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树沉默了很久,目光突然自帽檐下射出,扫向两个副组长。
俩副组长还靠着那棵树,呆滞的眼波却已渐渐变得兴奋,他们知道很快就要看到尿裤子了。
彭大树突然道:〃你俩过来!〃
副组长们仿佛怔了怔,瞧了赵大咪一眼,目光移向彭大树。
赵大咪冷笑道:〃你俩过来!〃
副组长们又瞧了她一眼,目光又移向彭大树。他们知道现在已经必须在两人之间作一个选择。站在谁身后,就意味着支持谁。这就橡是在押宝,这一注他们必须要押在胜的那一面。但胜的会是谁呢?
彭大树还是静静的站着,仿佛充满了自信。
赵大咪的呼吸却已有些不匀,似乎已有些不安。
副组长们突然向她咧嘴笑了。
她刚在暗中吐了口气,副组长们却已燕子般投向彭大树!
他们终于作了选择。一模一样的选择。
赵大咪的瞳孔在收缩,心也在收缩,当然收缩的最厉害的,还是她的膀胱。
生平第一次,她忽然尝到了失禁的滋味,也忽然尝到了失败的滋味这是双重的痛苦!这也是双重的打击!她的〃自尊〃和〃自信〃都已被打得粉碎。
她的腿似已在发抖。:
彭大树冷冷的瞧着她,忽然道:〃你已尿了!〃
赵大咪的腿抖得更剧烈。
彭大树冷冷道:〃我不尿,因为尿裤子我妈会打我!〃他忽然转身,大步走出了空地。
副组长们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忽然回眸向赵大咪讪笑,讨好道:〃你不如还是回家洗洗的好。〃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赵大咪突然扑倒在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妈呀,我再也不敢了,我自己洗裤子还不行吗?!(赵大咪:你妈贵姓个小贱蹄子,你站在谁的立场上进行讲述?你妈贵姓:我永远站在事实和真相的立场上!赵大咪:你被罢免了!)
半染听得high到不行,露出二十多颗牙齿的迷人笑容,叠声浪催道:“后来呢?后来呢?”
我一边往嘴里送荔枝一边淡定道:后来讨嫌四人组就有了一个组长,两个副组长。和一个组员。
半染一边浪笑一边双手狠命向上提溜着外眼角防止鱼尾纹,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我蓦地发出噗的一声,嘴里的荔枝核像致命的暗器一样尖啸着飞了出去,狠狠地砸中了对面的墙壁,然后又悲壮地跌落在地,在地板上滴溜溜地转了两个圈,才终于停了下来。
我一脸“忆往昔峥嵘岁月仇”的表情,冷冷道:然后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光彩一时无两的讨嫌四人组,终于在新任组长彭大树的带领下……黄了!
啊?半染痴呆地重复道:黄了?
哼,我冷笑一声解释道:小学三年级的第一个学期,开学刚一个礼拜,彭大树不知被什么暖湿气流冲昏了脑子,主动向讨嫌四人组提出了辞呈。
等一下!半染忍不住打断道:他不是二年级暑假的最后一天才当上组长的吗?
要不怎么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呢?!我很有历史智慧的说。总之,那一天放学后他把我们四个召集起来,非常严肃地通知我们,讨嫌四人组自今日起宣布解散。
为啥解散呐?半染好奇地问。
彼时年纪轻轻毫无领导权威意识的我也是这么问的。我说。
那彭大树是怎么说的呢?半染继续捧哏道。
他说他厌倦了调皮捣蛋不学无术,他有了新的爱好那就是好好学习,参加奥赛。我说。
这就完了?!半染不可置信。
姐能让他就这么完了么?我冷笑跑题道:半染,你最喜欢的男人是谁?
张东健。半染毫不犹豫地说。
如果你跟另外一个人同时去抢张东健,你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张东健还是被对方抢走了,结果对方竟然在蹂躏了张东健仅仅一个星期之后就一脸嫌弃地把张东健给像甩一泡鼻涕似的给甩了,你将如何自处?我一口气不停地问道。
半染磨牙狰狞道:我杀他满门!
过了!我赶紧安抚道:姐只是打个比方,不是想上演天生杀人狂。
半染哦了一声迅速恢复常态,说道:你这个比方一打,我特能理解你当时那种愤怒不甘的心情。说吧,你是怎么报复彭大树的?
呃,我挠着后脑勺沉思了半晌,终于讪讪地说:你妈贵姓贞操在上,我肯定是报复他了!……但时间太久我不太记得我到底是怎么报复的了。
切!半染从鼻子里嗤出不屑的一声。
这也不能全怪我呀,他后来就搬家转学走了。要不是这次我妈旧事重提,我压根早忘了他是何方神鸟人。我给自己开脱道。
那你现在还讨厌他不?半染戳戳我的肚子,问道。
嗨,当然不了。我很大度地笑道:姐别的优点没有,就是一个胸怀宽广。再说,那些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的玩笑,我早就不记得了。(你妈贵姓:不记得你刚刚讲的是什么?!)
他要约你你真去见?半染问。
见啊!必须见了。我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老赵家的礼就这么好收吗,他老彭家必须加倍给我还回来!
不知道彭大树是听到了我的心路历程还是怎样,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他竟然压根没有联系我。
一个星期之后,半染看着我掉了满地的头发,安抚道:姐呀,算了,别上火,天涯何处无芳草,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紧紧抓着半染的手,泪奔道:他甩了张东健啊!
艹!半染登时像被点燃的炮仗,暴怒粗口道:他大爷的,跟他死磕到底!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着班呢,赵赵氏打来电话,听闻大树还没发芽,发出了抚着心口的一声叹息:窝囊废!
泪流满面的我在办公室不好发作,只能强忍屈辱,低头认罪。
我早就说人家小子条件贼好,肯定看不上你,果不其然!赵赵氏怒其不争。
妈,你要是除了打击我之外没别的事的话,我先挂了,还上班呢。我压低声音道。
我和你爸已经买好车票了,6月1号下午五点到北京。大咪妈通告完毕就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就上网订宾馆搜美食搜游览攻略,并且用公司的纸墨打印了出来。
新二十四孝编审组,对我的事迹感兴趣不?
无奈的是,刚才大咪妈足以媲美免提的一声“人家小子看不上你”被同在一个办公室的灯女给一字不落地听进了支气管里,她是越想越欢乐,终于乐不可支,噗地喷出一口咖啡,然后夸张地咳嗽起来。
咳嗽完毕,又啪啦啪啦地疯狂打字,笑的跟个风箱似的。
姐用头皮屑都猜到,一定是在网上跟她的情夫添油加醋地汇报我被人嫌弃的光荣事迹。
没有爷们,这原是灯女唯一可以用来挤兑嘲笑我的永恒母题。现在这个母题上,又新添加了“惨遭爷们看不上”这样一个光彩亮丽的新篇章。
我不由悲催地想起第一次给房东践行的那晚,我影后上身却暴露了一颗恨嫁的心。
【闪回】“赵大咪,不是吓唬你!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守护你如花美眷清誉的天使,我就是破除你孤独终老诅咒的良人,我就是消灭你血海深仇宿敌的杀手!”
这惊天气势小排比的主人,你今昔何在?
【闪回】泡泡拿起桌上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豪气干云地说:“你公司在哪里?明天开始,我去接你下班。我豁出去了,为了大咪不惜两胸插刀!”
我抽了抽鼻子,几乎就要挤出眼泪。
【闪回】“你,你想干什么?”我结结巴巴的问。
“装你一个礼拜的男朋友,给你撑腰呀!”泡泡带着邀功请赏的语调自然的说。
思念成灾,我再也忍不住一个电话打给了泡泡。
他接了。
“喂,泡儿啊”我在这边率先呼叫道。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阵干嚎:“死赵大咪,你总算想起人家来啦!你这么长时间都死到哪里去了?!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想你!”
他大咪姐生平第一次被这种浮夸到都要飘起来了的演技催出了尿意。
“泡儿啊,其实姐不是不想你。实在是因为没有给你约到霹雳贝贝,木有脸见你啊!”我发自肺腑的说。
“滚一边去,我才不相信呢!”泡泡吱哇乱叫道:“肯定是你有了新欢,忘了我这个旧爱!”
“你先等一下!”我赶紧打断他的臆想“咱俩对对记忆哈,一个月前咱俩最后一次见面是你来帮我搬家,这没错吧?”
“对的呀。”泡泡欢乐地说。
“那时候咱俩还是闺蜜呢。怎么短短一个月,再联络就成了旧爱了?”我不耻下问道。
“讨厌!”泡泡娇嗔道:“房东哥,犀利姐夫,还有你,你们都是我的旧爱啊,你们所有的人我统统都爱到爆!”
“你再等一下!”我尖叫着打断了他的抒情“你刚刚说你房东哥是你的什么?”
“死相。明明听到了还问,你就是这么淘气!”泡泡撒娇道:“人家不能再说了,小杭(音译)听到该不高兴了。”
我使劲咽了一口吐沫,亲娘来,我果然是个先知。我就知道泡泡这个花蝴蝶离了谁都还可以再翩翩起舞。
“看来你不需要霹雳贝贝了。”我说。
没错,我是曾想过,再见面时,泡泡一定会挎着某面生帅哥的胳膊朝我风姿绰约地走来,娇笑着说声赵大咪你怎么还是那么土。那时我准会会气得七窍生烟,对着他破口大骂,伺机报复。
但是真当泡泡找到下家了,而且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下家,我的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有点小小的不痛快。
速食时代的感情,真的可以更新换代得这么快吗?那么东哥,你在异国他乡又给几个鬼子暖了床?(房东:滚球的,老子不卖艺更不卖身!)
于是当泡泡兴高采烈地约我当晚出去泡吧,要把他的新欢介绍给我时,我终于还是撒了个谎拒绝了。
“哎呀不行,皇后又发疯了,晚上还不知道得伺候到什么时候。”为了避免灯女偷听,我用暗语跟泡泡交流。
“死皇后,等哀家废了他!”泡泡尖着嗓子在那边说,很明显,他还记得“贵人不顶重发而你注定是皇后”以及“太后老佛爷”的典故。
我的心里暖和的很,发自腑肺道:“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