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有了凌相的今日。
顾相只育有一子一女,其女顾若汐许配给了当年的状元郎凌宗吾,其子顾宸在一次征战中为国捐躯,仅余一女顾姳烟。顾相疼爱孙女是出了名的,凡是顾姳烟想要的,他从来不会拒绝。
因此,人人都会冲着顾相的面子给顾姳烟最好的待遇,楚皇也不例外。当然,她本身便是大楚国的第一女将,武将狩猎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故而,没有人有异议,除了凌相府的凌大小姐得知这个消息气得跳脚。
冬猎这样的事情对于楚离来说,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他在阔叶林、竹林中穿行,身后的大明军护卫早就拎着满满的猎物认真等待着,只要楚离举起箭矢,不管多远的地方,必然会有猎物中箭。
鲜血的味道,充斥着鼻端,楚离没有任何的表情,俊脸冷冽,薄唇微抿,如同在战场上一般,不放过任何一个活着的敌人。同样的,在他的手下,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猎物。
“哧——”拉弓成满月,松手,箭朝百米开外的猎物疾速飞去。弓放下的时候,他拉起缰绳准备离开,余光一瞥之下,却发现自己的猎物上插着另一只箭矢。刚刚他对准的位置是心腹,一箭毙命,猎物不用挣扎便会死去。而那支不属于他的箭,却准确地插入了猎物的眼睛,在它死去的那一刻,发出了痛苦的哀鸣声。
楚离不禁皱眉,他自认很毒,杀人从来不眨眼,可是,他不会慢慢折磨他们至死,对待动物也不例外。
一匹汗血宝马自竹林深处而来,马上坐着一位身穿白色劲装的少女,一双凤目直直地看过来,她扬了扬手中的长弓,冲楚离笑道:“离王殿下,狩猎一个人实在无趣,有兴趣同姳烟比试比试吗?”声音带着些少女特有的清脆,却也中气十足。
楚离依旧面无表情,心中却冷笑,好一个狂妄的丫头。不管是眼神还是身手,都不像一个柔弱的女子。习武的女子,未免杀气太重。一时间他居然忘记了,某个住在心里的小丫头,也是习武的,只是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他的功夫太过于三脚猫了。
冷笑归冷笑,看不习惯就算了,他也无心去了解她是什么人,楚离一扯缰绳,转头朝另一边去:“本王狩猎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殿下,那个猎物……?”专门负责数捡猎物的护卫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
狩猎中有个规矩,只要是被自己的箭射中的东西,绝对不允许别人拿走。
楚离骑马的动作未停,薄唇微启:“把那支多余的箭拔了,猎物带走。”
“是。”护卫应了,小跑过去,将猎物眼睛上的箭矢用力拔出来。顾姳烟用的力气很大,那一箭从猎物的一只眼睛射进去,又从头顶处穿了过来,血腥非常,十分残忍。护卫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箭取出来,想了想,工境地走到顾姳烟的汗血宝马前,呈上箭:“顾将军,您的箭。”
顾姳烟看着楚离的方向,并没有接箭,副将采苑驱马过去,将箭拿在手上,道:“多谢。”
护卫远去,跟在楚离的骏马后面。
顾姳烟的眼睛朝远处看去,楚离正在弯弓,背影挺拔而矫健。
看了许久,顾姳烟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果然,所有的男人里面,只有他,才能激起她的兴趣,也只有他,才配得到她的青睐。
冬猎三日,接近他的机会多的是。楚离,你永不会知道,为了得到你,我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卷二 步虚声第083章 首提婚事
楚国的先民在千余年前曾以狩猎为生,因此,冬猎时在夜晚烤火野餐也是一大传统。
楚皇喜欢狩猎,劲装亲自上阵,每年都乐此不疲。夜幕刚刚来临,君臣围着火堆而坐,吃着刚刚烤好的新鲜肉类,气氛很是欢腾。
因为皇子年龄悬殊很大,能够参加狩猎的,只有太子楚萧,离亲王楚离。大臣很多,然而大多是文官,只做陪同,并不参与狩猎,只有少年子嗣或许能猎得几只猎物。凌相也在,可惜凌相无子,不免有些低人一等的萎靡。
清点白日的猎物时,有太监将清单呈给楚皇,并公布狩猎的前三甲:
第一,楚皇。
第二,楚离。
第三,顾姳烟。
楚皇看了清单哈哈大笑,显然很高兴。
大臣们也纷纷赞美楚皇技艺不减,然而人人都心知肚明,狩猎既然是楚皇的心头好,任何人都不会笨到去胜过他,不仅不胜过,还刻意地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让他一个人高高在上,天下无敌。
楚皇眉宇间一派欢快,他笑道:“离儿不错,顾家小姐也不错,果然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啊!朕很欣慰。我大楚国正是有这样武艺超群的将军,才能够在各国之中遥遥领先,让四方蛮夷臣服,甘愿来朝。”
楚皇既然已经夸赞了离亲王,风头自然是要往他那里转了,众人正在想着如何附和,楚皇接着又道:“萧儿也不错,素来不喜武艺,狩猎成果却颇丰,朕很满意。”
“谢父皇夸奖。”楚萧低头称谢,眼中却并没有什么欢快之色。
“按照冬猎的规矩,前三甲可以向朕任意提出一个要求,作为奖赏。离儿,顾家小姐,想好了吗?”楚皇笑道。
顾姳烟略低着头,丹凤眼中光彩很盛,唇角不自禁扬起,既然楚离不愿行动,倒不如由她来掌握主动权吧,是暗示还是明示,都是一样。
楚离不动声色,开口道:“父皇,让顾家小姐先说吧。”在外人看来他的行为颇为礼让,然而只有楚离自己才知道,他向来不喜欢受制于人,什么事情总是等别人做完了,他才一举将那人的锐气挫光。向楚皇提出要求……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做过了,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高台上独坐的那个男人……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既然离儿礼让,那么就由顾小姐先说吧。”楚皇看着顾姳烟,笑得很和蔼。
楚萧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喝着杯中的酒,往年楚离不在,顾姳烟也不曾回楚都,前三甲的人中总会有他。那些个大臣个个趋炎附势,除了楚皇,第二自然是太子,然而,楚离回来了,一切都变了,他由第二降为了第四。楚离不会“礼让”,顾姳烟也不会。他自小受的教育是,皇位是他的,必然是他的,其余的人别想插手去夺!
自从楚离五年前大胜而归,就一下子变了性子,从原来懦弱莽撞的痴傻孩童一变而为精明冷漠的少年将军,十年间扮猪吃老虎到这般地步,他真是小看他了。
没有人会问你的出处,等到你掌握了足够的实力。因此,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提起楚离的出身,也没有会问起十五岁之前,他上战场之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人人都在等顾姳烟的回答。
顾姳烟站起身,对楚皇行了个军礼,落落大方地开口道:“陛下,姳烟提任何要求都可以吗?”
众人哗然。
楚皇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笑道:“君无戏言。只要朕能做到,这万里江山,只要是你想要的,尽管提就是。”
大臣们静默了,万里江山,谁人敢打它的注意?顾姳烟少不更事,别提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要求来才好。
然而,顾姳烟却天真烂漫地笑了:“陛下说笑了,姳烟不要万里江山,只想做陛下的儿媳,嫁与离王殿下为妃。”
此话一出,掀起轩然大波,众臣议论纷纷,楚萧惊愕抬头,连楚离执杯盏的动作都微微一顿。
楚皇哈哈大笑,众人立刻噤声:“居然谈婚论嫁了?朕真没有想到,顾家小姐如此爽快。”然而,他却不做正面回答,反而将问题丢给了楚离:“离儿,你觉得呢?”
顾姳烟也看向楚离,虽然说她向来不拘小节,可是这样当众无异于求婚的举动,未免有些过激了。楚离的性子太冷,可楚皇的旨意他必然不会违抗,不管他心里高兴不高兴,这门亲事,却是非答应不可的。否则忤逆了楚皇的意思,他自然不会这么傻。 此举破釜成舟都不算,她分明是请君入瓮,势在必得。
楚离放下杯盏,看向楚皇,勾唇淡淡一笑:“父皇,儿臣的要求是,请顾家小姐忘了刚刚的那句话。记得庆功宴上父皇曾说过,绝不指婚。父皇如果答应了顾家小姐的要求,岂不是自毁前言吗?”
顾姳烟脸上的笑容僵住,干干站在那里,手却在身后越捏越紧。
楚皇听完楚离的话,笑意更甚,他点了点头,笑道:“离儿说得是啊,君无戏言,出了口的话就再不能收回了。这样吧,朕赐顾相府黄金万两,良田万亩,作为顾家小姐的嫁妆。如何?”
顾相年纪稍大,并没有伴楚皇同行,因此顾家只有顾姳烟一人独当一面,她很快回神,抬头笑道:“多谢陛下恩典!”只字不再提刚刚求赐婚的事情,重新坐了下来。
然而,她知道,这样一件丑事,不久之后就会传入楚都。顾姳烟低头看着酒杯,凤目带恨,她已经当众表白了,楚离必然不会再装作不知道,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如果再不去求亲,究竟要将她置于何地?难道她顾姳烟也要成为相国府四小姐那样的笑柄吗?
休想!那是傻子才会收到的“待遇”,她顾姳烟可不傻!
楚皇似乎是察觉到了众人的心思,哈哈笑道:“既然是狩猎的赏赐,朕能到做到的便罢了,若是做不到的,各位爱卿传出去,岂不是让朕难堪吗?朕这张老脸也是要面子的。”
他这么清清淡淡地一说,众人赶忙应声:“微臣不敢。”
什么不敢?自然是不敢将顾姳烟的要求宣扬出去,否则,项上人头不保。
顾姳烟微微松了口气,凤目转向楚离,他脸上依旧表情淡淡,什么情绪都没有,像在笑,却又若有似无,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他都不肯答应,他都不肯答应,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难道他以为可以迎娶那个南风馆的小子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