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断道。
“公主和王爷那边呢?”顾边城又问,谢之寒身为王族,自然是陪着公主住在行宫里的。“消息就是王爷传出来的,他和公主应该去探看陛下了!还有,听说事情跟贵妃娘娘也有关系!”姐姐?顾边城忍不住皱了眉头,再不开口,只策马急行!
顾边城等人暂居在圜丘外围,骑马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他们在马上远远望去,圜丘已灯火通明,亮得如同白日。禁军表情肃杀,将圜丘围得水泄不通;往来的宫女、内侍们人人脸带惊慌,只埋头做事,不敢多言多动。
顾边城策马穿过人群,数十名禁卫同时伸出长戟拦住他去路,大喝:“禁!”顾边城立刻翻身下马,站在大门处正在交代属下任务的燕秀峰也是一身戎装,见顾边城到来,他大涉迎上。顾边城行军礼,“燕帅!”“二郎,你来了,过来说!彭中,你且带人沿各个方向追踪赫兰人,能活捉最好,若反抗,格杀勿论!”“是!”黑虎校尉唱了个喏,转身怒吼:“黑虎所属,上马,随我来!”身着黑甲的黑虎军卒杀气腾腾地离去。
“燕帅,陛下可好?”顾边城问道。燕秀峰面带忧色,摇摇头,“陛下受伤甚重,那赫兰公主死了!”顾边城追问道:“当时可有其他人在?”燕秀峰苦笑,“陛下临幸,何人敢在?”顾边城心中一凉,那也就是说,除了皇帝陛下,无人再知道真相了?皇帝重伤,图雅殒命,与赫兰一战不可避免。
“对了,听说是贵妃宫中主事顾平,先发现的不对劲!”燕秀峰想起什么似的说了一句。“何意?”顾边城问。“有人冒充宫人玉燕去伺候贵妃娘娘,但娘娘没有受任何伤害,只是涂了些赫兰香膏,御医已查明,香膏无毒!”燕秀峰答道。睿智如顾边城,一时间也被这个消息弄得莫名其妙。
“二郎,不管能否捉回赫兰巴雅,与赫兰一战看来是避无可避了,你我各自准备吧。”燕秀峰叹息道。“是!”顾边城点头,又问,“燕帅,现在可否去看望陛下!”“也好,你随我来吧,皇后和贵妃娘娘都在那里,陛下若不能理朝政……”他看了顾边城一眼,转身率先而行。顾边城对罗战做了个手势,跟随他进入。因为皇帝遇刺,素日进入宫殿有特权不必搜身的他们,都被禁卫们检查了个彻底。
来到皇帝休憩之地,燕、顾皆是一怔,只见皇后、顾倾城还有安平公主等人竟然都站在宫门之外。皇后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远远看去,宫内似乎只有白震守在殿门外。“皇后千,贵妃娘娘安康!”燕秀峰躬身行礼,顾边城亦然。见到自己弟弟,皇后脸色略缓,“燕元帅,那些赫兰匪逆呢?
“请娘娘放心,臣已派出人马拦截。”燕秀峰顿了顿又说,“娘娘,此事一出,赫兰战火又起,陛下可好些了,臣以为兵马调动,势在必行!
“哼!”皇后冷哼一声,不满地望向紧闭的殿门,“陛下有旨,要和逍遥王单独说话,你要请战,恐怕还要等上一等!”燕秀峰一愣,扭头看向不发一言的顾边城。顾边城不动声色,心中也有些惊讶,皇帝要和谢之寒说什么?一群人各怀心事,或猜疑,或揣测,只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现在谢之寒正瘫倒在地,一动不能动。
“阿起,你心里一定不服气吧。”皇帝微笑着问。斜靠在榻边的谢之寒嘻嘻一笑,“陛下的手段当然高明,臣岂敢不服!”方才他进来没多久,虚弱的皇帝召他榻前讲话,他才靠近龙榻,一股浓香传来,身上立时麻痹,无力跌坐在地上。看着原本奄奄一息的皇帝微笑坐起,谢之寒明白自己被暗算了。
“你总是这个样子,天塌下来也不怕似的,幼时就这样,现在成人了,还是如此,岂不辜负先帝厚望「”皇帝摇头叹息,一如那个温厚的兄长。谢之寒嬉笑道:“陛下承载江山社稷,才是先帝厚望之人,与弟何干?!。
皇帝闻言低头看向他,两人近到呼吸可闻。看着那张跟自己七八分相似的面孔,谢之寒想狠狠给他一拳,却力不从心。看着谢之寒惫懒的笑容,皇帝轻声说:“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那你为何要查丽贵人的来历呢?。谢之寒瞳孔微缩,丽贵人,正是眼前皇帝的生母!只不过生下皇帝没多久,她就香消玉殒了。
“臣弟不明白陛下的意思J”谢之寒的表情带了几分疑惑。皇帝直起身子,盘腿坐回了榻上,一手撑着下巴,如同以往两人下棋一样微笑道:“今日我既然算计了你,你又何苦跟朕装迷糊?朕性子软,总是被人骗!”
嗤!“谢之寒嗤之以鼻,”若论欺骗,谁人比得过陛下啊!二十多年,你装得很辛苦吧?“见谢之寒不再客气,皇帝反倒笑了,”可不是吗,朕很累啊!“”累吗?那你可以不做皇帝啊!“谢之寒嘲讽道。皇帝无奈地摇摇头,”不行啊,朕好不容易才杀了先帝那老东西,不做皇帝怎么对得起自己?““你!!谢之寒怒气直顶胸臆,他以为自己跳了起来,实际上不过动了动手指。”对,是我干的,你不是一直怀疑吗?朕的好姑母是吧?她对朕千好万好,不过是想监视朕吧?…‘呸!“一口痰沫飞出,溅在了皇帝的龙袍上,谢之寒言含轻蔑,¨一个高延贱种,也配称联!”
皇帝低头看看衣襟上那块污渍,面无表情地抬头,忽然一脚蹦出,谢之寒闷哼一声,嘴角登时喷出点点血沫儿。“你的血统当然高贵,天晓得你那战死沙场的驸马老子是不是你亲爹!”皇帝踢完一脚,好像舒服了许多,又恢复了笑意。
谢之寒瞪着他不说话。皇帝笑容愈浓,“我娘确实是高延人,可你知道她为什么被先帝带回宫?她是被迫的,她原有丈夫,只因为她长得像一个人,就落得了惨死异乡的下场。”谢之寒心中渐冷,他猜到了皇帝想说什么,但他不愿去想!
皇帝笑出了声,“看样子你不是不懂嘛,也是,看看朕和你的容貌,不难联想,不是吗?我听你放屁!”谢之寒说完这句话,就闭上眼睛,不再理会皇帝。皇帝也不介意,口气如同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先帝当时征战四方,又与河间王抢夺帝位,他无子嗣,若是一旦身亡,这皇位定会落到河间王手中,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甘心呢7可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女人才有资格给他生子并继承大统,那就是你的母亲,安平公主,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听着谢之寒切齿之声,皇帝叹了口气,“当然,这些猜测朕并没有证据,就算燕家那些人也怀疑,他们一样没有证据,但是先帝想把皇位留给你却是真的!他一直怀疑我娘亲是带着身孕跟随他的,尽管我是足月而生,尽管我长得那么像他喜爱的女人,但他绝不会把皇位留给一个拥有一半外族血统的儿子。我的出生只不过是个巧合,一个正好可以用来阻挡河间王野心的工具!“皇帝说完这些话后也闭上了嘴,沉默的压力慢慢填满了整间寝殿。谢之寒的心仿佛穿上一件湿衣,又冷又沉。谢之寒怀疑过皇帝,但身体健壮的先帝突然驾崩在出巡路上,而那夜只有孝顺的皇帝、当时的皇子陪伴在先帝身边。一路上他秘不发丧,扶灵而回,言称先帝尸身因天气太过炎热,药物也保不住腐烂加深,不想让安平公主等人受刺激,竞无人看到其遗容,就开始大殓。
当时谢之寒和顾边城刚刚成立了骠骑军,正在边境练兵,得到母亲消息,才连夜赶回。母亲根本不相信皇帝会暴亡,与先帝同行的御医及伺候的官人们都掉了脑袋,只有一个小内侍逃到了公主府,他告诉公主,那夜先帝暴怒异常,仿佛在跟人争吵。
因为母亲的不甘心,谢之寒开始私下追查,直到他发现丽贵人可能是高延人时,他才开始怀疑皇帝。先帝拥有无数女人,但他绝不会让一个高延人的后代继承大统。
谢之寒张开眼,冷冷地看着皇帝,“是你杀了先帝?”“因为他要杀我,我只能反击!”皇帝的目光毫不躲闪,“他从来都不喜欢我。我十岁时就知道了真相,也不再奢求他的喜爱,我要做的就是活下来,比他活得更久,就够了!”“显然你成功了,然后呢,把天朝变成高延天下?”谢之寒嘲讽道。皇帝摇头微笑,“我没那么傻,再说什么高延天朝的都与我无关,我要建立的王朝只属于我。不论南人、高延还是赫兰,都会变成我的臣民,我的功绩将流传千古!”
可眼下的谢之寒只能强压火气道:“这世上没有可以保守永久的秘密,就算我不查,还是会有人怀疑的,比如燕家人!你不肯让单后怀妒,他们早就对你不满了吧!”“说得不错,我从没想过秘密永远不被揭穿,所以,就要拜托你了。”皇帝冲谢之寒挤了下眼。谢之寒一怔,这个动作让他熟悉。
“很熟悉吗,现在呢?”皇帝的声音忽然改变了。谢之寒终于变了脸色,“你想冒充我?”皇帝站起身来,在谢之寒面前走了几步,同时做了几个招式,殿内的烛火被他动作带起的风吹得摇晃不已,如同谢之寒的心。机敏的他一时间竟感到了慌乱。
看见谢之寒难得的慌张,皇帝强压下心中的得意,“我学了你很久了,你的遣词用句,一举一动,你跟燕府学武,我也去学,只不过连教我的师傅都不知道我是谁而已。我的血统或许不纯,但你的呢?不论你的父亲到底是谁,你的血统都一样高贵。如果朕驾崩了,你就是必然的继位人选!”
谢之寒让自己镇定,他故意装作不在乎,“你确实装得很像,可那些与我熟悉之人,岂能看不出……”话说一半,他突然住口,脸色苍白。皇帝笑了,“不错,可以瞒一时但不能瞒一世,只可怜那些与你亲近之人,他们得为你殉葬了。”
“是吗?那还有燕家呢,他们绝不甘心让我轻易登基的!”谢之寒脑子飞转。“谢谢你替我着想,不过你放心,反对我的,反对你的,这回都不会活下去。”皇帝走过来,蹲在了谢之寒面前。
两对相似的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