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火攻不行,甄肥肥这次采取了水攻。将锅门口用水浸泡,将蝣子搁个水里淹死。听老妇人说当天偶尔还能感觉到蝣子往身上爬,不过第二天就没了。
看来水攻取得了成效,甄肥肥也暗暗放下了心!
哪知她一颗心还没落下,又听到老妇人哎哟哎呦的呻吟声。听老妇人的意思说是要变天了,所以她的腿才会像针扎一样疼。
甄肥肥知道这很有可能是娘患上风湿了!当天气变寒或者下雨时,气温也会随之下降,湿度增加。这就会使风湿病患者的关节也随之产生反应,即酸痛难忍。所以在阴天、下雨、寒冷、潮湿时,风湿病患者的关节及其周围的组织血液流通不畅,加大关节运动的阻力,进而关节疼痛就会加重。
老妇人什么事都喜欢忍着,有痛也搁在自己心里,咬着牙苦撑,从不主动对他们讲。这次叫得如此大声,想必是真的疼得没法子,忍不住了。
甄肥肥赶紧从房里把老妇人的衣物拿来,给她加上。又把她扶出锅门口,别让她在里面呆着。这两天用水冲蝣子,把好好地锅门口弄得很是潮湿,风湿病她虽然一时找不到法子治,但是防御的措施还是有一点的。
除了在下雨变天前增加衣物,加强保暖外,要多呆在干燥、通风的住所里。如今家里新屋子还没做好,老屋子潮透了,老妇人这风湿怕还是有得熬的。
不过还有一件事颇令甄肥肥忧心。老妇人说要变天。这下雨嘛,对干了一个月的庄稼来说的确是件好事,不过以她家现如今的状况,要是下起雨来……
哎!怕又是一场风雨了!
晌午,当大家伙围在桌上热呵地吃饭的时候,冷色调灰白的云层,无可预料地遮住了晴空万里的天空。风滚残云间,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似的,黑压压的。
老妇人抢着到外面去收衣服,甄肥肥快跑着把晒在外面石头坝上的豇豆壳收回来。还不等两人跑回来,风云变色,浓云滚滚。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地穿梭着,将人的惊呼抛在脑后。柔弱的小花小草早已战栗地折服于地。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甄肥肥忧心地站在大门槛上,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脸上有着少有的担忧和焦虑。
下午有雨,帮工的也不用去上工了,匆匆吃完饭,在雨落大之前,急急地跑了回去。
老人坐在桌子的一角,闷声不响地抽着烟锅子。昏沉沉的屋子里偶尔能见点点亮光晦明晦暗、闪闪烁烁。
天际边浓云滚滚,一瞬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
阿旺蹲在角落里。不时昂起头偷偷打量眼站在门前沉默得可怕的甄肥肥。老人的烟锅子抽得越来越凶,那吧嗒吧嗒的声音莫名地让人觉得烦躁、惊慌!
老妇人碗洗完后。没什么事也坐在桌边。毛毛和星星见着娘亲少有的严肃的样子,吓得不敢出声。
狂风骤雨,前不久才翻新的茅草便被吹得四处飘落。一道道闪电敲击在人们的心头让人的心不由得一颤,一声声雷鸣就像平地而起的惊雷,震得人整个身体都在发怵。
雨越下越大,茅草终于抵挡不了一拨又一拨的雨水,被雨水生生地劈出一个个洞来。
老妇人手忙脚乱的拿着家里一切能接水的东西,接着从屋顶上滴落下来的雨水。毛毛上前帮忙,小小的身子穿梭于不同的房间,让人不由觉着心酸。
甄肥肥仍然一动不动,自始至终,她都在想着今晚雨若不停,这一大家子该怎么办?白天呆在家里,屋子就算要倒也不会有多大的危险,最起码人还跑得出去。要搁着晚上,天黑不隆冬的,哪知墙要不要倒,睡熟了被土活埋了都有可能……
甄肥肥越想越不安,抬脚向小房里走去。她要仔细看看,墙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真的有她说的那么严重。或许上次她的眼睛看花了,那条裂缝根本就没多大关系也说不定。甄肥肥仓皇的找着借口安慰着自己。
手颤抖着搬开墙角的板床,露出那发霉潮湿的墙根。眼前的这面墙壁早已被雨水淋湿,上面留下一缕缕斑黄的残迹,拇指般大的裂缝触目惊心,让甄肥肥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如果天黑之前雨停了,应该还不会出什么大事。如果雨一直下个不停,那么晚上一定得搬走,不能在这房里住了。
她决不能将一大家子人置于危险的境地!
一下午,甄肥肥来来回回在小房里走了不下十余次,除了老人,没有人能体会她此时的担忧。
老人的脸色越来越暗,拿着烟锅子的手不自觉地哆嗦。望着窗外轰隆的天空,眼睛深邃得就像一汪大海,仿佛要将所有的雨水容下!
“娘——”毛毛软着声音唤了声娘,这种压抑的气氛真的将她吓坏了。
“嗯?”甄肥肥无意识的应了声,等了好久没等到毛毛接下来的话才回过头来。
“娘——”毛毛又唤了声。
“嗯,毛毛咋的了?”甄肥肥有点疲倦的走过去,伸出手轻摸着毛毛的脑袋,无形中给她些许的安慰和支撑。
毛毛张了张小嘴,最终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到了晚上,雨还是没有小下来。
甄肥肥愈发焦急。脚步踩在地上竟然铿铿地发出响声,小房凹凸不平的地快被她的脚给踏平了。每一次从小房里出来,她默然的脸上不由又黯了一分!
星星的眼睛已经被拳头揉红了,无数次吵着要困,都被甄肥肥哄住了。后来实在没法子,甄肥肥只得把星星抱在腿上,让他在自个儿的腿上睡会儿,而不敢把他送到床上。
毛毛虽然没说什么,但那歪着的小脖子一点一点的,估摸着这时候瞌睡打得正香。
阿旺悄悄来到甄肥肥跟前。小心翼翼地指着星星熟睡的小身子又指指自己,甄肥肥知道阿旺怕是看出她心情不好,人又累了,所以才提议由他抱着星星睡。
甄肥肥摇摇头,将怀里的儿子搂得更紧些,当外界有任何危难来临的时候,母亲都会情不自禁地把孩子留在自个儿的身边照顾,这应该是一种本能吧!
无论有多困。甄肥肥都要让他们撑着不要到床上去睡。只有这样,当房子要倒的时候他们才来得及逃出去。
到了下半夜,不只两个孩子,就连二老也都撑不住了。眼见着雨没有一点小的趋势,甄肥肥把星星交到阿旺手上,最后再去了一次小房。用手指摸了摸湿透的墙壁,比划比划那道裂缝。手来不及收回,甄肥肥惊骇地倒退一步,奔出小房。将趴在桌上几个打瞌睡的人敲醒。
“闺女,咋啦?是不是房子……?”老人吓得一个激灵。陡的从凳子上站起来。
“爹,你和娘赶快把要收的东西收收。拿几件厚些的衣服用油布裹好带上,这房里今晚不能住人了,我们先到大伯家去避避。”甄肥肥匆匆交代了几句,又嘱咐阿旺叫他把该带的东西带上,屋子一旦倒了,很多东西被埋了,就算做新屋的时候翻出来也不见得有用了。
阿旺想到了自己放在柜子里的衣物,连忙放下刚睁开眼睛的星星,跑到房里取了来。甄肥肥站在锅上,焦急地等待着,不停地催促着他们。
当一家老小把东西收好后,甄肥肥让阿旺背着腿脚不便的老人,自己则背上星星,打着家里仅有的两把纸伞朝老大马德庆家去——
甄肥肥背着星星打一把纸伞,毛毛和老妇人共一把,老人和阿旺就得敞着头走。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甄肥肥把伞硬塞给老人,老人心疼孙子非得把伞给小孙子撑,甄肥肥争不过也就算了。花这争的工夫还不如早点到大伯家去,免得几个人都受寒了。
不过就算有伞也没用,瓢泼大雨好似装在脸盆子里的水生生地往伞上倒似的,走了没多久便将纸伞压坏了。甄肥肥也无心管那纸伞,到最后干脆学着阿旺敞着头跑——
雨水滴啦滴啦地淋在脸上,一家人在黑夜里摸索,甄肥肥背着星星刚出门还没下拐就已经滑了好几跤。
反而是阿旺,背着一百多斤的老人,脚上不仅没有缓,反而越走越快了。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宛如一只敏锐的野兽闪着幽光,无论地上多么崎岖不平,天空多么的黑暗,他依然如履平地,恍如白昼!
眼见着甄肥肥摔了几跤,阿旺加快脚程,赶到甄肥肥的前面,让她跟着自己走。
甄肥肥本还有所怀疑,但一抬头,望着身前宛如山岳般高大伟岸的身躯,不由抬起脚跟着他的步伐一步步朝前走。
奇异的,跟随着他的脚步,她没再摔过一次——
雨夜里,一家老小相互搀扶着,阿旺背着老人走在最前,甄肥肥背着星星紧跟其后,毛毛和老妇人牵着手走在最后。
雨水哗啦啦的而落,但他们此时,却奇迹般的感觉不到寒冷——
…………
到了马德庆家,老人上前拍响了老大家的门。
马德庆夫妇已经睡了一觉醒,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一会儿的当口,听到有人敲门。
第一次敲门的时候,马老大心想着是自己听错了,没有理会。第二次,门敲得越来越急,已经不能再当作没听见了。
骂骂咧咧的起来,“呼啦”一声拽开门,便看到了屋外六只落汤鸡——
马德庆见是老三,赶紧开门让他们进来。这六个人往家里一站。站的地方便淋了一大滩水,个子大的水滩大点,个子小的水就少点。
大娘也批了件衣服下床来,看着老三一家子都来了,而且一来就把地上弄得这么湿,眉头一下拧了起来。
甄肥肥撇过头装作没看到,这么大晚上了来烦人,的确会让人不高兴,大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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