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淡淡道:“我可不是那起胆小的人,活了半辈子,什么怪事没遇到过,竟会害怕一个梦不成?”
弄玉笑了笑,慢悠悠的说道:“昨日那梦,其实倒有积分诡异。那会儿迷迷糊糊的,梦见荒山里有两只小兔子,一只个头大些,一只个头小些,大的很是顾着小的,一旦找到上好的胡萝卜和青草,总是先让着小兔吃,当小兔长得肥硕时,那大兔子却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凶残狡猾的野狼,它的两只眼睛,泛着绿幽幽的冷光,伸出又尖又利的牙齿,顷刻间就咬死了那小兔,本要大快朵颐,不曾想从草丛里跃出一只黑豹子,霎那间就扑上去,狠狠咬住了野狼的脖子,那血喷涌而出,野狼抽搐两下,便死了过去。”说到这里,抬起头看着袁夫人道:“太太可猜得到这豹子怎来得如此巧合?原来野狼变成大兔,豢养小兔之目的,不过为着饱餐一顿,但那豹子却技高一筹,早藏在一边窥视,只等野狼无防备时,趁机要它命呢!如此一来,小兔、野狼都成了它口中粮。”
润玉听了笑道:“这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只未免有些吓人了些,三姐怎做这样的梦?”
弄玉笑而不答,略微坐了一会儿回屋,研磨执笔写了个“忍”字。
“你们今日可有发生什么事情?”屋外,周氏私下问圆圆。
圆圆忙把刚才各人的谈话告诉了周氏,周氏蹙眉不言,圆圆因道:“想是姑娘这般说定有深意,我瞧着那人绝想不会往其他事想,只以为小女儿家的争锋相对罢了!”
周氏叹了口气,说道:“此时我倒不担心姑娘,只却担心你啊!”那赵嬷嬷的企图实在明显,让人厌恶得很。
圆圆脸色一白,故作冷笑道:“何必太杞人忧天,许我们多想了也不一定呢!”说着,便往弄玉书房去。
一旁的团团不知两人葫芦里卖了什么药,正要出门,周氏想起早日里吩咐厨房炖的燕窝,便让团团去厨房瞧瞧,团团答应着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连环计(一)小修
团团到了厨房门口,正巧遇到金桃,手里不知端了一盅什么东西,彼此见了面,皆熟视无睹。
团团走进厨房,直接问管事:“我们三姑娘的燕窝呢,这么大半天了,可有炖好?”
那管事娘子正安排灶头间的事,于是敷衍道:“燕窝正在灶上炖着呢,估摸一个时辰便好,姑娘不如过一会再来?”
“休要推三阻四!”团团气咻咻道:“你自己算算,从早间到如今,统共多少个时辰了,瞧瞧现在都快吃午饭了,怎还要等一个时辰?莫不是你先前偷吃了,这会儿又重新煮吧?”
管事娘子听了,又羞又气,忙丢下丫头婆子们,上来嚷道:“你少冤枉人,你自己问问这里的人,她们有哪只眼睛看见我偷吃了?莫要仗着三姑娘的势,就平白无故的污蔑人,我饶是再大胆,也不敢偷吃主子的东西!看你细皮嫩肉的模样,就知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主儿,整日里跟着姑娘们吟诗作画,又哪里晓得我们厨房的苦?平日里本来就要按时准备各院主子们的饭菜,偏偏杂事又多,一会儿这个来吩咐,一会儿那个来吩咐,我们统共那么几个人,又不是千手观音,哪里忙得过来?偶尔稍微迟些有什么打紧的!连太太也不曾责骂过我们,偏你不过是三姑娘屋里的丫头,进府没几天,也好意思嚷起来?”
团团气得柳眉倒竖,一把拽住她的袖子说:“你嘴巴放干净点,少要满嘴喷粪!我何时仗势欺人了,你说出个丁卯来,让大家也评评理。”
“我不与你这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赶快把我衣服放开。”那管事娘子用力掰她的手。
众丫头婆子们见两人闹起来,都丢下手里的活计,上前分别拉开两人,口里纷纷劝道:“姑娘莫要与丁娘子计较,她性子辣得很,说话带刺,屋里哪个没被她说过,我们平日里从不当回事的。”
“这次东西炖迟了些,下次再不会的!”
“我们也是无心之失,请姑娘见谅些!”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团团真真气无法气,笑不能笑,瞧见那管事娘子得意的站在一边,又无法遏止胸头的怒气,只想捏紧拳头揍她揍。可这屋里的所有人明着相劝,实则与那贱人同气连枝,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只得冷哼一声,转过身子出屋去了。
走到半路,不曾想被一个娘子叫住,团团见她是刚才厨房里的人,便没好气,冷着脸不搭理。
“这里说话不方便,姑娘跟我来。”那娘子低声说了这么一句,便向假山走去。
团团见她神秘兮兮,心里好奇,便提裙跟了上去,走了十来步后说道:“你有什么事,赶紧的说,莫要故弄玄虚!”
那娘子陪笑道:“姑娘果真是个性子急的,如此我长话短说便是,说来三姑娘的燕窝是早就炖好了的,只你来之前偏偏被五姑娘屋里的金桃端走了,她本也是来交代厨房为五姑娘炖汤的,恰见灶头有一盅,便拿走了,那丁娘子又是她亲姑姑,岂会不给?而厨房里大部分人都畏惧丁娘子,哪里又会告诉姑娘真相呢!”
团团想起先前遇到金桃之事,这会儿恍然大悟,忍住怒气问道:“既是惧她淫威,你又为何会来告诉我,难道你就不怕她?”
那娘子冷笑道:“我是大奶奶的人,她自是不敢拿我如何。再说以前是我管着厨房,她不过做个副手而已,只后来我们奶奶没管事了,我们这些人也就管不着了,她趁机受到太太提拔,才作威作福起来。”
团团听罢,便明白了原委,任是她再愚钝,也知主子与奴才,从来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主子得势,奴才便得势,主子失势,奴才岂可幸免?
怒气冲冲回了院子,,周氏见她两手空空,眼圈儿发红,似乎受了不少委屈。不由皱眉问道:“怎么回事?谁惹你生气了,燕窝呢?”
团团撅着嘴便把厨房的事说了。
周氏听了,简直怒不可遏,她素日虽冷静自持,只是此时因一连串的事搞得心焦,火气便有些大,恨不得立马杀了袁氏泄愤,如今听见丁娘子这事,恰恰那丁娘子是袁氏的爪牙,如何忍得下这心头气?说什么也要去厨房找丁娘子算账。
弄玉却心有计较,想利用这次契机翻出一波大浪来,忙拉住周氏附耳说了几句。
周氏听了,又是喜,又是忧,斟酌半晌,说道:“姑娘这计好是好,若被人瞧出破绽,可怎生得了?再则,若别人不按你设想走,又该如何?”
弄玉冷笑道:“那便甘拜下风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呢!若我不告诉嬷嬷,你可猜得着我的用意?”
周氏摇头。弄玉接着说道:“至于别人,若不按我设想走,我也不怕,此路不通,换一条便是。”周氏见她如此狂妄,心里虽骄傲,不免担忧,只得尽心尽力助了,拉过呆怔的团团一旁密语。
团团听了,笑向弄玉道:“姑娘,您就在家等我好消息吧!”说完,便出屋朝老太太处来,一面走一面哭,刚至院门,便与人撞了个满怀,那人顿时喝道:“哪个屋里的丫头片子?走路竟不长眼睛!”
团团吓了一大跳,猛地抬头一看,原来是大奶奶淑珍,连忙赔礼道歉。
淑珍本要教训这个冒冒失失的丫头,见她是弄玉屋里的丫头团团,气也无法气,又瞧她一个劲儿的行礼不迭,脸上犹有泪痕,不由拉着她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赶快告诉奶奶我,待我给他一个嘴巴,替你出气?”
团团听了,顿时哭道:“奶奶,哪里有人欺负奴婢,若真是欺负奴婢,横竖也忍了,反正我不过是个丫头,又有什么干系呢!可您不知道,她们竟敢欺负姑娘,不拿我们姑娘当府里的正经主子,我们姑娘性子好,从不计较,什么事都忍着,偏我是忍不下去,不来老太太这里讨个说法,我是不会甘休的。”
淑珍听了,顿时气道:“哪个人有这般大的胆子,竟敢欺负三姑娘,她可是老祖宗心尖尖上的人呢,真是长了熊心豹子胆了?走,随我找老太太去!”一面说,一面拉着她进了院子。
这里老太太正与李夫人闲聊,忽听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传来,正要让迎春出去瞧一瞧,淑珍就拉着团团进来了。
李夫人见团团哭得伤心,忙问道:“你不是玉儿屋里的团团吗,不在家里伺候你家姑娘,为何哭哭啼啼跑到这里来?”
团团未及开言,老太太便急问道:“可是玉儿出了什么事?”
团团听了,越发大哭。
老太太心急如焚,淑珍忙推她一推道:“老太太问你话呢,还不快如实回答,到底是谁欺负了你家姑娘?”
“快与我说个清楚,果有此事不成?”老太太厉声道。
团团道:“确有此事,奴婢不敢欺瞒老太太。”
老太太猛地一拍手,怒道:“哪个作死的混账东西,他反了天了不成?”
团团听了,忙跪地哭诉:“今早周嬷嬷交代了厨房为三姑娘炖一盅燕窝,快到午时也没个人送来,嬷嬷便吩咐我去厨房瞧一瞧,我去后,那厨房的管事丁娘子却说燕窝正炖着,大概还需一个时辰才好,让我等一会儿再来,我气不过,便说‘这都老半天了,怎还未好,想是你偷吃了不成?’,哪知她听了,便说我仗势欺人。”接着把那丁娘子的话,和众人相劝的话都一一说了。
李夫人听了,暗忖:袁氏从来就有些小家子气,跟着她的丫头婆子竟也学了个十成十,若三姑娘的丫头也染了这德性,像什么样子?思及此,语重心长道:“想是厨房忙了些,耽搁了时辰也是有的,你是玉儿的得力丫头,自是该把心放宽才是,切莫斤斤计较,失了风度就不好了。”
“婶子此话差矣!”淑珍笑道:“您心好,便把所有人都想得好,殊不知人心叵测,实在忠奸难辨。远的不说,就说我们家,自祖宗定家法一来,皆是宽柔以待下人,而这些丫头婆子们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