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半的三文鱼。
阳光折射下我低着头，一半明媚一半灰暗。竟然有种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质感。等我看到他，他已经在我对面坐下“一起？”
他怎么来了？难道今天早上的例会还没骂够？所以追到这来继续？
21：午餐里的意外客
这次来送菜单的是一个小姑娘，红着脸，细声细气问“先生，点什么？”
江诺白绅士的回答“不用，谢谢。”
我看到拿菜单的小女孩已经眼犯桃花了。我望了眼窗外，快冬天了吧？不过，在她眼里，春天也不远了。把Dream的包装还原，搁在椅子上，以免弄脏。他看着Dream的画册问“Dream？”
“嗯。”我准备把吃了一半的午饭继续。拿起筷子才发现，桌上竟然满当当一大桌子了。我好像没点这些吧？这厨师的速度也忒快了吧？怪不得他刚才不用点菜了。这小姑娘做的也太显眼，明摆着来搭讪。
江诺白也不客气，已经拿起筷子开动。介于这么一桌子我实在吃不完，加上他长得不难看，吃相文气的面子上，我就和他共进午餐好了。
“你每次吃饭都这个阵势？”江诺白对着埋头只顾吃的我说“看你那么瘦，不像啊。”
“不是，这一桌都是送的。”我指了下厨房方向。抬首间发现，大堂内侧几个可疑的脑袋齐齐往这边瞄。女同胞居多，她们看到我往这边指，其中一个非常勤快的小跑过来，根本没理其他桌的客人。
“需要什么吗？”小跑过来的女服务员雀跃着，显然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
江诺白为了缓解尴尬“给我一杯水。”
“好的。”说完这句话没有几秒钟，水就端上来了“请问，还需要什么吗？”
“不，谢谢。”
整个过程，我仿佛在看戏剧表演，隔壁桌一个男人快吐血的表情。我记得，刚才他也要了一杯白开水，十分钟都没给他上桌。这年头，长得好看也是王道啊。
吃饭过程，不停的有服务员特热情的跑过来，问很多千奇百怪的问题。
比如“您渴吗？您还要水吗？”
“我们今天的果汁可以免费奉送，您要不要？”
“我们还有饭后甜点供应，您喜欢什么口味的？”
“我们这有位四川厨师做的川菜非常正宗，您需要尝一下吗？”
江诺白对于这些或有意或无意骚扰采取冷淡回应。我更是不加理会，只顾埋头大吃，大块朵颐。再一次应验了云瑶那句话，如果要留七八分饱，我一定把自己撑到十二分。
直到，一群小姑娘春风拂面的全体跑来“我们可以和您合影吗？”其中一个女生理所当然地把一台单反相机塞我面前，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给我。
整个大厅，非常安静。
吃饭的客人已经不多。我觉得脑门有一颗汗刺溜一声落了下来，这拍电视剧也不过如此了吧？小姑娘们看到江诺白冰冷的脸，有点却场，又不想退下去。还是其中一个比较机灵，拿出《Kin，》的杂志，期待的看着他“如果，您愿意，请帮我签个名。”
我终于移开满桌的食物，偷偷瞄一眼小姑娘手中的杂志。竟然是江诺白接手《Kin，》时的第一期。杂志开页有一篇小幅度的关于江诺白的报道，那篇报道写的特别含糊，只说了今后江淮心的执行官位置由江诺白接替。并没有多说明江诺白的身份，词句非常官方。倒是照片，拍的很好，很到位。
至于内容，不用想都知道，上面没有一句是他自己说的。江诺白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除了那篇报道，他从没接受过任何采访。他自己开的车就是大街上随处可看到的宝马。这样的大城市，路过一辆宝马并不是一件特别出风头的事。
江诺白当然没有同意和她们合影，这时候经理已经跑出来了。擦着额头的汗“江总，不知道您大家光临，真是太对不起了。”
大堂经理心里那个委屈啊。刚才傅迪扬女儿来这里没认出来，被老板训了半天话。才从办公室出来，就被告知《Kin，》杂志的江总也来了。这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啊？狠狠向那群小女生使了个眼色，她们悻悻的，不情愿离开。
这时候又从门外跑进一个中年男人，没有任何标识，样子普通，直奔我们这桌。紧张的措手“江总能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我们去包间，去包间。”然后瞪一眼大堂经理“手下太愚笨，冒犯您了。”
“没关系。”江诺白表情淡淡的，问我“吃饱没有？”
“饱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饱。我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只差打嗝。也许以前总是没日没夜的画东西，常忘记吃饭，想起再吃一定把自己撑很饱才罢休，我承认这是一个非常差的习惯。
江诺白顺手拿起外套“那走吧。”
“好。”
边上站着的两人非常不安的看着我们“江总，这个，那个。”
“谢谢你们的款待。”我心情大好的笑着，拿起Dream画册。
“真真是抱歉，让江总见笑了。下次，下次。”后面跑过来的中年男人递上一张名片，江诺白顺手接过。微微颔首，敷衍“好的。”
我跟着他尾随而上。走在我前面的江诺白，挺直的背脊，走路沉着稳健。心里暗叹：好大的派头！
22：新方案
拣起他随手扔的名片。原来后面那个中年男人是这家店的老板“我说，这些店，都把你们当通缉犯了？”
江诺白认真把车倒出来，没听清，问“什么？”
“没什么。”想到今天上午他沉着脸质问我工作上的失误，突然警觉他是我老板，还是不要和这个人过度热络比较好。再一次坐下，才觉得好像吃太多了，胃撑得难受。
我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沉默的看江诺白倒车。
结果，把车倒出后，他浅浅的勾了一下嘴角说到“也许是。”
“是什么？”
“通缉犯。”他这句话说出后，车内的空气不再低沉。他的表情淡淡的，却也不严肃。
我好奇“你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
“偶尔。”他微微停顿了下“如果，你喜欢家常小菜，我知道几家味道还不错，下次带你去。”
“私房菜吗？”江诺白之前在国外生活，对这边的情况知道的并不多。如果他知道好吃的地方，说实话，我不怎么相信。没等他回答，我献宝般的问他“城东的李师傅老鸭竹笋汤，北巷的老郭砂锅茄子，中山路的一品椒盐大骨，西安路的大胖子羊肉，你吃过没？”
“我还知道西南路的小炒上海青。”
“据我所知，北巷的砂锅茄子不排一两个小时的队根本吃不到。他们家的东西都是密制的，至今都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把一个普通的茄子烧得那么好吃。你也去吃过？”
这次，他笑了起来，声音低低的特别好听“是和客户一起去的，有些名气很大，没吃过也听过名字。”
“怪不得。”我一幅都清楚了的样子，频频点头“还好，你不像云瑶那么腐败，不然该错过多少美味。要知道，能把家常菜做好吃才是厨师的最高境界。”
“你很讨厌高级餐厅？”
“也不算讨厌吧。虽然高级餐厅做的东西不错，但吃多了总会腻。说实话，那些装修能比得上皇宫的地方你未必能吃到正宗的美味。而且吃得时候总有一堆人的伺候你，一双双眼睛盯着感觉不自在。你太挑，别人说你没教养，你觉得好吃，吃多了，别人又觉得你没见过世面，还要时刻顾及自己形象。不过是吃饭，何必弄得像一场走秀。”
江诺白抿了抿嘴“你很好养。”
“谢谢。”我对这个形容欣然接受，车子正开着，正好看到一家药店，我连忙说到“前面停。”
他仿佛是知道了我的意图，直接问到“要买消食片？”
“你怎么知道？”
“你这样的吃饭方式很不健康。人的胃即使切去三分之一也可以活下去，他像一个皮球，变小之后，以后多吃一些，就能再变大。但这样的饮食习惯并不健康。胃撑大后，胃壁会变薄，会比之前更脆弱。”他把车子靠边停下，我还没开车门，他已经松开自己的保险带“我去买吧。”
未等我回答，他已经开门下车。从车窗里看到他的背影，我愣在原地，刚才江诺白的一系列动作让我完全猜不透他的意图，是对我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知道我的胃曾经动过手术。还是是因为上午的事向我道歉？如果说是道歉，那么完全没必要。那件事确实是我大意所导致的失误，他发脾气是很正常的事。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大塑料袋子，里面各色胃药都有，零散散的放着。
我礼貌的说到“谢谢，多少钱？”
“不用了，公司有个紧急医药箱，前两天我发现里面的胃药已经不齐全，你吃完放那里吧。”
原来这么回事，耳朵一红，心里嘀咕“果然是资本家。单小爱，你可真够自作多情的。”
大脑也开始整理思路，清晰明确。像今天这样平凡的日子，他怎么可能莫名其妙跑这种小店里吃饭，十之八。九是冲着我和云瑶来的。所以我调整了坐姿，正色道“说吧，要和我说什么？”
他嘴角的弧度浅浅的勾起，不明显却很好看“你就这么确定，我有话要说？”
“当然。”我摆出成竹在胸的表情“你在公司的日子，不是外卖就是应酬，怎么可能跑这边瞎晃荡？”
刚说完，江诺白隐隐的笑了“你对我的日程表很了解？”
办公室的小丫头们连他每天叫外卖的佐料偏咸还是偏淡都打听的一清二楚。我即使不注意，耳朵也早起茧了。区区一个吃饭时间怎么会不知道。本来想把那一句当然脱口而出，可怎么感觉不对？回想刚才那句话的意思，耳朵的血色刚消退下去，又一次噌上来了。不自然的笑了笑，嘴角僵硬“我，我猜的。”
为了掩饰尴尬，干巴巴的拿起他车窗上搁置的CD包装胡乱的看。
CD还没有拆去包装，上面有一行娟秀的英文字，看样子大概是一个女生留下的“Welliwillgodownwiththisship。AndIwon’tputmyhandsupandsurrender”
随口把这段文字念出声。
我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