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不是给云天吃的,而是用来喂蛊的,一共要炼制七七四十九颗,每日喂一颗,等到全部喂完,再把那蛊虫种到云天身上。”
一听又要种蛊,赵海倾心里便觉得有些发悚。云天失忆就是因为蛊,万一这次没有成功,反倒叫他把这几年的事也忘了,岂不是……
白风明白他的顾虑,安慰他道:“你大可放心,此蛊不伤人,但也未必一定能成功。事在人为。”
赵海倾思虑片刻,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云天正和劫火在被窝里玩著游戏。
“火儿再猜猜,猜错了要让爹爹打三下。”
“唔……”劫火伤脑筋道,“有……四颗糖?”
“错!”云天洋洋得意地摊开手,“一颗也没有!”
劫火:“……”
“嘿嘿嘿,火儿输了,来,把手伸出来!”
劫火抵死不从:“爹爹耍赖!我要告诉娘亲!”
“怎麽了?”赵海倾推门进来,正好看见云天和劫火在床上闹成一团,忍不住心头渐暖,仿若融了一汪春水。
劫火见缝插针地告了云天一状:“爹爹让我猜他手里有几个糖!结果一个也没有!”
赵海倾一本正经道:“嗯,是过分了些,我替你教训你爹爹。”
劫火一听,又蹙起眉尖儿担忧道:“娘亲会打爹爹吗?”
“这个麽……若是火儿希望我打的话。”
劫火知道娘亲本事厉害,生怕云天吃亏,又改了主意道:“娘亲不要打爹爹,就罚爹爹不准吃糖吧!”
赵海倾忍著笑:“好,糖都是你的,不过不可吃太多。”
为了实施“惩罚”大计,赵海倾心怀不轨地将劫火赶去了灵坤屋里,上床搂住云天,意欲轻薄。
云天用手抵著他,一副清心寡欲的表情:“举头三尺有神明,万万不可行此等下流之事。”
“若是我不下流,我们又怎会有劫火这麽可爱的孩子?”
“劫火是我一个人的。”
“……”赵海倾吻了吻他的鬓角,“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罢?”
云天嫌弃地说:“你那点苦劳,不提也罢。”
赵海倾失笑,温柔地按著他的肩膀倒下去,而後四唇相叠,辗转厮磨,自是一番春宵帐暖,浓情蜜意。
次日,赵海倾早早地便去上朝了,云天及众人围坐一桌用午膳时,忽然伤脑筋地说:“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白风心虚地看他一眼,继续扒饭。
段鸿方仿佛没看懂白风的暗示,字字清晰道:“以男子之身受孕……是这件事麽?”
在场都是熟人,云天也不避讳,点了点头。
白风肃然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然上天让火儿降临在你肚子里,你便泰然处之吧。”
林郸看看师父,又看看师兄,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云天眯了眯眼睛,少顷,继续吃饭。
饭後,他将林郸叫到房里,慢悠悠道:“师弟,老实交代吧。”
林郸扭捏道:“师父……不让说。”
“嗯,”云天点点头,“听师父的话是对的。”
林郸惊喜道:“那,师兄我能走了麽?”
云天“啪”地将一个重物拍到桌上,平静道:“说了,这把剑就是你的。”
林郸看著那如浸染了月色一般流转著清华的宝剑,欲哭无泪。
“这……其实那件事……也怪不得师父……”做了一番艰苦的心理斗争後,林郸终於还是将白风出卖了,“四年前那一次,你吃了师父练的药……长了满脸的大疙瘩……”
云天汗颜,“难不成和那个药有关?”
林郸点点头,“若是只吃那个药还不至於,但同解药一起服用的话,则会在十五日内阴阳互转……嗯,大约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罢,十五日还未过,师兄就遇到了皇上,然後你们……”
然後发生了什麽不言而喻,云天闻言只觉得荒诞怪异,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用了。
林郸见他出神,拿了宝剑逃之夭夭。
傍晚时分,京城万家灯火,照亮一片繁华。
当今龙腾天子、白风真人,以及江湖两大势力──赤枫谷、谷草帮的两位主子,已在皇宫的炼丹房待了大半个时辰。
“好了,这下东西就齐全了。”白风端著一个碗,里头是满满一碗鲜红粘稠的液体。
赵海倾手上缠著绷带,虽然脸色发白但神态还算平静。
白风一边查看炼丹炉的火候,一边挥手道:“皇上,刚放了血快去歇著吧,要是你倒了,我那徒弟指不定要怎麽怪罪我!”
“无妨,”赵海倾顿了顿,“白仙师可还有什麽需要的?”
“没了,没了,以後每日这个时辰来放一碗血就行。”
“……”赵海倾忽然觉得自己像挂在墙头待宰的猪,“如此,那孤就先回王府了,各位自便。”
凌襄看著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巴,对段鸿方道:“你那个兄弟每天和皇上黏在一起,也不嫌腻味。”
“小别胜新婚,懂麽?他们也是很不容易才到今天这一步。”段鸿方看著凌襄白皙的脸,忽然心情大好,竟破天荒亲昵地刮了刮他的鼻子。
白风吹胡子瞪眼:“成何体统!这儿还有老人家!”
“师叔权当做没有看到罢。”
“……”
“一道好菜,要色香味俱全……”
灵坤一边掂著锅,一边对旁边流哈喇子的三个人说道。
云天吞了一口口水:“灵坤做的东西好吃是好吃,可每天这麽麻烦你……”
“云天大哥,”灵坤摇摇头,“你说这话太见外了,当初若不是你把我带回来,我又怎会有今日。”
云天对当年的自己感激涕零,瞥一眼林郸,失望道:“同样是弟弟,这边这个怎麽就只知道吃?”
林郸大呼委屈:“明明是师兄嫌弃我做的东西……”
二人正在拌嘴,魏冲顶著薄雪走了进来,看见灵坤在灶台前忙活的身影,他和父亲一样英气的眼睛不自觉染上了暖意。
“哟,小虎来啦?”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威风凛凛的少年,纷纷笑著和他打招呼。
“唔,嗯……”魏冲点了点头,又怔怔看了灵坤几秒,才向其他人问礼:“云天大哥、林大哥、大殿下。”
劫火被称为殿下,感觉飘飘然地。云天见小虎一双眼睛老往灵坤身上瞟,故意道:“怎麽跑来这边蹭饭?你家的饭不好吃啊?”
小虎脸上一红:“我……顺路过来看看,灵坤,什麽时候和我回将军府?”
云天肃然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我既然是灵坤的哥哥,灵坤要去哪,当然是我说了算。”
魏冲知道云天在赵海倾心中分量不轻,生怕他吹吹耳边风,自己认准的媳妇就跑了,急得抓耳挠腮。
云天漫不经心道:“火儿一直很佩服你的身手……”
“……!”魏冲仿佛一瞬间看见了希望,“殿下若是想学,我定当竭尽所能!”
果然孺子可教也!云天大喜,对劫火眨眨眼睛:“还不快叫小师傅?”
赵海倾刚好赶在开饭的时候回来,众人正乐成一团,也没人发现他面色有异。
饭後二人回房,赵海倾进了门就躺下来道:“今天折子真多,我批了一整日。”
於是云天顺其自然道:“那就早点睡吧,要不要喝点东西?”
“不用……那为夫就先睡了。”赵海倾对他笑了笑,困乏地闭上眼睛。
情人血要保持纯净,因此赵海倾最近不敢吃大鱼大肉,更别提补药了。一连放了七天血,他开始出现头晕目眩的症状,好在他底子够结实,这些小毛病也没能过多影响他处理政务。
这天一边境小国进贡了几只非常罕见的纯白色小狗,劫火听说了消息非要云天带他去宫里看看,云天这些天住在宁王府,也有些好奇赵海倾在皇宫里是怎样一副模样,就乐呵呵地带儿子去了。
有赵海倾给的牌子,云天一路畅行无阻。将劫火丢在御花园後他便去御书房找赵海倾。
闫四站在门外,见云天来了也不阻拦,只低声道:“皇上似乎睡了。”
“大白天的睡觉?”云天讶异道,“他有这麽累麽?”
闫四摇摇头,“多关心关心皇上吧。”
云天怔然片刻,忽地有些内疚。
他对赵海倾的关注,显然不如对孩子那麽多。赵海倾回家从不抱怨辛苦,可他嘴上不说,不代表身子不累……
微微叹了口气,云天轻手轻脚地走进御书房。
果不其然,那站立时高大挺拔的身影此刻正斜倚著右手,伏在龙案上小憩。
不知为什麽,云天总觉得此刻的赵海倾,似乎并不是他印象中天塌了都能顶著的模样。
他好像消瘦了些,近日面色也不大好。
云天心疼地坐在他身边,拂了拂爱人鬓角的发。
赵海倾似有所觉,眉心微微一动,却是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云天拿过他手边的折子看了看,发现有几处地方,赵海倾虽然批注得认真,但却难以说得上是最佳方案。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适不适合这个国家,但也不知怎麽回事,在看到这些奏折时,他能迅速地在脑中拟出一些应对办法。
抱著想要替赵海倾分担一些东西的心理,云天取来纸笔,对照著奏折的顺序,仔仔细细地将他所有的想法都逐条写了下来。
没有文邹邹的官腔,云天的用词显得更趋於直白化、简明化。不知不觉间,他已写了满满三页。而在这期间,赵海倾一直熟睡著,均匀绵长的呼吸落在云天耳中,令他觉得格外安心。
或许是阳光太过温暖,又或许是御书房的气氛太过宁谧,云天写著写著,自己竟也泛上困意。
打了个呵欠,他向赵海倾靠近了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起了盹。
两人互相依偎,又睡了一个时辰。
赵海倾醒来时,意外地看到云天正紧贴著自己,而在他旁边,整整齐齐地放著几页纸,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