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闲话着回到涵碧轩,略坐片刻已到摆饭时间,彭宝蓉起身告辞,弄玉留她吃饭,彭宝蓉忙道:“下次再来打扰婶婶,我闲来无事,做了几套小孩子的衣裳,三婶若不嫌弃针线粗鄙,我下午拿了来。”
一旁的迎冬笑道:“别说姑娘针线好,纵使不好,就这份心千金难买,我们奶奶高兴都来不及呢,更别说什么嫌弃了。”
彭郁璋来到外书房,彭王与彭润正说话,见他来了,便说道:“先坐下吧。”
彭郁璋便挨着彭润坐下,问道:“二哥何时回来的?”
彭润道:“刚回屋换了身衣裳出来。”
彭王这时道:“你二哥已将颜家送来的银子送到,如今万事已备,惟有一事我不放心,你们兄弟六人,须一人前去坐镇,然季玉、彭俊、彭亮,皆职务在身,不得离京,惟有彭郁美、彭润二人可去。”
彭润忙道:“我对军务一窍不通,纵使去也只是添乱,王爷不如让四弟去。”
彭王摇头道:“此事非同小可,坐镇之人必须沉稳,你四弟虽有行军布阵之才,但他却年轻气盛,交给他我不放心。”
彭郁璋沉吟半晌,说道:“王爷可想过让五弟辞了朝廷职务前去?”
“你说彭俊?”彭王道:“他性子倒是沉稳,也有三分聪慧,只怕太年轻,压不住这些人。”
彭郁璋笑道:“雄鹰也非出生就可翱翔?名剑也是千锤百炼方可得之。”
彭王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是,我考虑考虑。”
这事一了,彭润便问道:“我听刑氏说四弟已与华安公主定亲,可有此事?”
彭王点头道:“朝廷已下圣旨,只可巧太皇太后驾崩,婚期定要推迟了。”
彭润低声问道:“太皇太后虽说凤体违和,却还有三分康健,何以竟……”突然将后面的话打住,向彭郁璋道:“三弟,你怎么看?”又道:“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彭王摆手道:“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们都给我闷在心里。”
彭润忙岔开话题道:“公主乃千金之躯,出嫁后自住公主府,何以竟住王府?”
彭王道:“她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好母亲。”
彭润也不是个蠢人,哪里还不明白太后的用意,于是也不多问,只说道:“既这么着,王爷决定哪处为公主宅院?”
彭王道:“将邀月亭后面一带的宅子扩建开,具体盖造之事由你与工部的人商议,你刚才回家,先回去休息,有话明日再说。”
彭润自去歇息,彭王彭郁璋父子同吃了午饭,便坐在院里下棋,彭王说道:“你媳妇身子如何?”
彭郁璋落子后回道:“太医说孩子大人都健康。”
彭王叹道:“若她这胎生个男孩儿,你下个男孩儿便过继给你大嫂吧!”
大老爷早逝,蒋氏无子承嗣,自要从兄弟或者宗室中过继一孩子,此事彭王早年便开始考虑,这是彭郁璋早就知道的事,他纵使舍不得,也不能开口拒绝,只他担心若此事弄玉知道,必定要伤心,想到这里,彭郁璋微微皱了皱眉,半晌随意问道:“父亲今日为何提起此事?”
彭王道:“昨日王妃与我提起蒋氏,说‘至大老爷去世后,她便竟如个活死人似的,且今年身子竟比去年差了一大截,看着叫人担心,蒋夫人不久来府,还提醒我要趁着她如今身子还好,赶紧折个孩子给她才是,一来为大老爷承嗣,二来也让她有个盼头。’你和你媳妇若不肯,我再从宗室里选。”
彭郁璋半晌叹道:“这事让我想想,且孩子也没出生。”
彼时回到涵碧轩,正见弄玉摊着几件红红绿绿的小衣裳看,看见他,喜道:“你过来瞧瞧,这是宝蓉给孩子做的衣裳,真是好精致的活计,竟比我好了不知多少倍。”说完,见他沉默不语,便笑道:“你怎么了?可是王爷说了什么事?”
彭郁璋微笑道:“见你这般高兴,我看呆了。”
弄玉啐了他一口,自去与小兰裁衣裳去了。
次日弄玉用了早饭,便带了圆圆、迎冬两个丫头过桂馨园来请安,萧氏道:“你如今身子不便利,不必过来请安,大老远的,小心折腾了孩子。”
弄玉笑道:“如今不过五月,太医说走走并不妨事,且我已有多日没来,在家也是闷坐,还不如过来走走。”
刚说完,便见甄婉容进来,先向萧氏请了安,才向她道:“昨儿去宝莲那里,听她说起宝蓉做了一些针线,我闲来无事,倒也跟着做了一些,等会儿我送去,只我活计没宝蓉好,表嫂千万不要嫌弃。”
弄玉对甄婉容既亲近不起来,也讨厌不起来,但如今她做了衣裳给孩子,不管如何,总是要收下,于是道:“表姑娘本来是客,如今还费得你劳神做了衣裳,叫我心里过意不去。”
萧氏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她做几件衣裳是应该的,你只管收下,以后孩子出生,叫他给表姑作揖。”
弄玉点头谢过,略坐半晌,走时萧氏道:“如今你有了身子,不能伺候世子爷,便叫周姨娘伺候他吧,她是老太妃当年所送,是信得过的人……”
弄玉本来出嫁那日已有这心里准备,只后来彭郁璋多次表示并无那念头,才渐渐放开心怀,而今萧氏竟当面提出来,她纵使生气,却也无法回避,于是点头敷衍了几句回屋。
心烦意乱的坐了半晌,也无心做衣裳,小兰将她这番情景看在眼里,私下问圆圆道:“姑娘今儿怎么了,从王妃那里回来便觉不对劲?”
圆圆便将王妃的话说了,小兰听了道:“王妃虽是长辈,但这事还得看世子怎么做。”
弄玉在屋里听见这话,本来烦躁的心也平静了不少,不管以后如何,如今两人既做了夫妻,万没有将他往别的女人怀里推的道理。
是晚,弄玉坐在梳妆镜前,迎夏打开镜匣,替她卸去钗钏,打开头发,拿了篦子替她一一梳篦,只篦了十来下,只见彭郁璋盥洗完走了进来,便忙要收镜匣,却听他道:“你去歇着,让我来吧!”
迎夏便笑着将篦子递给彭郁璋,出门去了。
彭郁璋站在她身后轻轻的梳篦,弄玉朝镜子里看,恰好对上他的眼睛,不由笑道:“你梳头这般熟练,可是以前给他人篦过?”
彭郁璋淡笑道:“倒是有一个。”
弄玉忍住心里的那股不舒服,笑问道:“竟不知谁有那般福气,莫非是周姨娘?”
彭郁璋向镜内看着她笑道:“莫非我就不梳头?”
弄玉这才知道被他耍了,见他似笑非笑的模样,便朝镜里瞪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肚子竟动了动,弄玉忍不住叫道:“他……他动了……”
彭郁璋忙丢了篦子,蹲在地上,将头贴上她肚子,细细听了半晌,抬头笑道:“小家伙定是嫌弃我呢。”
弄玉忍不住笑,至从怀孕以来,她发现自己特别的粘他,每日都期盼他早些回家,而他也比平常更加体贴,只不满的是,怀孕后那周姨娘有事无事便来屋里转,幸好彭郁璋不予理会,这会儿见他满脸的柔情,又有一丝故作的委屈,便忍不住用手摩挲他的俊脸。
彭郁璋将手放在她手背上,也不说话,只专注的凝视她,弄玉被他看得小脸微微发热,不自在的嗔道:“怎么这样子看人,倒想要吃了我似的,我不与你说话了,我要睡了。”说着,便抽出手来,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朝床走去。
彭郁璋笑着站起来道:“天已晚,我也该睡了。”
弄玉听说,便转过身道:“我去别处睡去。”一面朝外走。
彭郁璋知她故意耍脾气,便忙拉住她,笑道:“你要去哪里睡?”
弄玉推开他道:“我和嬷嬷睡去。”
彭郁璋故意笑道:“很是不必,若你嫌弃我,我去书房便是。”说着,便放开她,向外走。
弄玉本来是开玩笑的,如今见他真的往外走,便生起气来,冷笑道:“你去睡什么书房,明知那边院里可有温香软玉等着你,还愿孤灯冷被,寒窗寂寞,岂非叫我招人埋怨,怪我妒妇?”
彭郁璋转过来问道:“什么温香软玉?”见她咬着唇,瞪着眼,既觉可爱又觉可笑,不由笑道:“你说的是周姨娘?”
弄玉见他明知故问,便益发动了气,将头一扭,阴阳怪气的说道:“看来你很是惦记着她嘛?我一说温香软玉,你就知是她了,也难为了她这段日子过来伺候我,你过去告诉她,明儿不用来了,我福薄可是消受不起。”说着,便转过身向床走去。却被彭郁璋从后面拥住,说道:“小妹妹耍脾气了。”
弄玉恼怒道:“谁耍脾气了?”彭郁璋笑道:“那么就是吃醋了?”弄玉红着脸道:“你才吃醋了呢!”
彭郁璋低低一笑,将她身子拉过来面对他,低头便对着她的樱唇吻了下去,吮吸着她的芳香,又顾忌着孩子,不敢搂紧了她的身子,只得松松环住她的腰。纵使如此,弄玉也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了,偏偏身子敏感的酥麻,任她小心翼翼的抱着上了床,解了衣,欢愉的沉浮中却想着,千万不要伤了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半天才写了一千多字,
☆、自杀
周姨娘本来以为世子妃怀了孕,世子自然由自己伺候,于是每日细心装扮,从早到晚的到主屋伺候弄玉。她幼时便跟随老太妃长大,十分了解世子的脾性,喜欢之人,并无醴密之情,厌恶之人,也并没有冷淡之色,接人待物,大多不疏不亲,不近不远,惟在彭王、老太妃等家人面前,有几分真实之态,所以当日老太妃让自己过去涵碧轩伺候,便不敢有多余的心思,毕竟当时世子是当场拒绝了,只后来碍于长辈之面不得不妥协了。世子从小就不大爱近女色,又与那戏子卫若兰十分亲近,京里也暗暗起了谣言,说世子有断袖之癖,老太妃虽然不知,但将后院的情景看在眼里,却也心焦,生怕他染上了那不好的德性,于是才不管不顾的让自己过去伺候。老太妃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