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元想了想,今天这样的日子,张毓圃没被放出去,只拉了个丫头在屋子里瞎搞,可见是得了张广嗣嘱咐的,而张广嗣他曾说过让张宁馨与英国公府多走动走动,意思很明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不去找张宁馨而张毓圃的原故。
“你告诉我怎么过去后,你再走。”周子元推了门,回头对白着脸站在原地的张毓圃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候爷和你二姐的。”
张毓圃无奈,只得耷拉着脑袋上前开了门,将周子元带到屋里的一扇柜子边,指了那柜子道:“你将这个柜门往边上拉一拉,便是暗道。”
这还是他小时候跟小丫鬟躲这院里偷情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只是怎样也没有想到,今天会被周子元问出来了。
“好了,你走吧。”周子元果然兑现了承诺,放了张毓圃走。眼见张毓圃一喜,大步便要离开,周子元却又喊了声,“毓圃……”
“二姐夫,你答应过我的……”以为又要被留下的张毓圃一脸委屈的看着周子元。
“我是想告诉你,今天这事,谁也不要告诉。”
“我知道了。”
张毓圃话落,人便跑了出去。
周子元看着落荒而远的张毓圃摇了摇头,将袍角一撩往腰间的腰带上压了压,拿出身边的火折子点亮,弯身走了进了朝南放着的衣柜,将火折子刁在嘴里,双手托了那扇柜门往边上拖了拖,果然柜门后露出一个幽深的洞。
这是条只容一人通过的地道,沿着长长的甬道,走了约半盏花的功夫,周子元便看到了一扇被漆成黑色的门,他没有去推那扇门,只是将耳朵贴在那扇门,小心的屏了声声,听着门外的动静。
“世子,皇上待我赵家不薄,这事情只怕赵某不能从命。”
“候爷,其实你也知道当年皇祖父是属意我父亲的,只是因着立长不立幼的祖训,无奈之下才传位皇伯父。现如今皇上虽说勤勉,可你也看到了,一味的重文轻武,将来似将军这般的武将只怕……”
“世子,不论你怎么说,总之世子所说之事,赵某不能答应。”顿了顿又道:“看在我与世子的交情上,今日之事,赵某便当从不曾耳闻。也请世子三思,某要因一己之私而置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
声音虽是刻意压低,但周子元却是一字不落全听在耳里。虽早有怀疑,但却怎样也没有想到轩辕祈竟真有谋反之意,一时间只激动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似要跳出来一般。
大冷天,他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竟然都湿了。周子元抹了额上的汗,沿着地道重新退了出来。将柜门重新关好,周子元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坐在漆黑的屋子里,将事情仔细的想了想。
约一盏茶后,他才缓缓起身,理了理袍子上的褶痕,又仔细的擦了抹脸,这才推开小院的门朝外走去。
前院,已经有客人在陆续告辞。
周子元在走进宴席的一瞬间,目光便看向座席上看去。
赵虎正和轩辕祈抱拳告别。
周子元正欲上前,不想耳边响起张广嗣的声音。
“子元,你适才去哪里了?”
周子元回身,看着张广嗣道:“我适才喝多了,出去走了走,怎么了?候爷寻我有事?”
张广嗣上下打量了周子元几眼,见他果然脸色有些发红,脚似乎也有点虚,淡声道:“刚才亲家母派人来传话,说是府上有点事,让宁馨赶回去,我想着天黑路不好走,想寻了你陪宁馨一道回去,不想寻你半天,也不见人。”
“那宁馨呢?”周子元一愕,家里出事了?家里能出什么事?娘不是不知道今夜隆平候府设宴来往的都是权贵,这样急急忙忙的使了人来,却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这般想着时,额头上又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宁馨等不到你,先走了。你骑马还赶得上。”张广嗣一边吩咐小厮去备马,一边对周子元道:“你先回吧,宁馨是个爆脾气,千万看着她点。”
周子元正想说不急,先帮着将这边的客人送了,不想张广嗣却已是将他推了往外走。周子元自是明白张广嗣一直很宝贝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张宁馨与他母亲不合的事,怕是也了解的很清楚,这样急着让他往回赶,想来是想让他关健的时候护着张宁馨。只张广嗣不知道的却是他亦有自己的思量。
“那我先走了。”周子元转身朝外便走。
张广嗣一待周子元离开,便喊了身侧的小厮上前,“姑爷适才去了哪里?”
“回候爷,姑爷去了二爷那。”
“去二爷那里?”张广嗣眉头一蹙,冷声道:“将二爷请去锦画堂,便说我有事问他。”
“是。”
小厮退了下去,张广嗣脸上扬起一抹笑,继续送客。
却说周子元打马离了隆平候府,并没有立时去追张宁馨,而是躲在了一个静静的巷道,眼睛注意着从隆平候府离开的人。
不消多时,赵虎便骑了马出来。
周子元打马悄然跟上,只到过了两条街,周子元才出声招呼。
“赵候爷。”
赵虎停马,回身看着策马上前的周子元,眉宇间闪过一抹意外,他早便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却没想到会是周子元。周子元只是一个从七品,照理说与他这样的一品大将是说不上什么话的,但周子元除了是个从七品还是隆平候的连襟。
“周大人,这是……”赵虎呵呵一笑,看了周子元,指了自己身前的路道:“赵某和周大人不同路吧?”
周子元温文一笑,轻声道:“无防,在下在这等赵大人,只是有几句话想要与候爷说。”
“周大人请说。”
周子元原本是想开门见山,可是转而又一想,事关重大,这事还真急不来,于是轻声道。“明日在下休沐,想请赵大人在同春楼喝一杯,不知道赵大人是否赏脸。”
赵虎怔了怔,周子元请他喝酒?!这唱的是哪一出?
“好,明日赵某定当赴约。”
周子元似是没有想到赵虎会这般干脆,反到是他怔了怔。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续而道:“如此,明日不见不散。”
赵虎点了点头,两人作辞而去。
周子元这才打马去追张宁馨。
巷子里一静,约半盏茶后,一辆奢华的马车自不起眼的角落里驶出。马车里一袭华衫的人看着地上浅浅的马蹄印,微微的勾起唇角,仰头看了看如墨的夜空,轻声道:“又要下雪了。”
“王爷,现在要怎么做?”
红绡看着一脸怡然的自家王爷,很想问他,一切都脱离最初的设定了,王爷,你疯了吗?你这样玩真的太大了。
“现在么?”轩辕澈忽的笑了笑。
红绡看着自家王爷笑得好不得意的脸,由不得便打了个寒颤,想说王爷,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那样恐怖。
“等着下大雪,看好戏了!”
红绡怔了怔,半响没回过神来。
……
周家,张宁馨看着面色不虞的余氏,怔怔的道:“娘……”
余氏却是不由分说的便拿起桌上的茶盏“砰”的一声砸在了她的脚下,“你这个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张宁馨只觉得太阳穴隐隐生痛,胸口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半天缓不过一口气,却又不得不陪了笑脸对余氏道:“娘,媳妇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你教训是应该的,可是这不明不白的便是媳妇想改也不知道错在哪里啊。”
“我教训你,我可不敢,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人……”余氏虽心氏怒不可遏然脸上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看着张宁馨,“你可是候府出来的大小姐,我哪敢教训你啊,我还想说,这府里要是有谁惹着你不痛快了,你可千万担待些。”
一袭话说得张宁馨是脸红脖子粗,就差抡起手掌朝余氏脸上扇过去。
饶是张宁馨拼命克制,可是心底而起的怒火还是使得她整个人身子轻颤着,脸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的抽搐着,一侧侍候她的凤枝不由得便担心的喊了声,“奶奶……”
张宁馨目光狰狞的看着犹自涛涛不绝的余氏,怎么就会有这样的愚不可及的人?自己儿子娶的老婆只不过是出身比她高点,不说奉迎巴结,便连和平相处也做不到吗?没事就一定要找点事出来?
自己尊着她是婆婆平日时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想让子元为难,能忍能让的都忍了都让了,还要怎么样?难不成真以为她是个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两把?当着满屋子的下人面这般说她!
“娘,”张宁馨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汹涌不息的怒,极力平缓了口气道:“你说的是没错,我在这府里是过得不开心,不如意,我看娘你好像也待见我,要不,这样吧,我跟三爷买了宅子分出去住,你看如何?”
余氏一怔,分府另过?
张宁馨笑吟吟的看着余氏,没错,住不到一块,那就分家另过。
只不待余氏再开口,屋子外面响起刘氏慌慌张张的声音。
“哎呀,娘不好,二弟妹那边说是保不住了。”
话落,刘氏撩了帘子脸色青白的跑了进来,只才进屋便看到脸色不善的张宁馨,不由讶异道:“三弟妹,你不是在候府做客吗?怎么也赶回来了?”
张宁馨淡淡一笑,轻声道:“是娘使人将我喊回来的。”
“噢,”刘氏应了一声,便朝脸色同样难看的余氏走过去,急声道:“怎么办,黄医正适才让丫鬟来传话,说是二弟妹的孩子保不住了。”
余氏一双刀子样的眼睛便阴凉凉的刮了过来,张宁馨迎着那目光一怔,忖道:黄氏的孩子保不住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让人把那孩子弄掉的。
只一想到这,脑子里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哐”一下醒过来神来,她猛的抬头看了余氏,“娘,难道您怀疑是我……”
“是和不是,你问问你身边的丫鬟不是便清楚了?”余氏冷冷道。
没错,她是不想让黄氏先生下长孙,可是那也得她说了算,而不是别人自作主张,特别是这自作主张的人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