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离
碧儿短命是众人意料不及的,不仅仅带给沈半双和明儿沉重的打击,就连白氏那边也心有戚戚渐渐将闹腾动作消停下来。原本白天彤还在为沈半双偏袒明儿耿耿于怀,觉得对碧儿的处置实在太轻,恨不得多让那小厮受点苦,方出自己心中的一口恶气,而得知碧儿丧命后又觉得自己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不开心,实在无法叙说清楚心中那种复杂的感情。尤其白元表现更为明显,虽然自己平日里仗着公子庇佑对付过不少人,说是心狠手辣一点也不为过,但最多也就是让对方受苦受累没有容身之地罢了,但从来没有真正将哪一个置于死地的说法,碧儿可以说是第一个枉死之人。白元不免心虚起来,甚至连续好几晚都梦见碧儿前来向自己索命,吓得是魂飞胆散,暗地里不断忏悔祷告外,还偷偷给碧儿烧纸巴不得其早日轮回投胎不要再纠缠自己。
将碧儿安葬后,好说歹说才将明儿带回府来,见明儿垂泪难受的模样,沈半双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想自己平日里最恨那些草菅人命漠视生命的人,可就在自己眼前在自己的失误下发生这等悲惨的事情,就算碧儿真的偷了那块蝶纹玉,但仅仅因为一块玉就导致碧儿的丧命沈半双还是接受不了,人的生命比一切都重要。即使在很大程度上不得不说是碧儿命不好的问题,沈半双还是莫名感到内疚,再也没有找回蝶纹玉的心思,但顾及白天彤的感受就叮嘱钱管家继续在派人到外面的几处玉器商铺打探消息。
钱管家伺候沈半双多年,虽不说能百分百揣测出其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却也能看出自家小姐对此事消极的很,想来事到如今找不找玉佩已经无关紧要,只是碍于这块玉是白家的传家之宝,不得不做足样子算是给姑爷那边有个交代。毕竟府里除了内贼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钱管家只得先从外面专门倒卖玉器的当铺着手,希望能查出个蛛丝马迹,只可惜明察暗访都没再找到蝶纹玉的去向,大约半年过去了见上面没有追究便渐渐将此事淡忘下来。
半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比如说白家现今的地位就已经不能同往日而语了,随着白玉倩施展才华辅助亲王绵莲殿下在封地上励精图治做出一番成绩来,两人在民间的声望是越来越高。尤其是白玉倩完全展现出一位出色谋臣的风采,改革旧制实行新法,除暴安良,更在今年七八月时连绵不断的大雨而导致洪涝灾害中处理得当表现突出,不仅及时地将沿岸一带的百姓迁到高地安置,并开仓放粮安定人心,避免了往年因天灾人祸而引起的惨剧。待上报灾情的奏章到达京都时那边的情况差不多已经稳定下来,绵帝龙颜大悦,以往白玉倩在朝堂为官时展示于众人面前的只是华丽的词藻,没想到其在治国安邦方面也颇有才华,便特意诏封其为通政使。
圣旨一下众人震惊,通政使乃当朝三品大员的官职,白玉倩从六品刺史一下子升到通政使,连跳三级,能不让人惊羡吗?何况白玉倩的身份比较敏感,曾经身为朝廷二品大员被绵帝赐予文学士的称号,后因犯错被削去官职流放远地差点回不来,换成其她人就是暗无天日永无翻身之地的结局,偏偏这白玉倩走狗屎运般先因沈家的帮忙重新获得自由身,更得二皇女绵渊的器重,现今女帝也不计前嫌有意提拔,得见其日后前途必当不可限量也。
是以朝堂上凡是打混多年懂得见风使舵的人纷纷掉转头来讨好白家人,原先冷冷清清的白府门口又开始门庭若市车马水龙起来,逐渐恢复往日的势头。而与白家结亲的沈家自然也落了不少好处,生意简直是异常的红火,接任新开商铺的沈三不仅在京都站稳了脚跟,甚至联合沈元沈湎一起建议沈半双再多开几家分店来,对此沈半双却不置可否,但又熬不过京都三位管家的殷勤期盼只得嘱咐几人酌量而行。
在外面大肆渲染白家和沈家日后的走势时,唯有居于涟城沈家老宅的众人才能感觉到一丝奇异的变化,这个不和谐处就表现在当家与姑爷的关系上。先不论往日姑爷与当家感情还没有水到渠成的时候当家就处处退让讨好,就算当家另娶了一房小侍新婚燕尔之计也未曾冷淡过嫉妒成性有失夫德的姑爷。可自打半年前碧儿那件事发生后,当家的就开始有意无意的疏离姑爷,以前哪怕姑爷甩脸色给当家看,当家也厚着脸皮时不时凑上前去,而现在如果众人没有看错的话,半年之内当家的前去姑爷住处的次数用一双手足够数完。还有当家的不怎么爱笑了,平日里无论谁都有机会能跟当家的笑眯眯说上几句,而这些日子当家的除了面对后娶的那房小侍和两个孩子笑笑外,其余时间里都很沉闷不语,让人很难亲近。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一种生物,在沈半双没有冷落白天彤时,那些好生事非的人非得四处散发谣言道姑爷白氏失宠了。当沈半双真的开始疏离姑爷并在一定程度上对每一个人都冷淡时,那些人又似乎不习惯这个事实一样,尽耗费心思琢磨着是否别的方面又出现问题。
这种情况可生生把白元给急死了,想自己千方百计撮合公子和当家在一起,甚至干下偷盗栽赃的罪孽,结果偏偏适得其反。两人的感情是越来越淡,公子本身就是倔脾气明明希望和妻主多多亲近,又拉不下脸来主动示好,非得让人倒过来哄着他不可。无奈时间一长换成哪个再好的耐心也被磨没了,这些日子以来当家的连面都没露一下,更别提什么欢好恩爱了,照此情况就算解了公子身上的毒也纯粹是做无用之功,说不准当家的在明儿那厮身边呆了那么长时间第二个都可能怀上了。心急如焚的白元在多次恢复两人感情的计划实行失败后,一边暗恨让明儿那个狐媚子白白捡了个便宜,一边寄希望于远在荆南声望渐长的老主人,暗想凡人皆逃不开权势二字,当老主人辅助二皇女登上皇位,到时候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没有人能超过白家的风头,就不相信你沈家还不赶紧来巴结公子?
心灰
沈半双虽不是急于功利之人但身为涟城第一沈家的当家人自然避免不了生意上的利益争斗,好在前世所学的知识足够拿来应付一二,就是这样沈半双依旧感到压力甚大,几乎可以说是步步为营求富贵,商场尚且如此,更不要提混迹官场了。好歹在商场混不行也就是个赔本及倾家荡产的结局,而为官又要比从商险恶多,就不是退一步就能避免灾祸的问题,搞不好最后连命丢了都不知怎么回事。沈半双从来没有自负到以为靠着自己所学的那点知识就可以横行所有地方,哪怕当官什么的可凌步青云得享受荣华富贵,但就好比悬崖边的灵丹妙药,虽诱人但没有必要非得用命去赌去换。
尤其当今太女绵渊殿下实在心胸狭窄容不得异数,还没登基就想对自己的胞妹绵莲下手,巴不得将绵莲幕下的羽翼全都铲除掉。原先沈半双去京都时因和二皇女走得过近就遭绵渊嫉恨处处刁难,加上原先涟城的县官李耀宗隶属于太女一派,她的死绵渊可谓将账都记到沈半双头上,迟早都要算的。现今沈半双的岳母大人白玉倩公然站到二皇女那边去,更是火上浇油,太女自然更容不得沈家了,恨不得先除之而后快。无奈沈家有皇商的称号在京都影响力不容小觑,而绵莲留在京都的小部分势力为了保全自身抱在一起对抗太女,更是太女绵渊心头的一根刺使其无法空出身来。若是单单着手将沈家几处商铺拔除的话也不是做不到,可事后极其麻烦,出师无名如何堵住悠悠众口,更何况绵帝对沈家十分青睐,难免会问罪。再者沈半双这厮狡猾的很,避开锋芒躲在涟城就不过来,离个十万八千里叫人怎么找她麻烦?还有安家势力在那边扎根,要伸手过去更是难上加难,在阴谋诡计中成长的太女殿下终于体会到郁闷的滋味,想想自己即使将京都的三处沈记商铺捣毁也动摇不了沈家在涟城的基业反而还会给自己惹了一身腥,只得恨恨作罢,一心与远在荆南的绵莲博弈起来。
沈半双也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才甘心窝在涟城这个山灵水秀的地方修身养性,即使发生战争也不会祸及这里,朝廷上有什么动荡到这里也有安倩先顶着,不比跑到京都当箭靶子高强吗?
可这等良苦用心却不为外人接受,先不提沈元沈湎等人被眼前暴利所诱惑急着来信催促要多开几家分店,就连处于京都的白家余众也开始不安分起来,仗着自家主人白玉倩重新得势腰板也挺直了说话口气也粗了。见沈半双死活不来京城,白家便采取迂回路径写了一封感人至深的家信交给小主子白天彤,恳求其念在众人受了多年的苦回去看一下,如果姑爷回门看看的话那么沈家当家的还能不跟来‘主持大局’吗?
白天彤接到‘家信’感伤无比,心想既然娘亲现在东山再起,有朝一日重回京都也是必然的事情,白家旧人的来信更是触动自己的内心,便不顾一切起了非得回去看一看的念头。
于是乎两人在这个问题上又起了争执,沈半双苦口婆心希望白天彤留在沈家等到白玉倩事成那一天回去也不迟,而白天彤多日来不断后悔当时未能随娘亲离去而导致现在尴尬地局面,这次无论沈半双好说歹说一定要回京都白家一趟。当然也不排除自己有私念,白天彤心想无论你再怎么宠爱那小厮,可正牌姑爷还是自己,何况等娘亲功成身就那一天白家恢复往日的荣誉,不知比你沈家高强多少倍,你自然就知道该将哪个当宝看待。顾念旧情也好,懂得形势也罢,要是你能迁就跟我回京都在白家众旧人面前过一趟,帮我把面子做足了,那么日后夫妻俩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不在话下,我也自当尽白家全力将你捧上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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