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闺女醒来后跟我们提的第一个要求。她一直是那么的懂事,不让我们操心。闺女大了。我们两个也都老了,总有一天我们两个要离开她先走……闺女还年轻,有她自己要过的日子,星星毛毛两个又还小。咱俩怎忍心让闺女孤孤单单一个人拉拔着两个娃过日子……”
“阿旺虽然不会说话,但他这人我还是信得过的。把闺女和孩子丢给他,他自然不会苦了他们去、累了他们去——与其咱俩死后还不放心,不如就听她自个儿的意思。再讲我马老三的闺女早也不是当初那个好吃懒做的丫头了。她很好,真的很好……嫁给阿旺,阿旺疼她、喜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给咱们闺女气受!”
阿旺眼红红的点头,眼睛稍瞬不离旁边的甄肥肥,认真深情的眼就像是诉说一声声无言的承诺。
老妇人早已哭成一个泪人,听了老人的这番话,握紧旁边闺女的手。不断点着头。
甄肥肥趴在老妇人腿上,有感爹娘对她的一片疼惜,泪珠子也没断过。
其实。想明白了也就好了。爹娘替子女操了一辈子的心,担心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在外会受气。但讲是讲,当爹做娘的就算操碎了心,子女的日子还得他们自个儿过。儿孙自由儿孙福,他们这两个老人家得亏闺女会忙财,能让他们晚年多享点清福。至于她自个儿的终身大事,自己会打主意。他们除了送上祝福、时刻牵挂着他们、在躺进棺材里前照顾他们外,就得靠他们自己了——
………………
这亲事答应是答应了,成亲后在哪里住又是个问题。闺女口口声声说要嫁给阿旺。阿旺目前连个家都没有,跟了他上哪儿过去?
老妇人一提出这个话题,其他几个人都沉默了。阿旺低着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甄肥肥过了许久,才犹豫地开口道:“爹,娘。阿旺没有家,这里就是他的家啊。我跟阿旺成亲后,自然还是住在这里。这样不也可以方便照顾你们二老和星星毛毛吗?”
要说闺女这么说好是好,他马老三自然也不希望同闺女分开过。只是阿旺若是还继续住在这里,又怎么叫“嫁”闺女呢?
一开始,他也想过跟阿旺提提让他当上门女婿,入赘到马家来的事。但想着闺女的脾气,还是不要一开始就讲这个事情,等说到这个话题上来再决定。
正当马老三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跟阿旺开口时,老妇人已经抢先接过话茬子了。
“傻孬子,哪有闺女从自家嫁出去,又嫁到自家来的?你要是真想跟阿旺好,娘也不拦你。你让阿旺入赘到咱们马家,这样里面外面都好说了。阿旺入赘到咱家,跟咱们一起过。那这样就不只是你的丈夫,也算是我跟你爹的半个儿子,这样真真正正就是一家人了——”
“娘——”甄肥肥脱口打短老妇人。下意识地望向阿旺,见他没有动气,也没有流露出难过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想让阿旺入赘到马家来,因为她清楚,入赘的女婿在村里的地位有多低。分田分地有可能分不到不说,就连与人闹了纠纷,哪怕是他方错你都讨不了好。
………………
在甄肥肥现代的家乡,就曾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洞亭的锦云是个会做又很蛮实的女人,家里几个田全靠她一人张罗。无论是扯草施肥,还是割稻打稻,全是她一个人包着。这么强的一个女人,不想嫁去他家做人儿媳,再加上家里就她一个独生女儿,便招了一个外姓人上门。
直到现在,甄肥肥都不知道这个外姓人叫什么。村里人大多记不全他的名,只是听锦云小藕小藕的叫他,便跟着这么叫。
小藕是个裁缝,长得眉清目秀,再加上身子骨有点弱,大家背后都称他为小白脸,而且常常是“没用的小白脸”“没用的小白脸”的叫着。
由这,可想而知,小藕在村里的地位有多低了。不管他老婆在村里如何混的开,多么的强悍,加诸在他身上的“轻视、鄙夷”依然抹不去。当然,这与锦云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脱不了干系。
小藕在村里一直是孤独的,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他名下的田地房屋。除了他三岁的小女儿就什么都没有了。再加上锦云跟他的感情越来越差,后来干脆放下家里的担子出去务工,常常三年两头的不着家。他就更加成为村里人人皆可欺的对象。
记得有一次,甄肥肥到洞亭去送礼,在路上听人说小藕想在枝老家田基上做屋,买了酒菜把全村子里的人都叫上了,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又是递红包又是散烟的。希望枝老答应跟他换个田,把这个田让给他做屋。
没想到吃饭的时候还说得好好的,红包收得也笑眯眯的,谁成想饭一吃完、红包一揣进兜里枝老就立即变了脸。唾口大骂小藕不晓得事,妄图觊觎他家的肥地。他两个儿子大小虎子更是窜上去将他狠狠揍了一顿,旁人向来看不惯小藕这吃软饭的,见到了也自当没瞧见。
听说过了大半个月,小藕脸上的淤青才褪去。不过自那以后,小藕再也没提做屋子的事。
………………
她不想阿旺像小藕那般活得太苦,受人欺负。虽然她不会眼睁睁看着阿旺被别人欺负,但是那种来自人们心里的鄙视是很难消除殆尽的。
她不能因为怕麻烦,担心别人说得更难听,就把阿旺推到风口浪尖。
大不了她和阿旺在老马家附近再盖一间房屋,屋子记在阿旺名下,成亲后她和阿旺在那里住总可以了吧?甄肥肥忍不住有点生气的想。
但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阿旺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竟然果断的点头答应了。
愿意,我愿意!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阿旺对老妇人和老人重重点下的那个头,而她,那一刻竟忘记了别的动作,只能愣在一旁看着他点头答应。
等她想起来要拉住阿旺,让他别答应的时候,阿旺已经回过头,对着她咧开嘴笑了——
这次的笑,不似平日的腼腆,也不似他惯有的柔和。不经任何的藏遮,也不是笑到中途就陡然抿紧嘴,而是整个嘴巴都咧得大大的,咧到最大的程度。眼里满是如春风般柔煦的笑意和层层热浪拍打而来的幸福——
阿旺忘情地捏着甄肥肥的手,握给她看,也笑给她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他最深心底的快乐和幸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打消“一切为他考虑、顾忌他每一丁点感受”的她的心思……
今生有她的爱已足够!这已经是老天给他最大的恩赐,其他的他实在不敢奢求太多……老天给人的东西都是有一定的数量的,给了你这个就给不了你那个……
而她,是他最珍贵也是唯一珍贵的宝贵!何其庆幸,老天将她这样的宝给了他,为此他舍弃一切与他攸关的东西都在所不惜,又怎么会去奢想其他呢?
古人常说:知足常乐,吃亏是福!
她便是他的“常乐”,为此吃再多的亏都是他的“福”!
………………
☆、第二百一十章 成亲日子撞上了
第二百一十章 成亲日子撞上了
事后,甄肥肥也曾问过阿旺,为什么要答应爹娘入赘到老马家?
阿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笑。似乎两人婚事一定,阿旺就一直在那儿看着她笑,整得甄肥肥一个哭笑不得。
其实,爹娘这么快就答应了他们的亲事,也让她喜出望外。但是一想到阿旺是以那样的身份娶她的,又让她的心里颇不是滋味。
但是显然阿旺并不这么想,对于老人、老妇人的提议他没有一点不悦的意思,就像是一切都那么的理所当然,毫不介意。在她的一再追问下,只是用手给他简单的比划了一句让甄肥肥感动了许久的话。
他说: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们的家也就在哪儿!
直到此时,甄肥肥的心里才豁然明朗。正如阿旺所言,只要他们能在一起,是她嫁过去还是阿旺入赘马家,又有什么干系?只要她心疼他,他珍视他,在哪里不是过日子?
阿旺毕竟不是小藕,她也不是锦云,阿旺不会那么弱势,她也绝不会任由别人对她的丈夫指手画脚!
她甄肥肥的丈夫,别人欺不得,家人欺不得,她自己……也欺不得!这事就算放在阿旺身上,他也会跟她一样,不会放着自己的妻子认人欺辱鄙视而置之不理!
想通了这点,甄肥肥安下了心,专心在家里等着待嫁。
尽管阿旺名义上是入赘,应当说她是“娶”而不是“嫁”,但甄肥肥实在不习惯对男子使用这个字眼,便依然以“嫁”说之。
老妇人和老人找算命先生算了个日子,说是下个月的二月初八是成亲的好日子,就把日子定在了这一天。
二月初八?没错,这正是枝丫头和王木匠成亲的日子。没想到,竟然和枝丫头赶到了一天。
甄肥肥下意识的就想换个日子,毕竟两人一起成亲。容易被人拿来比不说,也让人家跑不开腿不是?但老妇人说这是近来几个月里唯一的好日子,要想改日子可得等到二三个月以后了,甄肥肥只得作罢。
看着甄肥肥无奈妥协。垂头丧气从老妇人房里走出来的小样子,阿旺情不自禁的笑了。拍了拍旁边的大石头,甄肥肥得一下就蹭了过来,坐在阿旺旁边。
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习惯这么自得安然地坐在阿旺旁边了。他高大俊伟的身躯微微屈着坐在屋前的石头堆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侧脸,点柔了他的眉宇。即使什么都不做。什么话都不说,就能使她油然而生出一股踏实心安的感觉。
仿佛只要这样依靠着他,静静陪坐在身旁,可以一直到地老天荒……
……………………
“刚才怎么了,什么事惹你不开心?”甄肥肥刚坐下来,阿旺便转过身来问。
“我哪有!”
“哪有?看你那小嘴鼓得就差能挂个油瓶了,还是我……眼睛花了?”阿旺指了指甄肥肥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