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婢妾不是存心的,实在是那些婆子太可恶……”苏夕蓉哽咽着看向张宁馨。
张宁馨缓缓的抬起头,燎了神色难看的苏夕蓉一眼,未几,眉眼微挑,唇角凝了抹冷笑,淡淡道:“婢妾?!”
苏夕蓉心底一慌,她早就让丁香打听过了,周子元早先纳的月姨娘自打进了这院子周子元从来就不曾去过。难道自己也要像她一样?苏夕蓉惊惶的偷偷撩了张宁馨一眼。
“苏夕蓉这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了?”张宁馨嘲笑的看着苏夕蓉,“怎么,早前要死要活的要嫁我那二弟,原只不过是嘴巴说说而已的?”
苏夕蓉脸上立刻涨起一片通红,她低垂了眼睛,双手不停的绞着手里的那块帕子。
张宁馨心中暗骂一声,贱人,脸上嘲讽的意味越发的浓了。
“苏夕蓉你当真舍得忘了我二弟了,你们可是有夫妻之实的。”
苏夕蓉脸上的紫红一瞬间腿得干干净净,她错愕的看了张宁馨。似图从张宁馨脸上瞧出什么来,可是张宁馨脸上除了浓浓的讥嘲便是几近的不屑。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奶奶您想说什么?”苏夕蓉壮了胆子轻声问道。
张宁馨轻“嗤”一声,她想说什么?她将话说得这般明白了,还问她想说什么?想到她也是姓苏的,眼里心里便似烧起了一团火一样,摆了手道:“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还想着我那二弟,如果是,我今日便做主,将你送去隆平候府成全了你。”
成全了她!
苏夕蓉忍不住就想仰天大笑。这个时候来说成全她?她等了那么久,怎么没人来跟她说,要成全她?!忍下喉头的涩痛,苏夕蓉轻声道:“奶奶打算怎么成全我?”
张宁馨冷冷一哼,淡淡的道:“你现在是不是苏家的小姐了,是周家的姨娘,我要把你送给谁,想来没人敢反对吧?”
把她送出去?像货物一样送出去?
苏夕蓉冷冷的抿了抿唇角,自己就这样好欺负吗?苏慕云欺负她,她一心帮着的张宁馨也来欺负她!都把她当什么?
“奶奶若是想送别送吧,只是便忘了告诉三爷一声。”苏夕蓉微抬了眉眼,迎了张宁馨淡淡道:“怎么说,婢妾也是周家用轿子抬进来的,官府里也有文书的……”
苏夕蓉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一盏尚带着余温的茶水将她浇了个砌头砌脸。
张宁馨铁青着脸看着她,指了门外,历声道:“出去跪着,没我的吩咐,不准起来。”
“是,奶奶。”
苏夕蓉提了衣裙,款款的走了出去。
当真,跪在了阶沿下。
丁香被王妈妈推搡着像扔破抹布一样,扔了出去。
“姨娘……”丁香走到苏夕蓉跟前,“轻声道,怎么办,姨娘。”
苏夕蓉看了看帘子里张宁馨模糊的身影,稍倾眼睫轻垂,掩尽了眸中的暗潮汹涌。淡淡道:“你不想回院子就在一边候着吧,左右又没让你陪着跪。”
丁香脸色一白,轻移了步子退到了一侧默默的看着跪在阶沿下的苏姨娘。她从前只不过是苏夕蓉跟前的二等丫鬟,云香被老爷赶出府后,她便提了上来,做为一等丫鬟跟着苏夕蓉来了周府。她没有云香的胆大,相反,她胆子很小。
屋子里,张宁馨透过帘子,同样观望着院子里的苏夕蓉。
她怎么就忘了,当年之事,苏夕蓉虽不全知,但却也是参与其中的。哥哥说要灭口,这个苏夕蓉留不得了!张宁馨的脸上划过一抹狠历,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做了!正想喊了金枝,让她把苏夕蓉赶回院子别在这刺她的眼时。
院子里却响起小丫鬟说话的声音。
“你去看看。”张宁馨对金枝道。
金枝应声便要走出去,门外却响起小丫鬟的声音。
“奶奶,夫人身边的宝儿姐姐求见。”
宝儿?她来干什么?
张宁馨挑了挑眉头,示意金枝将人请进来。
金枝几步上前打起帘子,笑了道:“宝儿姐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的宝儿笑盈盈的上前,道:“还不是厨房的婆子做的糊涂事。”
金枝挑了眉头,忖道: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夫人那了?正想说几句,却见宝儿突然蹙了眉头,目光怔怔的盯了地上的那堆碎瓷看。
宝儿脸上生起一丝僵硬,就知道这差事难办,可好了,果真就难办了。
“奴婢给三奶奶请安。”宝儿对着张宁馨屈身行了个礼。
张宁馨挑了挑眉头,宝儿是余氏屋里的二等丫鬟,不比桔红、雪芝,是故她也只是抬了抬眉头,淡淡道:“宝儿来了,可是婆婆那里有什么要吩咐的?”
宝儿便垂了眉眼轻声道:“原是厨房的婆子办错事,拿了夫人那只哥窑碟子替苏姨娘装了点心,夫人那边正生着气,雪芝姐姐便使了奴婢过来……”
张宁馨眉头一挑,目光便落在了地上的那堆碎瓷上,心里是一股子一股的热火朝上涌。好个刘婆子,算计了苏夕蓉也罢,竟然敢将她也算计进去。等着,不把你整个死去活来,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张宁馨惊呼一声,起身走到宝儿身前,指了地上的碎瓷道:“适才苏姨娘失手摔了盘子,这会子我正罚她跪在院子里呢。想必,你也看到了。”
宝儿点了点头,她才来,便看到了跪在阶沿下的苏夕蓉。
“要不这样吧,你把人带回去,夫人那边是打是罚全凭她作主。”
宝儿连忙摆手,“三奶奶言重了,即是失手,奴婢回去禀明夫人一声便是。”
“这样也好,人我也罚过了,若是夫人心里还不痛快,改日我替夫人重新置一套便是。”张宁馨笑了道。
宝儿连忙应下,退出。
这边厢,得了回报的余氏足足气得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可是想到身陷囹圄的周子元,再大的不痛快都只能咬牙忍下。
“唉,可惜了,那可是娘最喜欢的一只碟子。”大奶奶刘氏在一边嘀咕道。
余妈妈撩眼看了刘氏一眼,心道:大奶奶这会子火上浇油怕是浇错地方了吧,小心这火烧到你自己头上。
念头才落,便听到余氏一声冷哼。
“告诉管厨房的刘婆子,那只碟子让她赔了。”
刘氏猛的抬了眼看向余氏,在看到余氏眉目前一闪而过逝的阴鸷时,慌忙低了头。
余氏不可能不知道刘婆子是她的人,这般说也就是警告她别再玩花样了!刘氏心头生起一抹凄凉,她活蹦乱跳的儿子没了,这个家里人没人为她作主,她这才不痛不痒的挠了挠,余氏就要护着吗?若是这样,那可别怪她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
……
好一个雅致秀气的院落,东厢房翠竹荫荫,西墙边苍劲古老的青松直指云宵,南檐下层层叠叠叠井然有序的摆放秋菊,含苞待放。院中的一侧是昂首傲立的一对白鹤。
那些高大的树影在地上投出一片浓浓的阴影,屋子里,青铜镂花的香炉里正燃着一炉好香,烟气袅袅不断上升。东面的书案浴在一片金色的太阳光里,上面附着的金碧锦绣,反射出耀目的光彩。
一切犹如一个梦,在这片如梦如幻的真实中却是有年轻女子欢快的笑声响起。
“一切真像梦一场。”
苏慕云迎着叶司盈如皎月的眸子,道:“是啊,真像是一个梦,好在这是一个美好的梦,并且它成了现实。”
叶司盈听了,便捂嘴一笑,斜挑了眉眼看着她,“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和六王叔,他……”
苏慕云飞快的垂了眼睑,忖道:就知道会被问,要怎么回答呢?
“你害羞什么呢?”叶司盈探身执了苏慕云的手,轻声道:“这样挺好,真的。你能跟六王叔在一起,我真心为你高兴。”
“原本也没想瞒着你的,可……”苏慕云垂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再说他当时那般待我,我也没觉得他是真心的。”
叶司盈想着那场狩猎,跟着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若是真心,岂会让苏慕云在风雪夜里跪一了夜。这位王叔还真是“爱”的与众不同啊!
“那这会子呢?”叶司盈探身道:“这会子有没有觉得六王叔是真心的?”
苏慕云脸一红,低垂了眉眼,半响没说出一句话。
心里却在想着,叶司盈请她进府的目的,难道是来替轩辕澈做说客的?
这般想着,稍倾叹了口气,轻声道:“司盈,你一直对我很好,有件事我也不想瞒着你。”
叶司盈神色一穆,看了苏慕云,道:“什么事?”
“当日我家的灭门惨案,其实不是流民所为。”
叶司盈一怔,失声道:“不是流民所为?”
“是的。”苏慕云点了点头,她来之前她便想过,今时不同往日,随着身份的不同,利益也自不同。她们交好一场,有些事还是说明白了好,给自己也给她人一个选择的机会。苏慕云看了叶司盈,轻声道:“其实当日我被奶娘和奶兄救出前,曾听到那些匪徒的交谈。”
叶司盈蹙了眉头不语,她可以想到苏慕云下一句便是点出真凶何人。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想必那真凶身份也不一般!
“虽然只是片面之词,但我百般寻思,除了她,却也是没有旁人有这个理灭我满门。”
“谁?”叶司盈颤了声音道。
苏慕云挑了挑唇角,眸中划过一抹狠历,“张宁馨。”
“是她!”
意外吗?也不意外!
稍倾,叶司盈眉目间生起一抹晦涩的笑,“其实也不奇怪。”
苏慕云笑了笑。
叶司盈却是轻声道:“其实在张宁馨和周子元成亲前,隆平候曾经进过宫请皇上为张宁馨赐婚,当时周子元说他与你已有婚约。后来,这事便不了了之。”顿了顿,又道:“谁曾想,没过多久,便有消息传进京都说是杭州知府被流民洗府,满门被灭……”
叶司盈看了苏慕云道:“你说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她才想着要嫁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