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谢逸又亲自带着颜之卿拜见老太太。
弄玉早候在院门,见了他,未语泪先流。
“几日不见,怎么还是爱哭?瞧小脸都成花猫了!”颜之卿轻轻替她擦了眼泪。
谢逸笑道:“你这妹妹就是爱哭,也不知哪里来得这么多泪珠儿……”
弄玉忍不住朝父亲嘟了嘟嘴,才跟着两人到老太太屋内。
颜之卿拜见了众人,老太太叫来院里的小辈们:“之卿以后同你们兄妹相处,不用避嫌。”
润玉早时就听得这颜家表哥写得一幅好字,这会儿忙走过来,挽住弄玉的手说:“三姐,让表哥给我写一幅字如何?”
弄玉笑着向之卿介绍:“这是我四妹润玉,她偶一日见了我写的字,便要认识我的师傅,我说‘我的表哥得了舅舅的真传,你见他亦是一样’。所以她就吵着要认识你。”
之卿淡笑:“不过涂鸦几个大字,倒让四妹妹见笑了,过几日你可以去弄玉处拿,我写了交给她。”
晚饭时候,因颜之卿是第一次来府,老太太十分高兴,便叫了几位太太过来作陪。
颜之卿的风雅与气度赢得了众人的好感,暗叹好人才。
辞了老太太,弄玉同颜之卿一道回五松园。
团团圆圆忙上前来请安,又倒了茶来,弄玉问道:“表哥看屋里还缺些什么,等会儿我再拿过来。”
之卿笑道:“很是好,我十分满意,老太太和太太费心了。”
“表哥可是还吃先前那药?”表哥的身子一向不大好,年年让大夫配了药丸养着。
颜之卿点头,闲聊半晌,问道:“继太太对你好不好?”
弄玉不愿表哥担心,于是道:“表哥放心,我如今已养在老祖宗名下,她就算想对我不好,也奈何不得的。”
颜之卿因叹道:“虽如此,到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太太身子不便利,你一个女孩儿家的……”
弄玉打断他说道:“表哥别忘了,我可不是好惹的人。”
颜之卿抬眼瞧去,见她神采奕奕,穿一件玫瑰紫棉袄,越发衬得肤如玉,人娇俏,倒不像是个受欺负了的人。
因见她问起家里的事,又问表嫂幽兰以及表妹之媛。
“你表嫂怀孕了。”颜之卿不愿多说,只提了提。
弄玉听了笑道:“外婆和舅母盼了好久的孙儿,如今终于来了,只不知是个侄女还是侄儿?”
团团几人也都上前来说恭喜,颜之卿淡笑:“你嫂子怀孕不过两个月,如今哪里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几人正说着,却见谢冲进来。
弄玉少不得做一番介绍。
颜之卿看他英俊潇洒,特别是那双凤眼,端的风情无比,就知是谢府的四少爷了。
弄玉让两人说话,出来找到表哥的小厮拿出药丸,进来伏侍他吃药。
“听闻之卿写得一手绝妙好字,早晚儿送我一幅字如何?”谢冲见二人说不出的亲昵,觉得刺眼至极。
颜之卿吃完药,方笑道:“别人玩笑而已,不值什么,冲弟若喜欢,明日送你一张就是。”
谢冲嘴角一勾,让下人整了一桌酒席,说为颜之卿接风洗尘,接着亲自斟了一杯酒与颜之卿:“今日表哥远道而来,与弟喝一杯吧!”
颜之卿端起酒杯便要喝,弄玉忙夺过酒杯,说道:“大夫让你忌酒,你怎地不听?”又转头对谢冲说:“我表哥身子不好,家里从不让吃辛辣之物,这一杯我就替他喝了!”
“三妹这般爱惜颜家表哥,你表嫂得知,真不该要如何感谢你!”谢冲见她如此,心里堵得慌,忍不住拿话刺她。
弄玉脸一红,举起酒杯觉得尴尬。
“我与冲弟一见如故,无论如何,是该喝一杯聊表心意的。”颜之卿从弄玉手里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刚放下杯子,便弯腰咳嗽起来。
弄玉慌忙拍他的背,让团团倒了一杯水来。
颜之卿玉脸发红,喝了两口水,自嘲一笑:“好久不曾饮酒,一时竟挺不住这辛辣了……”
“这真是我的过错!”谢冲忙起身道歉。他不知这男人的身体如此不好,否则绝不会这般小气,忙让团团去厨房吩咐煮解救汤来。
“别麻烦团团,不过几口酒……”颜之卿赶忙阻止。
弄玉自然知道他的性子,老是怕麻烦别人,往日在家里时便是如此,能自己干的事情,绝不会让别人干,她有时佩服,有时又气得慌。
吃了半晌,谢冲见颜之卿脸色苍白,似有些支持不住,忙起身告辞,问弄玉:“你走不走?”
弄玉刚想拒绝,忽然想到表哥身子本来不好,又一路风尘,于是点头,向颜之卿说:“表哥,我把圆圆留下来服侍你。”
颜之卿知她担忧自己,于是也不多说,点头应允。
作者有话要说:
☆、会考
谢冲回到屋子,懒懒的躺在床上。
紫竹走进来道:“爷怎喝了那么多酒,瞧这满身的酒气?要让太太知道,看她饶你不饶你?”
谢冲懒得理会,只翻身睡去。
“也不知谁惹了你生气,回来连我也不理?”紫竹又是纳闷,又是委屈,出来到厨房吩咐做碗解救汤,可巧在回廊上遇见柔琴,见她今儿穿一身嫩绿色的袄子,系一条水红纱巾腰带,勒得那腰十分细,颇有些妒忌。
柔琴并不知她的想法,只笑道:“紫竹妹妹要去哪里,若有事交给我去办即可。”
原来至柔琴来此,紫竹二人对她又嫉又恨,可又顾忌她是从太太房里出来的人,以后是要抬她给四爷做姨娘的,所以不敢给她颜色看,只得平日里排挤,大小皆不让她插手,把她当个活菩萨般供着。
好在柔琴从不计较,也不向李夫人私下抱怨,更对两人嘘寒问暖。这般日子长了,两人都有些过意不去。
紫竹虽嘴巴厉害,但到底性子单纯,于是慢慢接纳了她,这会儿见她问,便笑道:“四爷酒醉了,我去厨房让她们做解救汤。”
“这会儿天晚了,你穿得太少,还是我去吧!”柔琴提了灯笼出院,到厨房端了汤回来。
“姐姐歇息去吧,把汤给我就好。”紫竹忙接过来,进碧纱厨里去了。
次日一早,谢冲过来请安,只见韫玉润玉含玉正陪着老太太说话,唯独不见弄玉,便问起来,听得老太太说在五松园,眉皱了一皱,回书房看书,只是眼看着字,心却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此时见书童烟墨掀帘送干净的笔砚进来,便叫住他说道:“你去五松园瞧一瞧,表少爷可在。”
烟墨半日回来,手里还拿了一幅卷轴,说道:“表少爷今日一早便进宫觐见皇上了,听三姑娘说,估计下午还要拜访几位旧友,想必落锁前才能回,姑娘问爷:可有要紧事?”一面说一面把卷轴递上,道:“这是表少爷送给爷的,说是他自个儿写的字,三姑娘还说:表少爷交代了,若爷不喜欢,他再送一幅名人字画与您。”
“要她多管闲事!”谢冲冷笑,到底接过画来,打开见那字气势恢宏,骨力遒劲,比起彭世子的更多了几分风骨,不得不说真乃神品,忍不住挂在了墙上。
烟墨早已十分诧异,暗想自己这位爷的脾气真如六月的天般阴晴不定,明明三姑娘是一番好意,怎会惹得他发这般的气?面上问道:“爷可要回话?”
谢冲回头睨他:“还回什么话?”
烟墨讪讪的退下,谢冲又叫住他问道:“三姑娘在五松园干什么?”
烟墨回头说道:“也没干什么,我过去时,她正在书房看书。”因见谢冲半日无话,便退了出去。
谢冲捡起书看,忽听窗外有男声喊道:“四哥在家没在?”
谢冲抬头向窗外望去,原来是庶弟谢谨,谢谨笑嘻嘻的进来。谢冲懒洋洋的问:“你不看书,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还不是为了两日后下场的事。”谢谨苦着一张脸说:“不怕你笑话,昨儿个大哥考究我的功课,我心里就紧张,二姐说让我过来找你说说话,所以我便过来了。”
因两日后便是下场的日子,他着实有些紧张。
“我能有什么办法?”谢冲嗤笑:“你往日读书甚为认真,又不是那些个临时抱佛脚之人,还紧张什么?”
因心头着实有些烦闷,忙携了谢谨出门乱逛,回来已是天将黑。
别了谢谨,过来五松园,之卿早已回来,正同弄玉说话,谢冲邀请颜之卿出门玩耍,颜之卿自然应允。
转眼便到了下场的日子,府里都众人都早早起来,把谢冲谢谨的行礼都准备妥当了,老太太,太太们又都一一过目了,才算完事,谢逸又派了善于交际应酬,常常出门的管事小厮们随侍周围。
老太太不放心,临走时又嘱咐两人:“下场后不要惊慌,能做便做,不能做也罢了,反正你们年龄都还小,以后机会多的是。”
谢逸也道:“切记洁身自爱,少惹官司,作完了文章也不要在外逗留。”
两人应诺,谢逸又交代小厮们需好好照顾几位少爷,谨记安分守己,一行人才出门到贡院。
府里众人都心焦的等待着,特别是李夫人,做事更是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捱过最后一日,李夫人一大早便派了管事前去等候,一见谢逸带着二人归来,便忍不住问道:“你们文章如何?”
谢逸早已看了两人的稿私,是以笑道:“俩孩子不错!”谢冲自不必说,谢谨文章虽中规中矩,却胜在迎合了众人之道。
老太太李夫人一听谢逸这般说,都眉开眼笑,打发二人回屋歇息。
马姨娘早和韫玉等在屋里,一见谢谨回来,便都笑上前来,韫玉见马姨娘面上的得意,忙警示:“一日没有出榜,我们便不知结果,弟弟可得安分些……”
谢谨自是知道姐姐为他着想,若这几日高兴,万一落榜,那自己这脸便丢得大了,因而点头应允。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被我妹占据了电脑,因而没法更~~~~~~~~~~
☆、游山定计(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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