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荷儿恢复神智,沈半双暗送一口气,可听到了蕴含无限痛苦的呻·吟声,又觉得怜惜甚重,不禁出口道:“荷儿,坚持住,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本来就是破旧不堪的小屋,清理干净后作为产房,还漏着风,更挡不住声音的传递。里面的声音能传到外面去,外面声音也能一字不差传到里面来。
产公忙得要死,不满想着外面又不知是哪个在添乱,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乱喊。没想到这声音比那神丹妙药还管用,原先躺在褥子上的孕夫晕晕沉沉,脸色苍白一点劲都提不起来,此时眼里却充满光彩,疼痛的厉害也顾不上哭喊,紧咬着嘴唇拼命要把孩子给生出来。
见此情景,产公大喜,还有什么比孕夫自己配合更好办呢?连忙一边调整荷儿的身姿一边缓声道:“对,就是这样,双腿用劲,马上就能出来了。”
荷儿双手死死抓着两边的被褥,嘴唇都被咬出血,早就疼到无法忍受了,可听到那人的声音后满脑子都在想,无论什么都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好让那个人看看。
一阵一阵的痉挛过去,荷儿从来都不知道生孩子这么辛苦,可是一想到那个人就觉得自己什么痛苦都能忍受,直到产公惊喜道‘成了,成了’时知道孩子全都出来,便放松下来,眼一闭,昏昏睡了过去。
托付(上)
产公忙将手伸到荷儿鼻子处见还有气息确定只是累的睡着了,便放下心来,眉笑颜开的将孩子倒提起来拍拍屁股使其发生来到世上的第一声啼哭,之后用温水洗净再用棉布包裹好不提。
等候在外面的几个人直到听到那孩子响亮的哭声方才放下心来,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在牢狱里见证了一个新生命的出生对在场几个人来说都是非常新颖让人难以忘怀的。
在产公笑呵呵地将孩子抱出来时,沈半双和安倩都几乎一致上前去想要先接过孩子来,此时颇觉得尴尬,相互看了一眼。产公也十分为难,心里犯嘀咕,想这一个犯人的孩子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关心,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福气。
还是安倩胸襟广阔,进退有度,把孩子让给沈半双,不过也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好奇心,凑上头去看了孩子一眼惊呼道:“好丑啊!”
刚出生的小孩哪有什么漂亮的说法,小脸红彤彤皱巴巴的,分明一肉团罢了。偏偏沈半双抱在怀里欢喜的很,心里充实的很,那感觉就如同自己弟弟刚出生时也是这般,安安静静的缩在自己怀里,可爱极了。听到安倩这话,沈半双不禁笑道:“新生儿就是这样,再过几天长开了就漂亮了。”
安倩嘴角抽了抽,暗想,幸好在场的人不多,否则瞧你那副傻样,人多口杂,难免有人以为你就是这个孩子的娘亲呢?
待荷儿幽幽醒来时惊讶的发现那女子居然抱着孩子坐在床边,只是没有说话,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屋里还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还好产公帮自己清洗过身体,为了以防受寒还用厚被褥盖得严实,让荷儿少了一些尴尬。
“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沈半双闻言笑道:“是个男孩。”
荷儿“哦”的一声,不免有些失望,在这个世界女子为尊男子卑微,所以众多嫁为人夫的男子都以生女儿为荣,自己也不能脱离世俗观念。
沈半双哪里知道荷儿忽然而来的失落是为何事,在自己原先世界期盼生儿子的人居多,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男女差别之分,只要是孩子都喜欢。还以为荷儿没能看到孩子不高兴,忙将孩子抱到其面前哄道:“瞧,孩子长得蛮漂亮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特像你。”
这纯粹是瞎扯淡,皱巴巴的一肉团,能看出什么来,可荷儿就喜欢听到这话,心里暗想,真希望这孩子长大后比较像你,只可惜很多话都只能闷在心里说不出来。
怔怔地抱着孩子好久,只觉得小小的,暖暖的,真不敢相信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怕身体亏空一点力气都没有,但这人和孩子都陪在自己身边,荷儿强打起精神来,只为了不浪费这上天赐予的恩惠。
考虑荷儿身体过于虚弱不适宜哺乳,安倩另外安排一乳父准备收养这个孩子,所以在荷儿昏迷期间这孩子倒也没饿着,早就喝的饱饱又睡着了。
“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荷儿不禁奢盼道。
“嗯?”沈半双始料不及。
似乎觉察到自己要求有点多,荷儿掩饰道:“你那么有才华,不像我身份卑贱,我想,有你给这个孩子起个名字,说不定能沾点福气。。。。。。”
沈半双呵呵笑了起来,见荷儿脸色不太好,似乎又累了,便把孩子接过来一看,还睡得直直的,心里柔软一片,欣然应许道:“没问题,我听人说,男娃小时候可以没有正名,但小名一定要起的,这样才好养。”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第一次给人起名字,沈半双自然也想要个好彩头,想来想去才想到李商隐的诗,唯忘了这首诗最后一句却是充满悲情,反复吟诵几遍道:“小名就叫烟儿吧!至于大名过些时日再起吧!”
虽然沈半双没有明说,荷儿心里也清楚,在外人眼里这孩子是李耀宗的,要姓也要姓李,可自己偏偏不希望孩子跟那个混账姓,唯有日后选定收养人家后跟那家主姓方是上上之选。
“烟儿,好名字,我喜欢!”荷儿笑道,只是笑容有点落寞,而一闪而过的情绪也没让沈半双觉察到,一边含笑看着那‘母女’正亲热着,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上天啊!请原谅荷儿的贪得无厌和痴心妄想,只愿您能满足荷儿最后的心思,荷儿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堕入地狱也在所不惜。”
大半夜将白天彤扔下,磨蹭到第二日的中午方才回到府上的沈半双自然面对的是自家夫君不满的脸色和白元抱怨的声音:“我说当家这叫什么回事啊?不就是个死囚犯吗?生个孩子还闹出那么大动静,果然天生就是个狐媚子。”
沈半双有点听不下去,刚想拉下脸,谁知白天彤先出声呵斥道:“闭嘴,白元。”转而向沈半双道:“折腾了那么长时间,累不累?”
“不累,不累。”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沈半双笑道:“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娃。”见白天彤脸色暗下来,知道其一直再为久久未能生育而耿耿于怀,不禁后悔自己嘴无遮拦,又少不了缓声安慰一番,方才把这天给打发过去。
为了顾及到白天彤的情绪,沈半双几天下来都小心翼翼没敢提起孩子的事情,可是一想起那孩子肉嘟嘟的模样,心里就痒痒的很,只能感慨一声,也许是两人有缘吧!
于是又想要孩子又想白天彤高兴,沈半双思量好些时日才想出一主意来,想在有些夫妻没有孩子便从亲戚处过继或者从他处收养一个孩子来,一来一慰没有孩子的遗憾,二来也有迷信的说法,这个孩子可以作为福星,有利于生育。
谁知沈半双提出这个可能性时白天彤难得的不给面子,酸溜溜道:“你是嫌弃我不会生吗?”里面委屈之意显然意表。
沈半双只得讪讪然摸摸自己鼻子,说出不话来。
白天彤也觉得自己刚刚语气比较冲,违背所谓夫德,又改口道:“收养孩子的事情可以考虑一下,可是沈家这么大,亲戚众多,孩子多的是,随便找家都行。要是那些亲戚舍不得,外面因为贫苦养不起孩子的人也多的是,还愁找不到身家清白的?偏偏非要收养这个囚犯生的孩子,别忘了,孩子的娘亲可是李耀宗,涟城里哪个不对她深恶痛绝。你把这个孩子带回来,不就给沈家脸面上抹黑遭人骂声吗?”
沈半双本来想反驳一番,可见白天彤背对着自己,身体却不禁的发抖,也不知是气的慌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情绪很是激动。每当此时最先做出让步的都是沈半双,从白天彤的思维考虑也是无可厚非的,他也是为了沈家名誉考虑,沈半双只得暂时作罢。
托付(下)
沈半双顾忌到白天彤的情绪倒也没敢再提起此事,可是殊不知犹豫不决最终成就了那诗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真谛。
事情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发生,这孩子出生未满二十日,安倩又派人前来通知沈半双关于荷儿逝世的消息。沈半双简直不能置信,前不久还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一会儿就给没了,直到赶过去亲眼证实后方才觉得心里酸涩难当。
安倩嘱咐人将荷儿的尸体稍微整理一下准备下葬,一边安慰沈半双道:“他本来身体就弱,好不容易挣扎着把孩子生出来,也就无所牵挂。狱卒也是今天早上才发现他没了气息,也没闹出多大动静,看来是安安静静的走了,倒也没受多大苦,真希望他下辈子可以投个好人家。”其实心里也暗自侥幸,荷儿忽然离去反而让自己松了一口气,沉浸于新生儿带来的喜悦时自己可没忘记过些时日还得将其处以死刑,倒让人何以下手?说不定这样对他对自己也对所有人都好。
沈半双怔怔地望着那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荷儿,只露出一张冷冰冰苍白的脸来,确实是安安静静的离去,一点痛苦之色都不没有。只是自己不相信一个父亲,尤其是一个刚生下孩子的人怎么会忍心抛下孩子说走就走呢?
“对了,孩子?孩子呢?”沈半双忽然惊慌失措道。
安倩若有所思看着沈半双那慌张的模样道:“你不用担心这个孩子,荷儿已经把他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人了。”
“孩子被托付给谁呢?”沈半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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