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么?”她轻喃着,与其说是在问莫离殇不如是说在折磨自己,因为那已然无神的眼中全是伤痛凝结。
是她的不信任让两人分别了数十年,是她的不信任造成了数十年的痛苦,她悔恨莫名。
突然她全身一抖,脸变得霎白,唇艰难地蠕动着,昏沉无光的眼死死地盯着莫离殇,手将莫离殇抓得紧紧的,甚至指甲都嵌入了莫离殇的肉里。
“他。还…。好。么?”
她本来是想问他还活着么,可是她真怕怕莫离殇说出一个死字…。
“不好。”
“不好…。”她腾得跌入了椅中,悲伤地流着泪,低泣道:“是啊,他怎么会好呢?我这么伤害了他,他如何会好呢?”
她不停地悔恨着,沉浸入了自责自怨之中。
陈大夫怒瞪了莫离殇一眼后对她使了个眼色。
莫离殇才缓缓道:“师祖过得不好,他一直想着师祖母,念着师祖母,每日里只是将一枚玉麒麟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小心翼翼的藏在怀中,这一擦就是四个时辰,仿佛我从入了魔宫后看到师祖做的唯一件事就是这件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玉麒麟…。”她激动的哭了起来,呜咽道:“那是我送给他的啊…。他没有忘了我,他一直记着我…。呜呜…。”
“师祖怎么会忘了您呢,您已然融入了他的骨血里,他将当年你们小山上所有的东西搬到了魔宫,建在最偏僻之处,取名叫忆仙阁,师祖每日里就在那里呆着,很少出来,甚至不让任何人进去,我小时曾进去过,只是不慎碰了下那个织机,却差点被师祖砍了手…。”
“呜呜…。”
秦仙儿听了再也忍不住的哭倒在莫离殇的身上,泣道:“是我不好,我不该不信任他,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眼中含着泪,莫离殇抱住了秦仙儿的身子,轻轻的拍道:“师祖母,现在还不晚,弟子这就飞鸽传书,让师叔祖来接您。”
“不,我这就跟你一起去,我要去见他,我再也不能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了…。”
“师傅,您眼睛不方便,这也不是说走就走的事,等徒儿安排一下再去吧。”
“是啊,师祖母,您放心吧,咱们就算是日夜兼程也快不过师祖骑马过来,而且咱们同时出发还有可能走岔了道,反而增加了见面的时间,不如您好好在这里等着,弟子立刻回去传下消息,相信不到十日你必是能见到师祖的。”
“我的眼睛不方便…”秦仙儿突然声音变得尖锐,她叫道:“不,我不要见他了,他这般风度翩翩,要求完美的人怎么可以接受一个瞎子呢?”
“师祖母,您担心什么?真正的爱不是在于外表的吸引而在于心的相吸,你等了四十多年,难道会因为这么一个浅薄的理由而放弃与师祖相见的机会么?难道你想遗恨终生么?”
“不,你不明白,你师祖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人,他自己就是一个完美的化身,他怎么可能接受一点的瑕玼呢?”
莫离殇见劝了半天秦仙儿还是在痛苦中挣扎,她又想见轩辕逸又怕见轩辕逸,万般无奈之下,莫离殇沉痛的道:“师祖母,有一件事您要作好思想准备…。”
“怎么?”秦仙儿本来还在痛苦的边渊挣扎着,听到莫离殇的话心头扬起了不祥的预感,登时紧张地抓住了她的手。
“师祖。他…他…”莫离殇哽咽着,语不成声。
“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秦仙儿激动不已,用力的抓住了莫离殇的手,力量之大快把她的手都折断了。
莫离殇强忍着痛却不敢运功抵抗,暗骂自己自讨苦吃,为了煽情没事搞得气氛这么紧张作什么!
连陈大夫也紧张焦虑起来了,怕从莫离殇的口中听到什么噩耗。
“师祖他毁容了…”
“啊?”秦仙儿顿时呆在了那里,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莫离殇沉痛道:“当年师祖为了逃避皇位,自已在脸上狠狠的划了一刀,从此破了相,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是绝不可能为君王的。”
泪顿时如泉涌般流了出来,秦仙儿低喃道:“他真傻,他真傻,他怎么这么傻呢?”
说完猛得抓住了莫离殇的手哭道:“他这是为了我,你知道么?他全是为了我啊…。”
用力的点了点头,莫离殇红着眼道:“是的,我知道,师祖是为了师祖母,他知道你不喜欢宫庭,所以用这种绝决的方式告别了皇位,他的心里一直只有你,从来没别人。”
秦仙儿抑制不住的又号淘大哭起来,哭得几乎快蹶过气去。
莫离殇见她这般,连忙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暂时昏睡过去。
“你做什么?”陈大夫充满敌意地看着莫离殇。
“不能让师祖母再哭下去了,再哭她的眼睛就该废了。”
“你说什么?师傅的眼睛还有救么?”
“当然有救,我刚才看过了,师祖母的眼睛是中了毒倒致的失明,虽然时间久远,但倒是并不难治,相信假以时日还是能够重见光明的。”
“真的太好了。”陈大夫喜不自胜,忽然又担忧道:“你先不要告诉师傅她的眼睛能治。”
“为什么?”
“师傅知道你师祖毁了容,定是不愿眼睛好了,她怕眼睛好了,你师祖会介意自己的毁容。”
“呵呵,这个师伯你放心吧,一来师祖母的眼睛要治好需要一年的时间,二来我师祖的容颜也没有被毁。”
“你说什么?你敢欺骗我师傅?”陈大夫大怒,恶狠狠地瞪着莫离殇。
“师伯你先听我说完再骂我也不迟啊!”莫离殇无辜地看着陈大夫,正色道:“说我师祖毁容之事并非我胡言乱语,我所言所语都是是确有其事!”
“那你为什么又说没有毁容?”
“毁容是毁容了,不过在我的妙手回春下治好了呗…”
“你…。”陈大夫所结的看了她一眼,才埋怨道:“那你还说你师祖毁了容,要是我师傅知道了又得自卑了。”
“师伯,你真傻,等师祖母知道就意味着她的眼睛好,她还自卑什么?”
“呃…。”陈大夫语塞,随后气鼓鼓道:“你这个小丫头,好歹我是你师伯,刚才你更是拜我为师来着,你怎么可以说我傻?太没大没小了。”
“嘿嘿”莫离殇笑得奸诈,无辜的耸了耸肩道:“祖师爷传下的规矩,就是可以让弟子没大没小,您要是只是陈大夫,那么我就循规蹈矩,偏偏您是师祖母的徒弟,嘿嘿,对不起了,师伯,您就只能认了。”
“你…。”陈大夫吹胡子瞪眼看了莫离殇半天,只能无可奈何的摇也摇头,没想到他一身古板却碰上这么个刁钻的弟子。
“对了,师祖母是眼睛当初怎么会中毒的?而且师祖母自已是当年的医仙又如何不会医治这毒呢?”
“唉…。”陈大夫叹了口气,才幽幽道:“我师傅的眼睛是她自己毒瞎的。”
“啊?”
“师傅是刚烈的人,她自认为瞎了眼认错了人,所以一气之下将眼睛毒瞎了。”
“…。”莫离殇顿时心头大震,看着睡得香甜的秦仙儿不禁轻叹道:“这世上有许多的人都在相爱,可是像师祖与师祖母这种爱得绝决,爱得刚烈,爱得尖锐的真是很少,他们一个为了爱情毁了自己的容,一个为了爱毒瞎了自己的眼,这种爱真是让人…。”
“恐怖!”陈大夫接着莫离殇的话说了两个字。
莫离殇轻叹了声才道:“他们的性子都是太激烈,太刚硬,刚硬到容不下一点的沙子,而正是如此却让他们在误会之时没有及时的沟通,造成了分离这么久的痛苦…。”
“唉…。”陈大夫亦轻叹了声。
“师伯,我看您的年纪却比师祖母小不了多少,怎么被师祖母收作徒弟了呢?”
“说来话长,那日师傅见到了你师祖的婚礼后,没走几步就晕了过去,而我当时是个小叫化子,当时太子大婚布衣施粥,我就去拿布施去了,没想到看到师傅晕在了角落里,于是将师傅扶到了破庙中。”
“然后师祖母就收您为徒了?”
“那倒没有,当时师傅浑浑噩噩,又发着高烧,我就照顾着师傅,后来师傅好了,我才趁着她精神好些出去讨些饭菜,没想到回来后发现师傅把自己的眼睛毒瞎了。我又气又急,对着师傅破口大骂,说她要死就死,没事把眼睛弄瞎算什么?可是师傅却一声不吭,让我骂得也没有了底气,看着她又是可怜又是心疼,就一直照顾着她。可是我看着师傅的样子是不想活了,活着好象就是为了折磨自己,心中很着急,但却一筹莫展…。”
“那后来你是怎么让师祖母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孩子!”陈大夫叹了口气:“师傅天天的吐,吐得人都瘦成了排骨,我实在害怕找了个好心的大夫来给师傅看,结果看出来师傅已经怀了三个月孩子了。于是,我就劝师傅,为了孩子也得多吃点也得活下去。”
“然后呢?”
“师傅听了呆了半天,脸上现出又迷茫又呆滞又痛苦又挣扎的表情,这样过了一天一夜,终于师傅开始吃东西了,我知道师傅是为了孩子想活了。”
“既然师祖母为了孩子选择了活下去,至少可以说孩子是师祖母活下去的动力,可是为什么你说师祖母把孩子扔了呢?”
陈大夫黯然道:“不是扔了,而是那个孩子没有活,可能是师傅怀着他时营养不良,生下来后那孩子就没有生气,所以我就把孩子包好了扔到了一个山顶上。不过…。”
“不过什么?”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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