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笑声传来,一名姑子一脸好奇地瞅着陆落,问道:“阿落,你是怎与桓温相识的?”
“对啊,阿落,那桓温素来是个不羁的,怎会为你出头,你们是怎么相识的?”
陆落微微撇嘴,说桓温是个不羁的?这时的他,岂止是不羁,简直就是不驯,目空一切,就连身为将军的桓父,都头疼不已。更别提其他士族,哪个愿意惹上那煞星?
陆落温和一笑,回道:“是那日府上宴请桓四郎之时,在园子中遇上的。”
言罢,陆落一脸的娇羞之色浮于面上,一旁陆蓉看的咬牙不已,若是那日她去园中,那桓温遇上的就是她了!
若是如此,前几日殿中之事,只需桓温一语,那素来疼惜小弟的桓四郎,定就纳了她!
那她现在,就是桓四郎身旁的姬妾了!比这个支系的嫡女,不知要高上多少倍!
想到此处,陆蓉就一阵胸闷,气血翻腾不已。
陆落偷眼,将众女的神色收于眼中,嘴角扯了扯,伸手,端起几案上的茶盏,饮了一口。
就在此时,一名青衫小厮站于门外,望见院中众女,抬步走了过来,在离几案几尺之处站定,拱了拱手,朗声问道:“陆氏阿落何在?”
陆落起身,道:“我就是。”
小厮望着眼前略带青涩一愣,似是想不通,却又恭敬地拱了拱手,说道:“女郎,有礼了,小人是奉郎君之命,特地请姑子前去的,马车已在门口之处。”
陆落问道:“你可是桓氏之人?”
“女郎好眼力,小人正是。”
陆落说道:“那且行吧。”
小厮一愣,道:“女郎不梳洗一番?”
陆落摇头,说道:“不用了,你前方带路就是了。”说着,陆落转身,望向呆泻的众人,福了福身,柔声道:“姐姐们好坐,阿落失礼了。”
陆蓉神情复杂的望着她,半晌,才说道:“阿落尽管离去就是了。”
陆落又盈盈一福,消失在众女的视线之中。
“阿落,定是去见桓温郎君了。”
“竟亲来迎接!这阿落好福分啊!”
在众女的议论中,陆蓉冷笑声,扫了眼众女,说道:“有什么好高兴的?那桓温不过十几岁的稚子而已,等过几日厌了,定就将阿落抛于脑后了!”陆落咬了咬牙,表情晦暗,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众女望着陆蓉一脸不快,神色阴沉,悻悻地闭口不言。
陆落坐于宽敞华丽的马车中,神态悠闲,想到离去时陆蓉的表情,不由低笑一声,快活不已。
马车停在一座庄园前,两名青衫婢子撩起帘子,恭敬道:“请姑子下车。”
陆落望着两人,眼神顿了顿,若是桓温的性子,定会亲自前去,哪里用得上这些磨时的虚礼?
陆落坐于车中,盯着婢子,声音清冷的问道:“你家郎君何在?”
婢子一愣,回道:“郎君就在庄园之内,姑子随奴婢前来就是。”
陆落闻言,皱了皱眉头,望向立于门口处的侍卫,思忖半晌,才在婢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庄园内,处处装饰精美,就连一旁的树木,都经过一番细致的修剪,陆落边走边看,忍不住赞叹,不过是一庄园,就装潢的如此精美。
转过一个弯道,一座精美的竹楼立于湖水之上,竹楼上,一名身材修长,肌肤洁白如雪,纤尘不染的玉人,正立于阑干处,望着陆落,对上陆落错愕的视线时,玉人对她露齿一笑,华光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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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所求为何?
陆落乘着小舟到达时,美男子已经立于岸边,陆落伸手覆上一双纤细有力的大掌上,从小舟上走了下来。
盈盈一福,恭敬道:“见过郎君。”
在男子挑眉的注视下,陆落咬了咬嘴角,低声道:“四郎。”
桓言之发出愉悦的笑声,说道:“今日乖巧许多。”
“谢郎君称赞。”
“走吧。”桓四郎抬步向竹楼走去,陆落望着他飘渺潇洒的身影,抬步跟了上去。
竹楼中,视野开阔,远处湖面波光盈盈,宁静安详,身处其中,心安不已,好似所有红尘俗事都已摆脱,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陆落回首望向坐于软榻上,容貌俊美的桓言之,脆声问道:“不知郎君唤妾身前来,所谓何事?”
桓言之素手在琴弦上拨弄出一个单音,扬唇一笑,道:“今日抚琴,却总觉得少些什么,思索半晌,方觉,竟是少了歌声,特唤你前来。”
陆落温声道:“郎君是想妾身吟歌一曲?”
“是也。”桓言之笑道:“不知卿卿以为如何?”
陆落盈盈一福,道:“妾身噪音,蒙君不弃,荣幸之至。”说着,一笑:“妾身略会舞技,若郎君不嫌,愿舞之。”
桓言之点头道:“如此有劳卿卿了。”
素手一挑,清亮的琴音铺洒空中,琴音空灵远荡,陆落侧耳听了片刻,腰肢扭出一个美丽的弧度,衣摆一甩,启唇,优美轻灵的歌声传出: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
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
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
矣,不可方思…
琴声优美,歌声悠扬,舞袖翩翩,腰肢纤柔,衣裙翻飞,似要随风起舞,踏风而行,近处的桓言之不知不觉地看痴了。
远处一名体态纤细,五官柔美的王氏少年,也瞧痴了,琴止,歌消,舞停,久久后,少年才回过神,望着已经消失的美人,感叹一声,对着左右言道:“也不知这桓言之哪里寻得如此绝色,单其音,其形,就让世间女子羞惭不已了!我若讨之,他可舍得?”
身旁一名身材彪悍的侍卫,沉声回道:“不会。”
王氏男子似是不甘的又望了几眼,道:“罢了,我自知身为支系,比不的桓言之那桓氏嫡出的郎君,走吧!”
桓言之回神时,陆落已经安静的跪坐于软榻之上,他眼中闪烁着惊异,惊赞道:“卿卿,真乃天人之姿是也!这舞唤何名?”
陆落眨了眨眼,轻笑一声,回道:“此舞没名,是妾身望君容貌俊美,行动洒脱,似那冰块缓缓消融,观之愉悦,才作得此舞。”
这是极为放肆的话语,因她竟拿桓言之做了消遣。
桓言之望着她娴静中所含的调皮之色,爽朗一笑,说道:“如此,那言之为此舞取名如何?”
陆落一愣,诧异道:“郎君所言属实?”
桓言之瞅了她一眼,思忖半晌,说道:“起舞之时,似要乘风而去,腰肢更是纤细灵活,似云朵变化万千,唤弄云舞如何?”
陆落闻言,皱了皱眉,这舞其实是再过几年后,宫廷所作,名唤:惊鸿舞,看了眼桓言之,陆落起身,走至几案前,盈盈一福,道:“谢君赐名。”
桓言之罢手,道:“卿卿,你观言之就能作出此舞,可心悦我否?”
陆落含羞地低下头,喃喃道:“郎君美如天人,观之,望之,哪个能不悦之?”
桓言之望了眼陆落置于膝盖上,平放的双手,低声一笑,道:“卿卿,所言真心否?”
“怎敢欺骗郎君。”陆落抬起头,目光明亮的望着他,那双眸水汪汪,让人望之都会生出不忍之心。
在那双眸的注视下,桓言之侧首望向湖面,低声道:“卿卿心思,言之实难懂。”
陆落呆愣的望着他,他说:你的心思,我实在是弄不懂!
“阿落心思极好懂的。”陆落低声说了句。
桓言之只是望着湖面也不出声,在一片寂静中,陆落的声音传来:“阿落只是想,安宁的过一世罢了。”
桓言之回头,盯着她,沉声道:“卿卿所求,世上何人能给,以后莫在他人面前胡言。”
陆落咬唇不语,在这个就连天家都要受人摆布的世道,她的这种想法,却有些痴心妄想。
四周寂静,无人言语,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桓言之低声道:“卿卿出来已久。”
陆落咬唇,低声道:“妾身告退。”
离去之时,陆落仰头,望向阑干处,一片清冷。
“姑子,怎哭了?”
陆落一愣,脸上清湿一片,拭去泪痕,陆落低声道:“无事。”
坐到马车中,陆落撩起车帘,望了眼这座精致的庄园,放下车帘,低喃几声,马车驶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驻在陆府角门处,陆落下车,踩着优美的步子走了进去。
转过转角,一名身材挺拔的青年,正立于弯角处,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陆落呆了下,上前,福身道:“三哥。”
陆元抿着嘴角,点头道:“嗯,闻你去桓府了。”
陆落回道:“是。”
陆元沉声道:“我们近日就要离去,你也赶快去收拾下。”
陆落抬头,诧异道:“可是要去健康?”
“嗯。父亲刚下命令,没有要紧事情,这几日就不要出府了。”
“阿落知晓了,谢过三哥。”
陆元神情复杂地望了她一眼,转身,甩着衣袖,大步离去。
陆落望着他的身影,侧头想了半晌,转身,扭动纤细的腰肢,向院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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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设计
天色渐渐阴沉,秋风无情的追打枯叶,片片枯黄,在被秋风追打到毫无反击之力时,认命而绝望的飘落地上,孤单无助。
陆落垂着脑袋,一双水潋的眸子,被脸前乌黑的发丝,遮挡其中,看不清神情,在这清冷的氛围中,陆洛纤细的腰肢,被风撩起的衣摆,显得越发的单薄,消瘦。
院外响起脚步声,陆洛侧耳听了听,片刻后,脚步声走近,陆洛扬起小脸,在她的脸上,平静无波,神情更是清冷一片。
老妪搓着冻得发红的手掌,走进,福身说道:“女郎,已经打听清楚了,最迟也在大后天。”
陆落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