猝与长乐宫,帝下旨葬皇陵。
却没让她与父皇合葬。
在床榻上躺了好几日,觉得身体都躺僵了,就想下床走走,落雁去熬药了,月前收到叶子的信,信里夹了张药方,按着上面抓了药,连着喝了好久,却是不见好转。未雪歇自己穿了衣服下了床,双腿没什么力气。
其实她这些日子回想过很多次,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本以为自己还有好几年的光景,身体里的毒却不知为何变异了。就跟原先没想过未夜谌会死,羲久还能当上了皇帝一样。
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她有些想念她的轮椅了。
大概是走的时候太用了,突然咳了起来,觉得胸口翻腾,猛的一咳,眼前一阵晕眩,待晕眩过后,才觉得嘴里一股腥甜,发现衣服上染了血。
未雪歇仰头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走去衣柜拿了件干净的衣服,把弄脏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