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这是想试试她的能力,这才两次帮她创造机会。
书香低着头暗暗思量,老夫人虽然并不管事,但是说话却还是很有分量的。大房宁大老爷去世的早,宁夫人只守着一个嫡子宁致达。未免骄纵过分。何况年纪轻轻的就袭了爵,越发不把宁府其他人放在眼里。眼下就只有老夫人一个人的话能起作用了。
看老夫人的意思,这次少夫人因宁致达而死,老夫人也是对宁家大房越发寒心了。这才想扶植二房早作准备。何况老夫人本就偏爱宁致远。
三太太始终沉默不语。似乎对方才大家的说话充耳不闻。
宁若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书香,见书香看过来就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说过了话就传上饭菜来,趁着众人闲谈,宁若霞走了过来:“以后就要偏劳二嫂了。”
幸好书香和宁若霞本就交好,宁若霞也不是像宁夫人那样自私的人,书香想到这一点还稍稍放心。想必老夫人也是因此才叫宁若霞和书香一同做事的吧,万一书香遇到了难题不好请教宁夫人,宁若霞去问总会便宜许多。
用过了饭大家去西次间品茶,老夫人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书香道:“听说你家二奶奶生了。”
书香笑道:“谢老夫人记挂着,生下了一个男孩。”
老夫人笑了起来:“这阵子只顾忙着家里的事,反倒耽误了。回头该重重地封一份礼才好。”
书香谢道:“老夫人太客气了。”
老夫人似乎很有兴趣,继续问道:“是长房长孙吧?”
沈万宏是沈家大房的独苗,沈二奶奶这次生下的是沈家大房的长孙。
书香笑道:“老夫人记性真好。”
年老之人都喜欢孩子,老夫人自然也盼着能早些抱上重孙,谁知宁致达是那样不成器的,房里的姨娘和通房丫环一大堆,就没有一个怀上胎的。好不容易少夫人有了却又被宁致达……
老夫人大概是想起了这件事,刚刚欢愉起来的笑容又褪了下去,看着宁夫人也没有了好脸色。
宁夫人自然看出了老夫人的意思,心里反而也憋了一股火。书香过来才不到一个月竟然就这样得老夫人的欢心,当初的大儿媳妇也是一副贤良淑德,老夫人虽然喜欢却也没有像对书香这样好过。连沈家的事情都跟着打听了清楚,林家的事情老夫人却连问都没问过一声。
林大太太来用少夫人的死要挟宁府的事情是众所周知的秘密,还是宁致达给林大爷谋了个肥差,老夫人竟然不闻不问起来。难道是怕求到她跟前去?
一样是孙媳妇的娘家,态度却是这样的天差地别。
一屋子人各怀心思,说了会儿话就散了。
*
见锦瑟和寻冬进了房,书香抬起头笑道:“这么早就回来了。”
锦瑟一向是个爱说话的,寻冬素日沉静些,这次回来也是满面喜色,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回沈府的情形:“……老太太叫我们俩过去问了半天的话,都是问小姐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我们说让老太太放心,二奶奶好着呢,二爷虽然忙了些,却也没忘了惦记二奶奶。老太太听了可高兴了。”
书香脸上微热,嗔道:“两个碎嘴的丫头,满大街卖弄这些做什么。”
锦瑟狡黠地笑,说起了别的房:“二爷添了儿子高兴得不得了,连门都不出了,成日在房里看着孩子,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三爷又长高了不少……听说二小姐身子大好了……唐广才家的还拉着我们问了好一会儿二奶奶的事呢……”
书香心里惦记着急,就问道:“大姨娘怎么样了?可好些了吗?”
锦瑟和寻冬的笑容淡去了,交换了一个眼色。
书香心头猛然一提,疾声道:“怎么了?难道姨娘……”
锦瑟忙说道:“二奶奶别着急,只是姨娘的病……恕奴婢多口,看着是不大好……”
书香鼻子一酸,泪珠就滚落了下来:“你明着说吧,到底是怎样?”
锦瑟声音沉重:“姨娘这阵子成日成夜的咳血,吃了多少药也不管用。见了我们只睁开眼睛问‘二姑奶奶怎么样’,我们回道很好,姨娘就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书香低下头擦眼泪。
寻冬劝道:“二奶奶别着急,姨娘这病只能慢慢养,哪有什么病几天就好了的?偶尔有反复也是正常的事。”
锦瑟也说道:“是啊,我们把药都给大姨娘带过去了,嘱咐小荷好好照顾着大姨娘。说不准用了些好药,大姨娘就好起来了。”
书香知道两个丫环也是怕她太担心,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正说着话,宁致远回来了,大家便打住话头不提。
书香刚要起身,宁致远就摆了摆手:“你坐着吧,叫碧萱进来。”
锦瑟抬起头来看书香的脸色。
书香不动声色地笑道:“碧萱这丫头是个细心的,二爷想来也喜欢她服侍得妥帖。”
如果真的只隔了层窗户纸,不如早些挑破。
宁致远回头看着书香,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波澜,只有明亮的眼色比往日黯淡了些许。
她这是在吃醋吗?
宁致远微微地笑:“不错,素日里她最是细心谨慎。”
书香的心微微一沉,没想到宁致远竟然这样爽快。
宁致远看着书香微微粉红的面颊:“怎么了,倒像是哭过了。”
书香低下头掩饰:“没事,大概是天太热的缘故。”
宁致远看着书香像小孩子受了委屈似的神情,不由得觉得好笑,便开口说道:“碧萱,你进来。”
书香的心情越发低落了下去,难道宁致远当真要当着她的面……
碧萱应声进了房:“二爷,二奶奶。”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丫环(一)
香竹站在门外,听见房里的动静赶紧停下了脚步,挪了几步去窗下凝神听着。
锦瑟怒目圆睁地看着碧萱,只是碍于宁致远和书香在场,不好发作。
宁致远却似乎没发现房里凝重的气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碧萱,我问你几句话。”
书香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二爷,还是让妾身问吧,毕竟碧萱是妾身的丫环,何况二爷房里的事,妾身也该过问。”
就当是让他给自己多留一份颜面吧,书香悲伤地想。
不料宁致远却说道:“不,还是我亲口问着她,才能放心。”
书香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宁致远,宁致远就这样当着丫环的面直接驳了她的话,往后她身为宁致远房里的正室,威严何在?
外头的香竹听到这里,嘴角划起一丝冷笑。宁致远到底还是没有把书香放在心上,否则怎么能当着书香的丫环面前给书香没脸。
宁致远看着书香的泪水还在眼里打转,语气不知不觉柔和了下来:“待我问过了碧萱,你就知道了。”
书香勉强地点点头。事到如今,她就算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就像她从前说的,即便她真的打闹起来,伤的也是她自己的脸面。
宁致远转头面对着碧萱:“碧萱,前儿我给你的东西,你可安排好了?”
碧萱低着头答道:“回二爷的话,奴婢都办妥了。锦瑟姐姐刚送到沈府去。”
锦瑟和书香同时惊讶地抬起头来,难道送药给大姨娘是宁致远的主意?
宁致远扫了一眼书香诧异地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是上次和你回门的时候见你不大高兴,我就叫碧萱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知道是你姨娘病了。我就让碧萱把药给沈府送去。你想到哪里去了?”
书香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捻弄着衣角,细声细气地说道:“二爷说的什么话?我……我哪有什么想法……”
锦瑟恍然大悟。再看向碧萱的眼神里不免多了几分愧疚。
反倒是碧萱,坦坦然地站在地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窗外的香竹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宁致远见书香娇不胜羞的样子,心里又是喜欢又是有些无奈。这个小姑娘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难道就这么不信任自己吗?还是以为他和宁致达一样……
只是,宁致远心里还是高兴多一些,书香一向不大表露感情,这次却几次三番想要掉泪,又强自忍住。说明在书香心里还是在意他的。宁致远想到这一点心里就十分地欢喜。
宁致远走到书香身边,抬手抿了抿书香鬓边的发:“看你这样子……”
书香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锦瑟和碧萱悄悄退了出去。
*
这日书香起早就去了老夫人处请安,刚说了几句话宁夫人也到了,身后还带着一个眉眼清秀的丫环。
书香侧过身跟宁夫人行了礼,看了看宁夫人身旁的丫环。
穿着家常的青布衣裳,头上只插了根白玉簪子,低着头,一副顺从的模样。
按理说给长辈请安,若不是为了什么特殊的事,所带的丫环通常都是在外头廊下候着的,哪有就跟着进了上房的道理。
难道是宁夫人又要给宁致达抬姨娘?
书香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宁夫人抬眼看了看书香,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头,长辈要说话,怎么她这个媳妇还在一旁候着。真是没眼色。
老夫人觉察到了宁夫人对书香的排斥,就说道:“你来得正好,我正和二孙媳妇说着中秋节的事呢,你也来听听。”
宁夫人心里更加不满,老夫人这话一来是要护着书香,二来听着倒像是书香如今管家的人,她这个宁夫人反而要靠后。要不然怎么老夫人不和宁夫人商议,反而要和书香商议。
宁夫人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笑着说道:“还是娘想得长远,媳妇这次来也是想听听娘的意思。”
说着就把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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