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一个月就能搞定。”刘曜不相信:“你没病吧,对方三十多万人,你一个月就能搞定?你给我说说看你怎么搞定。”
游子远道:“这些人都没有大志向,也并不想升官发财,图霸中原。之所以起来造反,是害怕您啊。您的刑罚太严厉,又杀了不少他们的头领,他们担心也被您杀害,所以才起来造反。您只要大赦天下,并且把前阵子那些叛臣的已经卖为奴隶的家小全部放出来,给他们一条生路。大部分人肯定会散去回乡种田。毕竟谁都想安居乐业,打仗并不是他们的本业。当然其中有为首的顽凶,不会轻易投降。不过剩下这些人就好对付了,我只需五千兵丁,就可为皇上取回他们的首级来。”
游子远这番话说得刘曜是心服口服。刘曜立刻下诏大赦天下,并以游子远为车骑大将军,都督雍秦征讨所有军事。诏书一下,反叛者纷纷或散或降,只有句渠知和虚除权渠还据守不降。游子远先带兵在阴密(今甘肃灵台西五十里)歼灭了句渠知全部,句渠知本人不知所终。又引兵到陕甘界山以西的陇右地区与虚除权渠决战。
虚除权渠与游子远五战皆败,本来准备投降,他的儿子伊馀不同意。伊馀率五万敢死队去和游子远拼命。游子远一见对方士气正盛,便退守据险不战。直到十多天后的一个早上,突然刮起了沙尘暴,游子远趁着恶劣天气率兵突袭。这时伊馀军队已经懈怠了,不防突袭,大败而还,伊馀被俘。虚除权渠一看连敢死队都打不过人家,只好投降。刘曜这回吸取了以前的教训,改滥杀为招抚。封权渠为征西将军、西戎公。虽然给了官职,但还是要防备他们,于是把权渠的部落二十余万人口全部迁到长安。
从此之后,刘曜对游子远刮目相看,任命他为大司徒、录尚书事。这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自魏、晋以后,凡掌重权的大臣都会带录尚书事的名号。可见游子远的地位有多高。
刘曜很重视教育,设立太学,每年选一千五百人,派儒学深厚的人去教授他们,作为国家人才储备。刘曜对大臣的合理建议一般也能接受,他本来打算建酆明观和西宫,并在霸陵花巨大的人力物力造寿陵。侍中乔豫、和苞上疏谏止,刘曜不但停止这种劳民伤财的浩大工程,而且下诏夸奖二人是社稷之臣,并把两个人的先进事迹布告天下,供大家学习。
刘曜又亲自带大军去讨仇池国。前面说过,仇池在杨茂搜死后分裂为二,长子杨难敌继位,号左贤王,屯军下辨(今甘肃成县)。二子杨坚头号右贤王,屯河池。刘曜去讨,两兄弟又联合起来拒敌,打了很长时间,刘曜虽然夺了不少城池,但兄弟二人据守仇池山上,一时难以攻下。这时前赵军中又流行起瘟疫,刘曜自己也被传染,他只好派人和杨氏兄弟谈判。最后双方商定,杨难敌宣布投降刘曜,但实际上保留军事力量和地盘,刘曜任命杨难敌为假黄钺,都督益、宁、南秦、凉、梁、巴六州及陇上、西域诸军事,上大将军,益、宁、南秦三州州牧,封为武都王。
解决了杨难敌的事,刘曜赶紧回师,路上正碰上秦州刺史陈安。秦州刺史陈安也是一个割据力量,他的军队和地盘本来是司马保的。司马保于公元319年也自称晋王,但并没有称帝,当然也没有奉东晋为正统皇帝,自己在上邽搞自己的小王国。但他称王的第二年,司马保即被部将张春、杨次所囚,不久处死。陈安本是司马保的宠将,陈安和张春有矛盾,司马保不惜和张春翻脸,后来被张春所杀。陈安则因为张春的关系,不得不带兵驻扎在别的地方,司马保被杀后,他率军攻破上邽,杀张春、杨次,为司马保报仇,将司马保以天子之礼葬之。
陈安得了上邽之后,自号秦州刺史,便想投奔刘曜。刘曜这时候正在大病,而且军中瘟疫还在流行,他便没有见陈安。陈安以为刘曜死了,又见前赵军队中的士卒大半有病,便袭击了刘曜押运辎重的后队,杀死了大将呼延宴,又派弟弟陈集统兵三万去追刘曜的中军。陈集和大将呼延瑜打了一仗,结果陈集被打得大败,死于乱军之中。陈安则在甘肃省东南部攻城略地,此地的氐族、羌族等部落都已归附陈安,一时拥有兵众达十多万。陈安自称大都督、假黄钺、大将军,雍凉秦梁四州州牧和凉王,任命赵募为相国。鲁凭劝说陈安不要投降刘曜,否则不但不能自保,反而会遭到祸患。陈安大怒,将其斩首。刘曜听说后道:“陈安这个时候正当任用贤能,却杀害他们,我由此得知他决不会有什么作为。”
陈安和刘曜的战争一直打到第二年。陈安在南安将征西将军刘贡围困,休屠王石武从桑城率领军队来救援,和刘贡一起重创陈安,陈安退守陇城。到七月时,刘曜亲自率军围攻陇城,陈安频频出战,屡遭败绩,只好守城不出。刘曜又派军攻克了平襄等重要城市,最后只留下陇城一座孤城。陈安见孤城难以久守,便留下部将杨伯支、姜冲儿继续守城,自己率精锐骑兵突围,逃奔陕中。刘曜派将军平先和呼延青等人一路追击,最终在秦岭将陈安捉住杀死。杨伯支则杀死姜冲儿,献纳陇城投降。陇西遂平。
北方的代国,在这一时期出现了一次宫廷政变。拓跋普根的堂兄拓跋郁律继代王位后,代国迅速强盛起来,初步摆脱了部落形式,而成为一个真正的国家,占有相当于今天内蒙古中部和山西北部的地区。拓跋猗卢的弟媳妇惟氏有儿子尚幼,惟氏为了使自己的儿子贺傉能够获得王位,纠集势力发动政变杀死了拓跋郁律。政变后,惟氏掌握国家大政,一直到公元324年贺傉才亲政。但拓跋郁律死后,许多部落并不向惟氏政权臣服,因此代国在拓跋耶律死后,实力大大削弱。
第七章 东晋乱纷纷
王敦叛乱
东晋初年,北边的战火不绝,打得热闹,其实南边的东晋更不太平,晋元帝和王敦打起来了。
晋元帝司马睿能够在江东立足建立东晋,很大程度上依靠琅琊王氏的拥戴,晋元帝也很感激琅琊王氏,对他们委以重用。内政用王导来总揽朝政,外事则以王敦来执掌兵权。王氏的门生子弟被安插在国家的各个重要岗位上,江东因此有“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
王敦既有定国之功,宗族又强盛显贵,便不免有了骄纵之心,经常喝上两口酒就敲着酒壶唱曹操的乐府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时间长了,王敦家的酒壶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都让王敦敲出了疤。
你说王敦唱谁的诗不好,偏要唱曹操的诗。曹操是什么人物?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子废汉帝而自立。以王敦此时此刻的地位,唱这首歌,晋元帝岂能不疑心?
晋元帝了解到此事之后,便重用尚书令刁协、侍中刘隗,以抑制、削弱王氏的权势。又将王导升职为司空,前文几次提过,司空是很有地位的职位,也是一个虚职,是专门用来削弱权臣实权的。王导这个人性格淡泊,不重权利,所以并不怎么在意。王敦性格则与从弟王导相反,对名利权位看得很重,王导失势,意味着王氏宗族被削弱,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上书为王导鸣冤叫屈。虽是鸣冤,但言辞之间多有威胁的味道,晋元帝见了有些担心,便招来刁协、刘隗和谯王司马承问计。
司马承道:“王敦这个人拥兵自重,必有异心。得早点除去他,不然的话,终成大祸!”
晋元帝也很有同感:“此人不除,朕连觉都睡不好!”接着又传来梁州刺史周访病亡的消息。王敦最怕的就是这个人,元帝听说周访死了,更加担心王敦了。
湘州刺史甘卓被调到梁州刺史接替周访,湘州刺史的位子就空下了。晋元帝正在想派谁去上任呢,王敦又掺和进来了,一定要让他的心腹沈充为湘州刺史。晋元帝一想,王敦是江州牧,又兼任着荆州刺史,湘州再让王敦的心腹抓在手中,东晋总共只有八个州,梁州、交州和广州是地广人稀,偏远穷壤之地,战略位置也不很重要。剩下的五个比较不错的州,王敦伸手就要三个。特别是湘州,处在建康的上游地段,又控制着荆、交、广三州来京的要道,本身也山川险固,易守难攻。这样的地方,王敦跟我抢着要,什么居心?
于是晋元帝司马睿便让叔父司马承去做湘州刺史。司马承说:“我去可以,但不能让我和王敦打仗。因为湘州刚经过大乱,百业萧条,人民稀少,农耕不举。等我在湘州恢复三年以后,您才能动兵。”
晋元帝满口答应,又按照刘隗的计策,以尚书仆射戴渊为征西大将军,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镇守合肥;以刘隗为镇北大将军,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诸军事,镇守淮阴。名义是备军北征,实际上是为防王敦准备军队。
司马承去湘州上任,路过武昌,王敦请他吃饭,席间说道:“就凭你,能治理得了湘州么?”
司马承微微一笑:“铅刀虽钝,岂无一割之用?”铅刀因为发软,所以只能割一下,然后就变钝不能用了,但就是这一下也足够了。这是一句自谦的话,出自东汉时期收纳西域的名将班超之口。司马承引用班超的话,语虽谦卑,其实充满傲气。
王敦听罢大笑,把司马承送到船上,回去和钱凤道:“谯王不知道害怕,偏要学班超的豪言壮语,可见是个志大才空之人。”于是听凭司马承赴任,并不阻拦。
不久,祖逖病亡,晋元帝以其弟祖约为平西将军、豫州刺史,继续率领军队进行北伐事业。王敦知道这件事后很是高兴,对钱凤道:“在晋朝中我所忌惮的人,南有周访,北有祖逖。现在两个人都病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以刘隗和刁协为奸臣,自己要清君侧的理由发兵,水陆并进,进攻建康。这一年为永昌元年(322)正月。
晋元帝也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