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力地咽了口口水:“我想你没搞清楚我的意思,我是说,我现在怀着孕,跟孩子爸爸的关系也很好,眼下之所以不能在一起,仅仅是因为家里不同意而已。”
“仅仅?”他挑了挑眉:“婚姻这种事,不是靠两个人相亲相爱就能幸福长久的,你说的家庭认可的重要性,并不是‘仅仅’而已。”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一个人一生中也许只会对一个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怦然心动,也许也只会在面对那一个人的时候会不顾任何后果的把自己的全部交给他,只会把一次一见钟情的机会给那一个人。
我们通常称之为爱情。
可这样的爱情,终究也只会是爱情。
而爱情和婚姻,是永远不能划等号的。
我抬起头看他:“你经历过?”
展誉良说:“我的故事和你不同,我没有过所谓的一见倾心,我那段失败的婚姻来自于家族的压力,我们彼此并不相爱,本也以为可以平淡着白头,幸运的是,她在还来得及的时候,遇见了真爱。”
“于是你就洒脱放手了?”
“并不完全是,”这时候猪扒上来了,他很自然的把盘子挪到自己这边,帮我把肉都切好:“她不提出来我也该提了,这样的婚姻太窒息。”
所以说,这世上的婚姻是有着千百种样子的,幸福的理由只有一个,不幸的原因却万万千千。
只合适,不相爱,难以走到白头,只相爱,不合适,也没办法一起到老。
婚姻就是,有天时有地利,还得有人和。
缺一样都难以白头到老,更何况我和他这种,什么都有没的情况?
“展先生,我很好奇,我们既在家世上相距甚远,彼此又没有感情基础,你为什么会答应跟我相亲并且跟我说这些话?”
“现在我已经过了找个小姑娘谈谈情说说爱的年纪,”他上上下下的看我:“我觉得你很合适。”
这……简直比一见钟情还让人觉得靠不住。
我低着头把那盘猪扒给搞定,然后抬头看他:“对不起展先生,我想你弄错了,我跟你并不合适,我有我自己的天时地利人和。”
“刚刚你说过的,叫我誉良,”展誉良对我的话无动于衷:“合不合适这种事,总要相处过才知道,你要怎么证明,我的‘觉得’是错的呢?”
我再次强调:“我说过,我找到了对我来说对的人,你看没看最近上档的那部《爱神》?人生一世,多难得才能把一次次的擦肩而过变成陪伴?多难得才能站在一个让你感受到幸福的人面前,对他说,我找到了你?很高兴我找到了,也希望你能早点找到对你而言对的人。”
他只是笑,最后把他自己那盘牛排也切好递给我:“你有一个很大的毛病,那就是总是拒绝不了别人的好意,却又总轻易拒绝自己的幸福。这归根结底是因为,你只看得到眼前的利弊,却权衡不了以后是否幸福。爱一个人不能只带眼睛。”
“你什么意思?”
展誉良轻松地回答:“有些事情总要你自己发现才有趣。”
'20130310 091【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最讨厌这种打哑谜式的对话,这让我有种他是神仙我是傻X的感觉,陆鞘也就算了,好歹我爱他,他展誉良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跟陆鞘说一样的话?
我说过,我是个不太懂得掩藏情绪的人,但是展誉良并没有跟我计较,他很绅士的扶我起来:“我送你回去吧。”
一路无话。
最后到了我家楼下,从窗户里看灯是开的,看来我爸妈回来了,展誉良没有下车,只是把车窗摇下来:“我就不送你上去了。”
我朝他挥挥手:“谢谢你的午餐,也谢谢你送我回来。”说完就往楼道里走。
他叫住我:“景然,你妈妈这样煞费苦心地到处找人给你介绍对象,我想你总是感恩的,也是不忍心拒绝的,否则你不会在跟你前夫结了婚的时候还一次一次去跟那些人见面,这次我相信你也一样,我们可以试试看,你完全可以当做多交了一个朋友,也许你会发现,我比你前夫更适合你。”
刺啦。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你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有前夫?”
“有心的话,什么会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暂时没有告诉伯母的打算,”他笑起来,露出很整齐的一口白牙:“我很乐于做你伤心时能靠的那只肩膀,而且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一天。”
上楼之后我发现,爸爸妈妈居然把嗯嗯带回来了,我换好拖鞋随口问:“伊景欣她公公还没好啊?”
爸爸抱着嗯嗯到门口来:“亲亲小姨!”
那坨东西就这么靠上来在我脸上吧嗒亲了一口。
换了平时我早就嚷嚷着去洗脸了,可今天我怎么觉得这么幸福呢?
妈妈过来把嗯嗯接过去抱着:“怎么样?小展人还不错吧?”
爸爸皱起眉头:“苏蓉,不是我说你,孩子跟陆家那小子还没掰扯清楚,你怎么现在就让她去相亲呢?”
我妈直接忽视他,执意跟我介绍:“小展人挺不错的,家庭优越,人也上进,最重要的是,”她加重语气:“人家私生活检点!”
我被踩了尾巴似的炸毛:“谁私生活还不检点了啊?他私生活再检点那不也结过婚有个儿子吗?您就这么巴望着我去给人当后妈啊?”
妈妈应该本意是说陆鞘私生活不检点,可我很自然的就倍觉中枪了。
可我妈见我大小声,就不自觉怒气起来了,她大声嚷嚷起来:“你私生活检点!你私生活检点怎么还未婚先孕啊?”
嗯嗯被吓得哭起来,爸爸见我们娘儿俩剑拔弩张的,赶紧把嗯嗯接过去,嘴里还劝着:“苏蓉你这么大声干什么?然然还怀着孩子,嗯嗯也在这,这不是吓着孩子了么?”
我妈的鼻翼还剧烈地抖动着,但她强行忍下怒气,去厨房做饭去了,爸爸安抚住嗯嗯,轻声对我说:“人生这么长,何必把全部身家押到一个男人身上?现在你觉得陆鞘哪哪儿都好,其实只是被眼前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小展一个机会呢?”
我多想告诉爸爸,如果只是眼前的爱情,我至于三年脱不了身吗?
现在解释也解释不清,我敷衍的点点头,伸手要抱嗯嗯,爸爸摇摇头:“她一会儿踢到你肚子就不好了,你去洗把脸,我和你妈还没吃饭呢,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儿?”
我摇头,直接回房睡觉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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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311 092【我们一定可以】'
当天晚上伊景欣夫妇俩就来把嗯嗯接走了,我现在稍微能明白点儿为人父母的心情了,正在那儿发感慨,爸爸就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然然,爸爸想跟你谈一谈。”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谈一谈这三个字。
有什么好谈的呢,能谈出什么结果呢?
爸爸问:“今天一起吃饭的那个展誉良,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耸耸肩:“妈妈这辈子除了挑中您,其余时候的眼光您也是知道的。”
“别总学着那个姓陆的小子那样耸肩,耸得我手痒,”爸爸不疾不徐的说:“还有,誉良是我看中的,不是你妈妈替你挑的。”
跟一个人在一起呆久了,很容易染上他的习惯,爸爸不说,我还没有意识到我已经在下意识的模仿陆鞘了。
但我还是被他的话惊到了:“什么?您的意思是,展誉良不是我妈看中的,而是您?”
“我觉得他很合适,”爸爸仿佛结案陈词:“比陆鞘更合适跟你一块儿过日子,更合适当我和你妈妈的女婿。我和你妈妈对你只有一个期望,那就是好好过日子,水深火热虽然精彩,但多了还是伤身体,平静无波的湖水虽然没有大风大浪那么刺激,但是然然,能镇压得住湖底的暗潮汹涌,这样的人这样的感情,才值得你托付终身,才能给得起你幸福。”
我想起来,有一次我陪伊景欣去幼儿园接嗯嗯,我们到得早,当时还没下课,老师正在给大班的孩子讲故事,我觉得有趣,后来自己也买了本来看,还因此被陆鞘大肆嘲笑了一番,那本书叫,《爷爷一定有办法》。
嗯嗯说:“这就是我姥爷。”
现在我切身体会到了,爸爸作为我们家的顶梁柱,作为我们家唯一的男人,他做得确实无懈可击,这么多年来,我们家没有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不管遇到多大难题,他都一定会有办法解决。
他一直是这样当丈夫,当爸爸的。
于是也很自然的以这种标准来替我选老公,陆鞘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确实并不足以和他相提并论。
而爸爸亲自挑的这个男人,展誉良,不得不承认,从我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于是我十分感叹的说了句:“难道我也要文艺一把?眼泪汪汪的对他说‘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爸爸多聪明的人啊,一听我这话就明白,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动我的了,他从沙发上起来:“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慢慢挑,爸爸不逼你,你也不要草率的作出决定。”
妈妈这时候洗完澡出来了:“然然,浴室里铺好了防滑地板,我刚刚试了试,还蛮不错的,你一会儿去洗的时候注意点儿,实在不行就叫妈妈,听见没有?”
我使劲的把头扭开才没当着妈妈的面掉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会变得这么脆弱,动不动就眼眶发红,动不动就想掉眼泪,爸爸拉着妈妈去阳台折衣服,特意给我空间调整自己,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了半天楞,最后才慢吞吞的进去洗澡。
就在前两天,我还跟陆鞘一起去看了《爱神》,那时候他坐在我身边,轻声说:“如果不是那么多的错过和遗憾,怎么会等到对的那个人?”
我很感叹:“莉莉太好强了,国外没有习惯的食物,没有习惯的床,身边没有那个习惯的人,你说她会不会有一天感到后悔?实现自己职场价值重要,还是留在一个相爱的人身边享受幸福重要?”
陆鞘当时沉默了很久,直到影片结束的时候,他才问我:“然然,如果你是司松,你会相信莉莉始终是爱你的,而等她一年,还是真的当擦肩而过变成守候的时候,对别的人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