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车我知道是谁,可我假装没有看到钻进车内。云瑶刚踏进车内,林家的管家追了出来“少夫人。”
云瑶没有和他搭话,自顾坐上车。
管家急急说道“少夫人,这…葬礼还没有结束…”
云瑶摇下车窗“林杉已经回来了,一切交给他吧。”
“刚才少爷说开始入俭,可时间还没到…”
“听他的吧。”
“少夫人…”
“别叫我少夫人了,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了。”
车窗再次摇上,老管家看着车子驶离,心下难受。少爷和傅家千金的婚姻一直是老爷生前最盼望的。说现在的孩子中间有她胆色的已经少见了。
现在看来,老爷最后的遗愿怕是落了海的珍珠,再也找不回来了。
***************
我额头的伤不算很严重,要不是江淮锦及时出手我今天非脑震荡不可。医生为了安全起见让我先住院观察一天。
云瑶夸张的让医生给我配了N多药和盐水。即使经历刚才那样的事情,云瑶还是能在表面上笑闹自如,我却是心疼的不想再看她强颜欢笑,借口说要早点休息。
仲夏的夜,中央空调丝丝的冒着冷气,其实我一个人呆在病房让我有些恐惧。睁着眼睛抱着被子,尽力的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也许刚才医生给我注射的药剂当中有安神的成分,我的意识慢慢变得混沌。正当我快要闭上眼睛睡着的时候,房门被打开,我以为是云瑶又回来交代什么事情,闭着眼睛咕哝“我先睡一觉。”
房间安静,房门口的人踱步往我这边走来,迷糊中好像觉醒这个脚步声不是高跟鞋的,难道是护士?我好奇的转过身子。
在看到眼前的人的时候,我打着点滴的手下意识的抓紧了被单。这样一个小动作让针头破开皮肤,血瞬间流出。
他慌忙的帮我按住手,然后另一个手去按急救铃“真是,你忘了上次也是这样,还被护士嘲笑来着。”
这样责怪中带着宠溺的语气让我微微恍惚,头顶的灯照在他身上,有种温润的光圈。如果不是他一身的黑西装,我会以为我和他之间还是从前的摸样。
护士给我做了紧急的护理,然后在另一个手臂从新扎了一针。
从始至终他都站在边上。护士交代了我几句话后又出去,病房里又莫名的安静下来,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轻柔的呼吸声。
我移开眼帘,用力的看着手臂上的针管,点滴管里的药水一滴滴沉落着,震动起轻微的涟漪。
最后,我打破沉默“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
“哦。”
“医生怎么说?”
“没事,明天就可以出院的。”
“哦。”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空气渐渐凝固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慢慢渗进来。然后结成了冰,却又细碎的碎裂开去,裂成了小碎片,扎进人的眼里,也扎进人的心里。他让我的心吊的老高,悬着浮着飘着,没有安全的着落点。原本还在打瞌睡,现在却清醒无比。
“小爱…”
“唔。”
“你这几天过的好吗?”
“好。”
“有没有按时休息?”
“有。”
“你的胃不好,医生让你定期检查的,你别忘记了。”
“哦。”
“洋葱汁对你有好处,别嫌他味道难闻就不喝了。”
“好。”
一问一答间,两个人又沉默下去。
“要不你先休息吧。”他停顿了下“我回去了。”
“嗯。”
江诺白直视着我,他的眼睛太深,深的能把我吸入漩涡难以自拔。他提步出去,门关上的瞬间,紧紧抓着被单的手松开,脑子很乱,纷乱的画面一次又一次的轰炸着我。
他刚才说让我休息,他说他回去了,他问我最近过的好不好…
缓慢的抬头,脑中唯一闪现的就是他的脸。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扇关了的门,诡异的安静。脑中有什么东西哔哔啪啪作响,让我有种五雷轰顶般的痛楚。心中压抑的喷涌而出。
拔掉手上正在输液的针管,慌乱的找拖鞋,因为太匆忙,鞋子怎么也穿不进去。最后我索性踢掉那双我穿了一半的拖鞋,光着脚往外追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追出去,我也不知道追出去后我要和他说什么。但我大脑给我的指令就是追出去。
医院有两个出口,一个朝东,一个朝西,我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最后往右边的方向跑出去,我手臂上的血液因为奔跑更加快速的流失。有个正在打点滴的人不知道抽什么风在走廊上溜达,我跑的太快一下撞到他,点滴瓶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有护士听到动静出来看情况。我的样子显然
把她吓到了,紧张的追上来拦住我“单小姐,请冷静点。”
“你别拦着我。”
“您的手在流血,现在必须止血。”
“你有没有看到江诺白?你有没有看到他往哪个方向下楼?”
“江先生?”
“对,请告诉我。”
“我没看到。”也许我的样子太可怕,吓到她,她断断续续的说“您…您现在…必须止血。”
我绕开她,往落日的方向追去。到电梯间,刚好电梯门开着,我跑进去,按下1字。可是这部电梯却是往上的,等我反应过来时,不由一阵害怕,妄想掰开电梯的金属门,可想而知,一切只是枉然。
在那一刻,看着红色数字向上跳的同时,我几乎绝望,最后急中生智胡乱按亮了所有楼层的按钮。很快的,电梯门开了,我仿佛是被囚禁已久的孤魂,逃似的奔向外面,按下了电梯间的所有向下的按钮。
血流了一路,触目惊心的红色,粘稠的潮湿。我一只手紧紧捏着正在流血的手臂当做紧急处理,内心默念:快点,再快点。
所属的楼层在6楼,很快就到了楼下,我脚踩在石板路,细小的石子把脚咯的钻心疼,后背和额头痛的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170:八月,你在海上,我在海下2
我却顾不得,往停车场跑去,一辆一辆的确认过去,却没有一辆是他的。
找了一遍又一遍,不放过任何一辆的车牌,在确认了无数遍之后,我终于放弃。狼狈的坐在地上,刚才打碎的玻璃瓶有细小的碎片,我匆忙中踩了过去,碎渣嵌了进去,脚底也开始流血。我却感觉不到疼。
夜一点点的安静下来,路道上的法国梧桐被风吹的哗哗轻响,很远的地方隐约的可以听到车声,遥远的像另一个世界。
原来这个世界上,分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分手后,还试图挽回时的无力和茫然。这样的茫然最后会变成慢性的毒药,不是把人又累又伤就是直接扼杀了那份美好。
冷静下来后,夜也跟着更深了。宽大的病服透着风,呼呼往里灌。
“小爱?”
我本能的抬头,江淮锦拎着一个保温瓶站在我的面前,他急急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身子平视我,追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轻轻的瑶瑶头。
“那你身上的血?”
衣袖和脚底都沾满了自己的血。我扯起嘴角,难看的笑了起来“我看上去很糟糕是不是?”
江淮锦注意到我脚底的千疮百孔,不知觉的皱了眉头,然后打横把我抱起“先上楼吧。”
路过护士台,我要了棉签和消毒药水。
用镊子把嵌进皮肉的石子夹出来。我嘶嘶抽气,江淮锦看不下去接过我手中的镊子帮我“刚才他来过了?”
“嗯。”我想把镊子拿回来。
他无声息的错开我伸过来的手“我来。”
“要不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闭嘴。”他用眼睛剐我一眼“大半夜的,人家会嫌弃你。”
有一小块的玻璃扎的比较进,夹的时候痛的我背后冒冷汗。痛的分明,感受到镊子在皮肉的翻滚。
“知道痛了?”
“嗯。”
“活该。”嘴上说的狠绝,手上却愈发放慢了动作“从他进入江氏之后就没在自己开车了,你去车库找他的车,找到明天也不会有。”
我哑声不说话,因为江淮锦说的没错,我确实活该。忘了他现在有司机专送,忘了他和我已经是过去式。
“如果他不选择复仇,那么你们就可以在一起,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却做不到。”
“能不能不说这个话题?”
我已经够狼狈,不想再让别人去掀我的伤疤。只要想起来,整个心都是绞痛,仿佛整个人置身九重地狱,深受火烧冰灼。
这个伤口只能我自己慢慢好起来,即使他已经溃烂到血肉模糊。
江淮锦深深叹息,他抬头看我。明亮的眼睛像大海一般“好。”
偌大的病房被空明和寂静覆盖,空气中只有镊子翻动的声音,我咬着唇忍着不说疼。当最后一颗碎玻璃夹出,江淮锦如释重负。空调还在丝丝冒着冷气,可江淮锦却是一头的汗。他擦去额头的晶亮“好了。”
“谢谢。”
他把镊子放回我的手中,直视我“单白痴。”
“嗯?”这样的外号他已经很久没叫我,我微楞“什么?”
江淮锦苦笑“真像个白痴。”
他的眼睛有薄薄的水汽,在头顶灯光的直射下,更是璀璨。
我皱眉,还没回答,他的唇莫名的压了上来,我张大眼睛看着他,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就像清晨的花瓣,有一种羞赧的美丽。
在反应过来后,我本能的推开他,可他却反手抱住我,禁锢我的双手。吻越来越深入,拥抱越来越紧,从一开始的温柔变得霸道,他空出一只手探进我宽大的病号服,握住我胸前的柔软。我被这样的动作吓的魂不附体。想要大声喊叫,嘴巴被他堵住,最后只能是破碎的咽呜。
用力的挣扎着,却总是徒然。只听到他的喘息越来越急,带着微微的潮湿喷在我的耳垂和颈脖。我想我一定是哭了,因为嘴角带着滚烫的咸湿。
他吻去我眼角的泪呢喃“单小爱,你真是一种毒药。”
“江淮锦!”我哽咽“求你,放开我。”
江淮锦红着眼睛压在我身上看着我,薄薄的嘴唇因为亲吻而泛红,别样的迷离的眼睛带着微微的茫然“我一定是魔魇了。”
“江淮锦,你吓到我了。”
他闭上眼睛,随着他的眨眼,一颗泪滴在我的眉心,大颗的炙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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