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慢慢起身,姿态优雅,动作不急不躁,好像电影慢动作回放一般。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妃嫔惊讶看着德妃,不知此时她挺着大肚子要做甚。
她浑不在意众人的眼光,冷冷一笑,融融月色下如嫦娥踏云,飞升而去,极冷极美。道:“边关战乱,潜龙浅滩,靡靡之乐休要再起。臣妾久闻九王爷武艺过人,威猛雄壮。不知和卢勇大人谁更胜一筹。想必在座诸位也想知道。九王爷意下如何!”
德妃一提议,卢勇立马握拳出列,面如黑炭,身高异于常人,黑色劲装绑在他身上显的愈发削瘦。
赵然将目光从德妃身上转过来,不屑撇了一眼卢勇,眼里残留着惊艳和兴奋。沈懿之看着赵然庞大的身躯,不禁想起那个传言,当年八王爷赵煦温柔多情,无数闺中少女少妇,青楼艳妓爱他如痴如狂,红粉知己遍天下,除了因为有张艳冠天下的脸,更重要的是他对女子温柔体贴尊重,以真心换真心。九王爷却恰恰相反,他将先帝和太妃身上缺点全继承了,皮黑身壮,肥肠满脑,大抵这些年安逸惯了,脑门上头发掉精光,肚子里像塞了个西瓜,这幅尊容跟大街上中年啤酒肚大叔没什么两样。他极好美色,府中姬妾众多,甚至好多是青楼美人,言官为此数次弹劾,九王爷依旧我行我素,皇上也不吱声。他爱美,更喜欢虐美,最喜欢美人死在芙蓉帐下。
难道他看上了怀孕的德妃,沈懿之浑身一抖,紧张看着场上对峙的两人。
德妃的一席话将赵然的举刀行为意义解释为助兴表演的比试。
“娘娘雅兴,本王自然奉陪,刀剑无眼,缺胳膊少腿吓软腿。”赵然如老鼠看见美食紧紧盯着上首德妃,狂妄回道。
卢勇始终没有说话,利落做了一个拱手礼动作,如闪电出手了。别看赵然身躯庞大,那身肥肉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如燕子翻身躲过。两人你来我往在场中,沈懿之只见刀光剑影,招招惊险,步步惊心。卢勇以快著称,往往让人看不清出手刀已经架到脖子上,身形如鬼魅,力道如重锤,兵刃在青石上划出深深痕迹。赵然的动作比不上卢勇,但是力道足,肥肉成了攻击性武器,下手最爱往男子要害处使。每次出招之后还要大喝一声,气势十足。
大殿上清风呼呼,烛火熊熊,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场上比试的两个男人,一个如熊,一个如猴,几十招过去,依旧看不出胜负。
这不是在比试,是在搏命!沈懿之担忧看着卢勇。
“不用担心,卢勇会赢。”德妃整个心思好像并不在比试上,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沈懿之不知她为何这般确定,事实上正如德妃所言,赵然的喘气声越来越大,眼看就要落败之时,旁边冲出一道身影,紧紧护住倒在地上大声喘气的九王爷。姿态是标准母鸡护住小鸡,只是她实在太娇小,看起委实有些可笑,卢勇的落下的刀生生收住。
“王爷,王爷,都是妾身不好 ,如果不是妾身冲出来误了王爷,王爷。”那女子命妇朝服打扮,看起来衣不胜体,娇娇弱弱,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说出的话却让人翻白眼,这是当在场的人是瞎的,明明是九王爷输了。
人群中一阵喧嚣声,有个调笑声不大不小,却刚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张侧妃,九王爷神勇过人,不过是床榻上吧。”
此人丹凤大眼,长身玉立,白衣翩然,手执纸扇,说不出风流潇洒,大庭广众说着玩笑话偏用正经不过的语气。
他是樊永泰,太后侄子,贵妃长兄。人称二少,九王爷的死对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卡死了。
☆、68百日宴(下)
这本是男人间笑话;太后宫妃命妇都在场合;实则失仪。不过上首的贵人都没说话,妇人羞红了脸;皆不能言。男人们眼里是笑意。
沈懿之被一惊一吓,险些岔气;这樊二少真真是胆大啊。
从地上起身的赵然闻言一顿;笑声带着尖嘎,“樊国舅果然名不虚传,真真好风度!”嘲讽的话说到这里,他大手一挥;染血的刀尖直指沈懿之,轻蔑道:“国之将覆;必有妖孽,本王不能上沙场杀敌,也要为八哥清君侧。不祥之人,天煞孤星,皇兄被俘,皇子病从娘胎,沈安之护驾不力,沈朝宗有窃国之心!她就是个祸国的妖孽!”世人对命数之说还是很信的,动漫里面有个柯南,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死人。沈懿之这个穿越女,还真没主动挑起过啥事,说她是妲己褒姒过奖了。不过沈懿之并不在乎,这种话是得道高僧说出来可信度高。这时候由出自赵然之口,众人都半信半疑。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各地散布谣言,众口铄金,沈懿之就是再澄清也澄清不了。从皇上出事到百岁宴,堪堪只有三天,沈懿之先发制人!赵然措手不及!
处理公关危机第一条,以最快的速度在最大的场合澄清!要在谣言还未生根的时候掐断!此刻不就是最好的时机。沈懿之一直暗暗看着赵然,发现自张烟出现以后,他说话就咄咄逼人,简直像换了芯子。这番话与其是说出来,倒不如说是喊出来。
“此女颜色不过如此,九王爷如此爱护。真是一对令人羡慕的鸳鸯啊。”她开口笑道。
这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张烟缩了缩身子,努力把自己藏在赵然肥硕的身子后面。
九王爷呆呆看着沈懿之,眉头皱起,以为她是想逃避话题。厉声道:“不必趁妇人口舌之利,今日我就要为皇兄清君侧。”
“九王爷也知道口舌之利是妇人之言,本位还以为九王爷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呢,怎的,养于妇人之手,便行事也类妇人了吗。”沈懿之回头看了一眼奶妈手中睡梦中的昭女,缓缓开口,说话声中带着威严和认真:“你只会听信身边这个妇人之言。”
自始至终,沈懿之连正眼也不曾瞟向她,张烟却觉得自己卑微如地上的尘泥。她是先皇为赵然挑的正妃,只是一个普通世家的嫡女,野心却很大。却没想到太后一道懿旨贬为侧妃,让她方寸大乱,行事不计后果。
九王爷看见自己的女人眼泪汪汪望着自己,不由得怜心大起,他握着她的手,开口了:“张氏是本王的王妃,并不是寻常的妇人。”
底下一众唏嘘之声!
上首一道稳重的声音传来,微微带着惊讶,“母后,臣妾记得赵然的王妃是西夏郡主,竟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她呢。”这是贵妃樊梧桐,正和太后说话呢。
“然儿,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母后,张氏品行不端,不孝不敬。哀家念其是先帝所挑,故贬侧妃。另立了端敏贤良的西夏郡主为正妃,这个媳妇是你母妃亲自选的。当众宠妾灭妻,真真不把哀家放在眼里。来人,把张氏拖下去。”
这番话说的有情有理,辩驳不得,张烟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太后要发作自己,她暗暗祈祷再拖久一点,再久一点,就能脱困了。可惜并不能如人所愿,侍卫将她拖死狗一般拽了下去。
沈懿之正安安静静的看戏,见张氏已经去领了盒饭。淡淡问道:“九王爷自出生起,李太妃久病不起,几个奶妈相继出了意外身故。本位瞧着九王爷也是个天煞孤星,连皇兄也被牵连。”
李太妃的病是怎么回事,都是为了儿子能活下来,奶妈身故,更是不放心先帝的安排。这些话是不能放在台面上来说。沈懿之把他说自己是灾星的理论再往回敬过去而已。
赵然眼睛一瞪,一时之间找不到词来反驳。
“微臣有话要说,请太后娘娘恩准。”蔡太师拄着龙头拐杖出列朝太后行礼道。他历经三朝,德高望重,世人尊崇,赵然此刻就是有再多不满,也只得休口。
太后自然不会驳蔡太师,还命人搀着他坐下。
“圣德十九年,微臣和沈大人伴驾圣上在庆都与燕国签了国,沈夫人和沈二姑娘因奸人谣言所害,先帝大赞沈夫人高义,追封沈夫人为一品镇国夫人。沈将军少时投笔从戎,道不破燕国不还家,从未吃过败仗。为了救护陛下,自愿被俘。宸妃娘娘为大周诞下皇子帝姬,大周从此后继有人。沈家一门忠烈,功在千秋,老夫不才,愿保沈家。” 老太师越说越激动,枯木手指比划着,身旁的险些扶不住。
赵然一张脸气成猪肝色,还不能反驳。
沈懿之闻言红了眼圈,她们母子能得到众人的拥护和爱戴,并不是靠她所谓的现代人智慧得到了古人的认可,沈家为大周付出了血泪代价。这般累累巨功却是她们母子消受了。民心在他们这一边,还有什么可惧怕的,还有什么不能办到的。
在场的人喧嚣一片,嗡嗡响起,沈朝宗未发一言。
突然“突突”连着几声响声,漆黑的夜空开出了绚烂的焰火,有眼尖的人看到夜空中飘荡着滚滚浓烟。
赵然笑了,肥胖的脸上笑的看不见眉毛眼睛,他盯着老太师,一字一句道:“妖孽祸国啊,老太师,现在京城内混进了鞑子,您保的好沈家,正是他们通敌卖国,骗了天下,还赚了名声!”
这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师出有名了。老太师哈哈大笑,他走到赵然面前,拍了拍了他肩膀,道:“老夫这一生,对先帝最有愧的一件事就没有教好九王爷,王爷不喜规矩,不耐说教,顽劣不堪,一意孤行。今次,就让微臣再为王爷说一次吧。”
德妃一把拖起沈懿之,喝道:“跟我走。”
寂静的夜空中远远听到宫外的嘈杂人声,这是打起来了。
紫宸殿内乱作一团,大家都穿着朝服完全分不清谁是谁。御林军守着出口。九王爷早就没了身影,老太师倒在血泊中。
沈懿之慌乱中几眼也没找到沈大人,被德妃拖着直转齐下,在一个岔道口停下。
“你在这里,别动,等我来找你。”德妃不等她回话,把人塞进密道,又催促太后贵妃快点。
沈懿之借着密道摇晃的烛火看见德妃早就脱掉了那身碍事的朝服和肚子里东西。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