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和女人之间,纠缠的永远是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儿。白玉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抬眸看向志在必得的柳眉烟,轻叹一声:女人哪,何苦为难女人呢?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行吗?非要斗得乌眼鸡似的才好吗?
她虽身为女人,可她一点儿也不了解柳眉烟这样的女人。
听老太太逼问得紧,白玉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她鼓足勇气,大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架势,往前跨上一步,昂首说道:“老太太,您老人家先别动怒。大少爷的这个伤是我失手砸的。”
“是你?你好大的胆子!”君老太太拍案而起,差点儿没把茶几上的茶杯给拍下来。白玉眨巴了一下眼,暗想:这老太太也忒猛的了,也不怕把手拍疼了?
就见君老太太虽然强撑着,可是白玉还是从她眉宇间看到了不爽,想必这个老太婆的手已经拍红了吧?
她正心里暗笑的时候,就听君少商大呼一声:“你……你怎么承认了?”他费尽周折尽心呵护,没想到她还是不怕死地承认了,他哪里知道白玉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胆小怕事,而是想趁此机会离开君府。
君老太太实在没想到白玉会把她儿子砸成那样,本来怒火冲天的她,在看到君少商神色大窘的当儿,心忽然就像阴云密布的天空被一阵风吹散一样,瞬时清明得一点儿阴霾都没有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回娘家
昨晚上丫头嘴里的野男人怕是商儿吧?呵呵,这个孩子终于开窍了呢,喜欢上白玉那丫头了?也不枉费自己一番心血。
其实自从白玉嫁过来那晚上,她就知道商儿不喜欢这个丫头了,后来着人打听了,原来商儿是嫌弃她名声不好。君老太太无法,这样的事儿,作为母亲是管不了的。
不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凭着她多年历练出来的火眼金睛,总觉得白玉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通过暗中的打探,知道白玉竟然短短的一个月就让她的陪嫁铺子起死回生,这样的本事,就算是在商场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她,也不见得能办得到!商儿最缺这样的妻子。
柳眉烟姿色不差,做一个妾也是绰绰有余的。可她不该这么贪心,妄想那个嫡妻的位子。
若是她能本本分分地为君家开枝散叶,她是不会亏待她的,可她若是存了不好的心,想把她看中的人选给挤出去,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早点识得这块璞玉,看来儿子总算是看出来了,自己也可放心了。
见白玉和自己的儿子都低眉顺眼地等着她发落,她装作被气急的样子,长叹一声,颓然坐下,一拍大腿,喊道:“老天哪,你怎么不睁眼啊?看我们君家出的什么人哟?”她既没说白玉,也没说君少商,只说君家的人,倒弄得柳眉烟惊诧不已。
到底是心里有鬼的人,经不住这样的试探,只觉得坐立不安。
君老太太察言观色,早就明了,顿时露出满脸的疲惫,只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省得在眼前气我!”
就这样,一天的乌云立时消散了,一场轩然大*就在君老太太一句话里被化解了。白玉有点莫名其妙地离开了老太太的屋子,走在半路上还摸不着头脑,老太太难道不处置她了?
小环也不知道从哪儿打探得消息,急急地赶来见白玉。半路上,主仆两个相遇了,小环嘴儿一撇就要哭出声来。白玉忙止住她:“我这不好好的吗?你又哭什么?”小环这才作罢,扶着白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两个丫头碧落和绿芜听见大门响动,也连忙迎了出来,大少奶奶长大少奶奶短的亲热地叫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才是她的陪嫁丫头呢。
看到两个人这么殷勤献媚的模样,白玉心里察觉了不少,这两个丫头那晚上正好在自己和小环说话的当儿闯了进来,莫不是她们听见什么话儿了,传给了柳眉烟?
君少商口口声声说不是自己告诉柳眉烟的,那么就只有这两个丫头了。不然她们平日里都看不到人影的,为什么那个时分却偏偏上赶着?
经历了这么一出,白玉算是明白了这大家子的深潭。自己还没怎么样呢,柳眉烟就恨上了她了,万一自己要是真的在君家有了根基,柳眉烟还不得天天防贼似的防着她啊。罢了,和这些小家子气的女人争斗太累了,自己还是趁早离开君家,自由自在地做她的生意吧。
老太太把她关在祠堂里一天一夜,这铺子里的生意也不知道怎样了。看来还得抽空去看看。赚钱心切的白玉,不由又焦急起来。
刚被老太太惩罚过,她不敢轻举妄动了,想出去也得捡个老太太欢喜的日子才是。
府里的风波随着年关的到来已经平息了,表面上,大家都和和气气的,盼着这个新年的到来,其实底下却是暗潮涌动。
按这时的礼节,在年前,君少商带着白玉,装了满满一车的礼品回了一趟白家。自从白晶不受徐元朗的喜爱做了小妾之后,白家的名声在京里早就传开来了。
太太段氏见了白玉也没了原先那么大的架子,满面笑容地领着一众丫头、婆子把白玉和君少商夫妇给接进了白府。
白老爷也把君少商请进了书房,翁婿两个热切地谈着。徐元朗这个女婿怕是不好指望的了,这个女婿虽是个商人,可人家手里有花不完的银子,白家说不得什么时候还要使着他呢。
君少商精明透顶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前后的差距来?第一次到白府,段氏都是不冷不热的,白老爷更是避而不见,生怕失了身份。
两个人虽然亲热地交谈着,可心里都有各自的算盘,君少商面上虽笑着,可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讥讽,不细看,真是看不出来的。
白玉在段氏的上房里坐了一会儿,段氏问长问短的,见白玉身上穿着一件石榴红百蝶穿花的缂丝袄儿,下身一条大红的十副湘裙,头上梳着整齐的元宝髻,上面插着明晃晃的赤金镶红宝石的步摇,随着头部的晃动,那步摇也微微地晃着,霎时晃花了段氏的眼睛。
再看时,白玉脸上有红有白,比在家里时好像还丰润些,耳朵上的一对红宝石镶金的坠子,在白皙的耳垂上四处晃着,更衬托出她面如桃花,唇若施脂的好气色。
段氏心里暗暗咂嘴:看样子她在君家过的很好啊,难道君少商没有嫌弃她?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晶儿嫁过去得了,虽则地位低了些,可好歹夫婿尽心呵护着,比起丞相府里的一个小妾要强许多啊。
她不胜唏嘘地感叹着,嘴里就没了话儿了。白玉和段氏本就不睦,这时候场面就冷淡下来,透着几分尴尬。
段氏身边的徐妈妈是个有眼色的,忙陪笑着打圆场:“大小姐坐了好几个时辰的马车,想必也该累了,要不让老奴带您去厢房里歇着可好?太太这里就布置饭菜好留姑爷和大小姐用饭吧。”
一语提醒了段氏,忙笑道:“是啊,你这就过去歇着吧,我让下人们准备午饭。”白玉只好起身,跟着徐妈妈去了。
在厢房里才刚躺了没一会儿,就听门外的脚步急匆匆地传来,她忙惊醒,这是谁啊,胆子这么大?
人还未起来,门就被哗啦一声推开了,抬眸看时,却是白莹。白玉恍然大悟:就说呢,这白府里还有这么撒野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白莹好像十分怕冷,里头穿着一件石青滚边的小羊皮袍,下身一条淡蓝色的百褶裙,一件绛红镶狐狸毛的大氅披在外头,正怒气冲天地站在那里。
白玉有点莫名其妙,自己才刚到白府,就算是有气也不能冲着她来呀?她已经嫁出去了,这姐妹之间好歹得顾及点礼数,怎么一上来就赤眉瞪目的,吓唬谁呢?
也不想跟她计较,毕竟她是姐姐。于是快步走向白莹,嘴里说着:“才刚儿还问母亲三妹妹人呢?没想到这会子就来了。快,到炕上坐吧,姐姐也没带什么好吃的,倒让妹妹见笑了。”
白玉自忖自己没有失礼的地方,就算是段氏问起来,自己也有话说。
白晶气哼哼地跨步进来,满面寒霜问着白玉:“你是不是现在过得很好啊?”
白玉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自己过得好不好碍着她什么事儿了?当初不是她们娘儿们非要自己嫁过去的吗?这怎么还带兴师问罪的?
不过自己是长姐,犯不着和她计较,当下就和颜悦色地答道:“妹妹怎么忽然问出这个来了?”
“你先别管没用的,就说你过得好还是不好?”白晶凶巴巴地瞪着她的眼,就差上前揪住她了。
白玉笑了笑,坦然地说道:“妹妹这话让姐姐真是难答呢。若是我过得好,妹妹是不是得为我高兴啊?要是我过得不好,妹妹难道要替我出口气?”
她知道白莹是个火爆脾气,有什么都藏不住的,不像段氏和白晶两个只会暗地里使绊子。对付这个野蛮的妹妹,她还是有招儿的。
白晶听了她的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本来气势汹汹的劲儿也蔫了下来,半天才嘟着嘴说道:“我才不管你好不好。都是你惹得祸,表哥从来都不正眼看我。”
白玉这才知道她生气的源头,原来是李原看不上她啊。也是,本来就是倒贴的,又是这么一副大小姐的娇脾气,哪个男人喜欢啊?
不过这话她不会说出来,当下只是笑道:“妹妹还是性子急了些,表哥和妹妹还没成亲,怎么能表现出亲热来?等成亲了自然就好了。”
“真的吗?”白晶一张脸上立即显出雀跃来,好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一般。白玉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白晶因为她的这句话心情又好起来,也不再盘问白玉了,转身就走。白玉分明看见她转身的那一霎那,小腹有点微鼓,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在屋子里无聊地呆了一会儿,还不到用饭的时候,她就带着小环到后院里去溜溜。那个花园倒是修整得十分整齐,里头一丛丛的小灌木苍葱欲滴,让人看了心胸开阔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