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儿的面上,你要得饶人处且饶人才是!”
柳眉烟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这什么意思?难道让她就此罢手不成?可她的孩子呢?
她着急上火的也忘了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了,当场就驳回去,问道:“老太太这话我不敢不听,只是求老太太也想想那才成型的孩子才是。可怜我苦熬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才为大少爷怀上孩子,竟然就被她……”说至此,她拿绢子掩住脸,呜呜咽咽地哭起来。那个伤心劲儿,是个铁人也被她打动了。
君老太太不动声色,待她哭得差不多了,才幽幽地道:“至于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我想你比我还清楚。白玉这个大少奶奶决不能休,你要是觉着委屈,这么着可好?”
她一双凌厉的老眼紧盯着柳眉烟梨花带雨的脸,半天才格格笑道:“商儿身边的人也不多,我就做主再给商儿纳一房妾吧,你们妻妾都好好伺候着,谁先生了儿子我重重有赏。”
一语惊呆了柳眉烟,没想到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还拿这个来辖制她,让她有恨无处使,有冤无处发。她满腔的怒火,却不得不暗暗地压住了,只好打碎了牙齿和血咽下去。
呆了一呆,她立即灵醒过来,忙笑道:“老太太说是怎么好就怎么行。我们做晚辈的只伺候好大少爷就是了,您老人家这一生吃的盐比我走的路都要多,做什么那还不深思熟虑的?”
君老太太听了展颜笑道:“还是你这孩子懂事,我们女人还不就这样,就是为了夫君为了孩子活着!”
见柳眉烟还有些痴痴地不想走,君老太太脸上就露出疲态来,“我也乏了,你身子也不能久坐,还是回去躺躺吧。”
柳眉烟听了这个,只好站起来,行了礼慢慢地退出去。回到自己屋里,顿时脾性大发,把屋里能砸的家伙都摔了,一边愤愤地吼着:“这算是什么?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让我吃个哑巴亏?那贱人究竟有什么好,就让君家舍不得了?不就有个好老子吗?”
杏儿深知这其中的原委的,自然也不敢劝,只瑟缩在墙角落里,等柳眉烟发泄够了,才招呼小丫头上来清扫了。
君少商被白玉气得够呛,两日都窝在书房里生着闷气: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她跟谁学的,胆子是一天大似一天了。不过想想她那股辣劲,还是让他欲罢不能。这女人和柳眉烟不同,究竟不同在什么地方,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一样。
过了午后,君老太太就让人把君少商叫过去,不知道母亲有什么事儿,君少商忙急匆匆地赶过去了。行过礼坐定之后,君老太太才一长一短地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君少商乍一听也有点惊诧,怎么母亲忽然想起来给自己纳妾了?
君老太太见他疑虑,就笑道:“本来这事儿用不着我多嘴的,大少奶奶该管的。可如今大少奶奶人连君家的门儿都不回了,你有什么打算?”
君少商还以为他母亲让他休妻呢,虽说父母命不可违,可他实在是不想休了白玉。于是只好嗫嚅道:“母亲是怎么想的?孩儿觉得这事儿也不至于就休掉她,她毕竟生在白家,怎么着也该给白家一个面子的,留作以后的见面之地。”
“哦?我儿这话怎么和那天的行径不一致呢?那天你可是对她恨得咬牙切齿的,这才几日啊,就有了这些想头?”君老太太故意逗着她这儿子,逼着他认清自己的内心。
君少商经他母亲这么一打趣,脸红过耳,忙道:“不是的,母亲误会儿子了,那日儿子确实伤心难过,可事后一想,她还是不能休的。缘由我也和母亲说了的。”
“是吗?怕不是这么简单吧?难道我儿内心里一点不眷恋着她?”君老太太又往前逼了一逼,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敢承认他和白玉的感情。
果然,君少商听了这话更慌乱了,忙忙地口不择言道:“一切都由母亲安排,孩儿遵命就是!”
“真是个傻孩子,你遵什么命啊?”君老太太不禁乐了,也没把她心里的盘算说出来。如今这两个人都是牛脾气对着头,谁都不肯先软下来。自己要是不使出这一招儿来,怕白玉此后再也不进君家的门了吧。只是不知道这一招儿是否管用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纳妾
君少商走了之后,君老太太就吩咐下去,找来几个官煤,问了几家的女孩儿。一一地见了画像之后,又让人细细地去打听了,才叫人去说去。
过了几天就妥当了,有一家花儿匠姓王的,老爹病了,躺在床上,家里还有一个女孩儿和一个儿子,夫妻两个平日里就靠种花养活,这一病,家里势必又多了花费,老婆子还得在家照顾着老头子,儿子又是小的,家里的事儿都落在女孩儿身上了。
女孩儿倒是吃苦耐劳的,无奈一个人还是供应不了全家的嚼裹,听了君家想纳一房妾,没有办法,也就愿意了。君老太太觉得这样人家的女儿心眼儿实诚,身子又好,就立即让人送了聘礼,择了日子就要过门。
纳个妾没有娶正室那么多的规矩,君家送了聘礼之后,没过几日,就用一顶小轿给抬了过去。不过君老太太也没委屈人家女孩儿,倒也请客摆酒的,光明正大地娶了回家。
柳眉烟这一天在屋里装病,使人回老太太,自己上次掉水里,落下了病根儿了,不能听见嘈杂的声响。君老太太叫了丫头去探视了,还送了几样补品过去。
至晚,君少商喝得酩酊大醉,在几个小人的搀扶下,被送入了新来的姨娘的洞房。
醉眼迷离的他,乍一见了那红彤彤的喜字,只觉心底里冒出一股深深的厌恶来。挑了新娘的盖头,也没有心思细看,只觉得眉清目秀的,倒也是上等的女孩儿。不过是丑是美和他关系不大,他压根儿就不感兴趣。
昏昏沉沉地赶走了下人,他一头就扎在枕头上,脑袋里混沌一片,极度困乏却一点儿睡意也无。躺在那里只觉得满眼都是闪亮的金星。
王姨娘忙在水盆里打湿了手巾,拿过来给他覆在额头上,却被君少商粗鲁地一把给拽下来扔在了一边儿。吓得王姨娘不知道怎么惹火了这位爷,忙退到角落里呆呆地候着了。
躺了半天,君少商只觉得心里反复地折腾,明明晃晃地眼前总闪着一个人影儿,细看时却看不清楚,隐隐约约地好像嘴角带着讥笑。他努力睁大了眼睛去看时,却像是白玉的样子。
他猛然一惊:这可怎么好?自己纳妾也没告诉她一声儿,她会不会伤心?不行,自己今晚不能歇在这儿,已经是母命难为,他不想一错再错下去。不就是去认个错儿吗?古时还有“东床画眉”一说呢,他低声下气地说几句话算什么?况且白玉也不是那等轻狂的人,不见得就会把他拒之门外的。
这么瞎想了一通,他摇摇摆摆地站起来,王姨娘想上前扶着他,却被他挥手甩开了,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先睡吧,我出去一会儿。”
自己却歪歪斜斜地出去了,一连声地喊来小厮备马。小厮虽说惊疑不定,可也不敢违拗了他,只好扶着他上马一径出府去了。
且说白玉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干净了屋子,就卸了门板开门做生意了。因着昨日君少商那一番话,京里那些名门闺秀们都知道她是君家的大少奶奶了,又知道她和君少商闹翻了,一个个暗自咂舌,有佩服的也有看笑话的。不过,生意却出奇地更好了,那些女人们闲着没事,谁不想见识一下这京中最大商户家的奶奶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又怎么出来单过,自己也做起生意来的。
刚开了门没多久,王李氏就来了,这时候天才蒙蒙亮。白玉笑道:“怎么来的这样早?这会子又没人来,你不在家里多陪陪儿子吗?”
王李氏在这儿干了十来天,儿子和婆婆都安置好了,日常吃的又好,脸上也不似刚来时黑地里带着黄了,人显得白嫩了许多,脸上也有红有白的了,精神了许多。
见白玉问她,忙答道:“孩子有他祖母和王嬷嬷,我就放心了。早点来还能帮您收拾收拾,再者,昨日剩下的活儿也好早点做完。您这样的心地,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唯有勤快一些,才能报答得了一二。”
一时进了屋,小环到隔壁拿过伙计出去买的早点,又烧了些稀粥,三人就吃起来。等太阳出来的时候,街上的人就多了。
一街两行的商铺早就开张了,那些摆摊儿的小贩子们可劲儿地吆喝着,卖早点的、茶叶蛋的,玩耍的,应有尽有。
白玉这铺子陆陆续续地也有客人来了,来的还是那些常来的女人们。一进门,见了白玉,都是上下打量着她,看得她纳闷不已:不知道自己脸上有了什么,还是衣服穿得不对劲。
自己对着镜子看了一回,又问了小环,都说什么事儿都没有。
白玉这才稍稍放心,继续张罗着。有一个女子终于忍不住了,拉了白玉到角落里问道:“看你若无其事的,还在这儿做生意呢。你难道不知道君家今儿出了一件大事?”
白玉再也想不到君家能出什么大事,难不成又是柳眉烟怎么了?只是用眼疑惑地望着那女子,那女子才叹道:“君家也太不象话了,这样的事竟然也不告诉你一声。你该回去闹一场的。他们家大少爷今儿纳了一房妾,热热闹闹、吹吹打打地抬进了门,还请客摆酒的,这么大动静你都不知道?”
白玉只好摇头,她确实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这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的也很正常,何况君家现金大富大贵的。只是少了一条,就是没有告诉她而已,不过也难怪,她是要走的人了,告不告诉的也没什么。
那女人见她还是那么笃定,不由更加惊讶了,笑道:“怎么看你面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活似和你不相干一样?你现在还是君家的大少奶奶,他们这样做,置你于何地?你不打回去问着,还在这儿老神在在地做生意呢,真是佩服你到家了。”
白玉粲然一笑,回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