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祈微微的瞥了眸子,看着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的晋王轩辕骥!
良久,唇角微绽,扯开一抹淡淡的笑,轻声道:“皇弟,当知天命所归,非人心所求也。”
“皇兄说得是。”轩辕骥从善如流,并不与轩辕祈多国争执。
便在这时,轩辕澈行到了轩辕祈三步之外,微微低首,续而单膝跪下。
轩辕祈展开黄绫,宣读犒封御诏。
待得轩辕祈宣诏完毕,轩辕澈双手接过黄绫诏书,起身,转向台下众将,昂然立定,双手平举诏书。
“吾皇万岁!”
声音一脱往日的清越,变成威严遒劲,力透人群。
刹那间,潮 水般的三千亲卫,齐齐发出震天的三呼万岁之声,撼天动地,响砌京都城内外。
所有人都被这地动山摇般的雄浑的呼喊声给震憾住,便是连高台之上向征皇家威仪的仪仗,也在这片呼声中黯然失色。
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苏慕云,看着万众所向高居于台上的身上恍似有着着一种炽烈凌历光芒的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王妃。”明六爷笑吟吟的看了那个万众所向的发光点,轻声对一侧的苏慕云道:“王妃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苏慕云扶了红绡的手,转身朝里侧的雅室走去,身后明六爷亦步亦趋的跟着。
“六爷应该知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吧?”苏慕云看向神色温润的明六爷,眼见明六爷眉宇间兴起一抹不屑之色,由不得失苦涩一笑,淡淡道:“六爷有高见?”
明六爷略一沉吟,稍倾却是抬手挥了挥,示意屋内侍候的人都退下。
红绡看了看苏慕云,得到苏慕云的首肯,红绡退到了门外。
明六爷这才轻声道:“昔日蒯通相淮阴候有言,君之面,不过封侯,又危不安。君之背,贵乃不可言。”
“君之背,贵乃不可言?”苏慕云看了明六爷,稍倾唇角绽了一抹浅笑,摇头道:“昔时韩信终不曾背,今时王爷亦如是。”
明六爷不由便蹙了眉头,沉声道:“王妃当知,韩信最终惨死吕后之手,死前悔不曾听蒯通之言。难道……”
明六爷虽不曾明说,但苏慕云却知晓,明六爷的意思是,难道轩辕澈也要至死方悔?此刻民心军心所向,明六爷手里掌握着这天下三分之一的财富,助轩辕澈起事,不是不可能。但,正如同她厌烦那些永无停止的阴谋缠斗一般,轩辕澈也深深憎恶这一切。
换一句话说,轩辕澈有天子之才,亦有天子之命,但可惜的是无天子之心!
“王爷自有思量,六爷不必过虑。”
“王妃……”明六爷由不得便有些着急,“王妃,明某非为自身荣华富贵,实则是圣心难测,天家情薄!”
“我知道。”苏慕云轻轻颌首,“六爷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王爷既有自己的思量,想来,先生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明六爷眼见劝导不了苏慕云,想了想,自嘲的一笑,轻声道:“王妃说的有道理,是明某想多了。”
苏慕云知是明白明六爷心中怕是免不了的失望与颓废,少不得又小意的安抚了一番,眼见天色不早,外面的动静小了很多,想来,轩辕澈应该是奉旨进宫谢恩了。便起身对明六爷道:“不早了,王爷想必在宫中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我这便回去了。”
“小的,送王妃。”
苏慕云撩了眼明六爷座下的轮椅,摆手道:“六爷不便,便不要麻烦了。”
话落,带了红绡等人,起身与明六爷告辞,上了等候在外面的马车,一路朝沂王府行去。
皇宫内。
轩辕澈向轩辕逸见过礼后,轩辕逸指了一侧的椅子,令轩辕澈坐下。
“说是遇到刺客袭击,六弟没有大碍吧?”
轩辕澈抱了抱了拳道:“谢皇上关心,当时虽曾凶险,好在无生命之忧。”
轩辕逸闻言,由不得挑了眼角,打量了轩辕澈几眼,轩辕澈不避不让,任他打量。
“你这番大败鞑靼,立下此等大功,说吧,想要朕赏赐些你什么?”
轩辕澈闻言,脸上似是有关一闪而逝的喜悦之情。
轩辕逸没有错过这抹略带兴奋的的喜悦,捧着茶盏的手便顿了顿,低垂的眉眼间也有着淡淡的一丝阴鸷。
“皇上,臣想辞官归隐,还请皇上成全。”
轩辕逸捏在茶里的茶盖,“当啷”一声脱手而砸在茶身上,纸一样的瓷沿当即便砸出了一个口子。
轩辕澈低垂的眉眼间便有了一抹浓浓的讥讽的笑意,但在他抬起头时,那抹笑意已然踪影全无,脸上只剩一片真诚的恳请之色。
“来人。”
轩辕逸召了内侍进来,很快便有内侍撤下砸坏的瓷盏,重新沏了茶上来。
轩辕逸这会子也不去端那茶盏了,唇角翘了翘,以一种别有意味的目光看了轩辕澈。
一时间屋子里便静了下来。
屋子里一静,屋外侍候的人便越发的屏声凝气了!
良久。
“你说你要辞官归隐?”
“是的。”
“嗤”一声冷笑。
续而便是一“哗啦”一声。
王安一惊之下,顾不得挨骂的风险,探了脑袋朝里张望。不想,才探了个头,横空里一个东西便兜头兜脑的砸了过来。吓得他连忙缩了脑袋,下一瞬间,地上“啪啦”一声,那刚送进去的茶盏在他脚下四分五裂。
“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样心灰意冷,让你说出这样一番话?”
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天子一怒,天下缟素。
不过眼前的人显然并不惧这天下缟素。
轩辕澈起身撩了衣角,缓缓跪了下去。
“你说话啊,你跪朕做什么?”
“臣弟之伤已不能再为皇上尽忠,天下已定,臣弟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请皇兄成全。”轩辕澈微微伏身,磕了一头。
眼前蓦的划过一道明黄的影子,便在轩辕澈以为那脚会踢上自己时,那道明黄最终落向的却是他身后的那把椅子。
“轩辕澈,你是不是要气死朕?”轩辕逸一脚将那把黄花梨木的椅子踢翻,上前一把擎了轩辕澈的胳膊,逼得轩辕澈不得不与他直面相对,这才一咬牙切齿的道:“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朕?你让文武百官又如何看朕?”
轩辕澈直视着轩辕逸那与他如出一辙的眸子,眉梢轻挑,“皇兄,臣弟的愿望不及天下人的看法吗?”
轩辕逸怔了怔,“愿望?”
“是的。”轩辕澈淡淡的挑了挑唇角,轻声道:“臣弟一直以来便想看江南的杏花烟雨,塞北的万里冰封,难得臣弟的王妃与臣弟志趣相投。为何皇兄不能成全?”
成全!
轩辕逸看着眼前深遂的像是一湾千年深潭的眸子,如何成全?
他缓缓的松了手,续而手下略一用力,扶起了轩辕澈,“王妃生产在即,你夫妻二人久别,你先回家看过王妃,此事稍后再议。”
“皇兄……”
轩辕逸摆了摆手,示意轩辕澈不必再多说。
轩辕澈顿了顿,续而拱了拱手,转身退了下去。
眼见得轩辕澈消失在殿门之外,轩辕逸缓缓回头,冷冷的道:“出来吧。”
檀木雕花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人,身姿如松,眉目似江南三月的春水,温润如画。
“儿臣见过父皇。”
轩辕逸摆了摆手,示意轩辕祈不必多礼。
“你刚才也听到了,朕日前嘱咐你的事,如何?”
轩辕祈略一思忖,续而低垂了眉眼,轻声道:“回父皇的话,军中将士人人皆以沂王马首是瞻。”
轩辕逸眉宇间的川字邹得越发的紧了。
“你觉得你六王叔此时请离,是真心还是以此为凭要挟朕?”轩辕逸的目光像鹰一般牢牢的锁住轩辕祈。
那样深沉锐利的目光,便如悬于头顶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落下来。
轩辕祈却似沉然不觉,略作沉吟后,轻声道:“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眼下都不是让六王叔离开的时候。”
轩辕逸点了点头,“朕的意思也是如此。”
轩辕祈默了一默,轻声道:“六王婶似乎生产在即,父皇何不派了得力的内侍去沂王府表示下父皇的关心。”
轩辕逸蹙了眉头,“你母后不是指了两个嬷嬷去吗?”
“那是母后的,母后又岂能代表父皇的意思?”
轩辕逸稍一沉吟便明白了轩辕祈的意思,脸上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说得有道理。”下一刻,高声道:“王安进来。”
一直小心听着里面动静的王安连忙走了进来。
“你点了几名女官送到沂王府去。”
王安愣了愣,心道,那沂王府不是已经送了两个嬷嬷去了吗?怎的还要派了女官去?
轩辕祈却是忽的挑眼撩了王安一记,往前一步,轻声道:“父皇,便让尚宫局掌司药司的崔女官去吧。”
低垂了眉眼的王安身子蓦然一僵,背心处生起股阴凉。
皇帝略作沉吟,稍倾点头道:“便依太子之言,王安,你即刻去传旨。”
王安略一顿,稍倾却是飞快的应了一声“是”急急的退了下去。
轩辕祈看着王安略显慌乱的步子,眼角绽开一抹冷冷的笑意。
这边厢,王安赶到尚宫局待宫人来报说是崔司药到了时,王安摆了摆手,屋里的人便齐齐退了下去,眼见得屋内只剩一头雾水的崔司药,王安平静的脸便开始抽搐,不多时眼里便流下了两行泪。
“大人,这是怎么了?”
崔司是个年约三旬的长相清秀的中年女子,因着长年与各色药务打交道的缘故,她身上有着淡淡的药香。
一身深青色的宫裳衬得本就白皙的肤色越发的苍白。此刻眼见,惯常喜怒不形于色的王安陡然间变了脸色,由不得心头跟着惶惶不安起来。
“荷娘,大事不好了。”王安上前扶了崔司药的手,示意她在自己身边的椅子里坐下。
“出什么事了?”崔司药不安的看着王安,颤了声道:“可是皇上他迁怒你了?”
王安摇了摇头,他身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