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紧紧攥着床单,指甲抠到了肉里,也不觉得疼,红着眼绝望的看着他,声音嘶哑的低吼着:“那你说,我怎么才信你?一次次的,你让我怎么信?”
顾钧看我这样,有些害怕,紧紧抓着我的手点点头:“好好,我发誓,没和她做任何事,好了吧?”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短信的声音,顾钧看了一眼,如释重负般的递给我:“你自己看看。”
我瞟了一眼,蒋荻的信息:我已经上飞机了。再见。你给我的一切,都很美好。
“她已经走了,你还计较什么嘛,过去的都过去了,咱们的日子不是还要过吗?”顾钧紧紧抓着我的手,声音满是诚恳。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什么叫你给她的一切,你给她什么了?”
“扬扬,你怎么不依不饶了?你以前不是这么胡搅蛮缠瞎闹腾的。”顾钧有几丝不耐。
我看着他那副薄情的嘴脸,从心里泛寒,我不像前两次那么好哄,他就没耐心了?昔日千般好,如今万般错。我冷笑:“我闹?我要是想闹,昨晚就和赵总直接追着你捉奸去了。”
“捉奸?”顾钧的神色慌乱起来,“昨晚是赵以敬送你回来的?你们跟踪我?”
“跟到二环,我们就走了。”我淡淡的看着他,“顾钧,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不要得寸进尺。”还有一句“你要是想离婚就说。”被我生生压在了喉咙里,原来,我害怕说那两个字。
“我已经和你都解释了,你要是再不相信我也没办法。”顾钧皱着眉头,似乎思索着什么,“赵以敬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我扯过被子蒙住了头,不想在说话。
蒋荻走了,我努力想忘记过往的痛楚,只是我没料到,那仅仅是开始。
☆、反抗当口又折回
没俩天到了月底,我的工资居然比以前少了800块。忍不住找财务询问,答复是物流部基本工资加绩效。我绩效低,自然工资低。
丝之恒的物流绩效根据出货率核定。本来之前出货的单子是交由我调度的。但有一次,我本来按照单子的顺序安排物流,却被副主管老白告知要把后来的单子提前,因为那个单子是个大客户,必须放下手头所有的单子全力先保证这个。
我被整怕了,坚持见不到主管老袁签字的批条,就按单子顺序出货。老白当时没说什么。但是过了两天,老袁将负责原料的吴明和我调到了一组,“辅助调度”。但事实上,所有的出货单子,都不再用我签字,转由吴明负责。我才明白这二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我之前还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直到这八百块钱,才让我血淋淋的明白了,是个芝麻官,就能拿我一把。而没有靠山的我,只能任由人搓圆捏扁。
忍总是有限度的,这八百块终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止是钱,一系列的委屈压得我再也背负不了。
思索了一天,我起草了一个报告。以前我就听说有一种物流调度的软件系统,安装之后可以直接系统排位,安排出货,可以减少许多人为的因素。
我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个申请购置上述系统的报告,虽然预算只有2万块,但我写了50页。从购置的理由,到软件功能,应用范围,经费预算,成效评估,图文并茂,数据充分。尤其是购置理由,我无比犀利的把目前的弊端写了个详实。看完之后,觉得真是痛快。我压抑了自己得多久了?
我的报告没有找主管老袁批,直接递给了连小茹,让她转给赵以敬。这是我这一生到现在,唯一一次的背水一战。他也许会被触动,也许会大发雷霆,听天由命了。
连小茹告诉我赵以敬出去谈专利了,等他回来就转交。
我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谈顾钧那个专利。晚上回去问起顾钧,他不无懊恼的告诉我,专利本来已经是初步敲定了,但是今天赵以敬和苏院长再谈的时候,用骆成的专利换掉了顾钧的。
这是个不小的打击,不仅是骆成的风头瞬间扶摇直上,更为重要的是专利转让会有一大笔可观的转让费。顾钧本来计划用这笔钱换辆车,那辆夏利实在是停在哪里都扎眼。可现在都成了泡影。
顾钧整个人像被打败了,变得风度不再。他不停地抱怨:“骆成的那个专利一文不值,凭什么是他?”也抱怨苏院长:“肯定是老苏搞得鬼,骆成是他的学生,指不定背地里出用什么手段了。”更抱怨我:“要不是你,怎么会这样,还拿事业发誓,这下好了,我的事业一败涂地了,你高兴了?”看他这样,我试探着说要不我们一起见见赵总再商量一下,顾钧冲着我厉声喝道:“我凭什么去求他?他不过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面对顾钧的抱怨,我无言以对。我埋怨自己为什么没忍忍非要跟着捉奸,也埋怨自己为什么要用他的事业发誓,最后想想自己的埋怨,只余凄然的笑。
在这个风口浪尖,我那个报告简直是火上浇油。第二天一早去了公司,忙去找连小茹,同办公室的人说她请假了。好容易过了一天等她来,问了她还没来的及交给赵以敬,赶紧撤了出来。顾钧的事还要有求于他,我不敢再冒风险。
过了几天,看着顾钧每日像只困兽,他却始终不肯纡尊降贵找赵以敬。我终于忍不住,在公司几次电话连小茹,想约见赵以敬谈谈。尽管我知道希望很渺茫,但是我更无法看着自己的丈夫成了那副颓败的模样。可连小茹每次都告诉我赵总不在,赵总很忙。
最后,我只能求到清莲那里。不知道清莲用了什么办法,终于在周五晚上约了赵以敬,告诉我晚上七点直奔某家饭店。
☆、摧眉折腰又如何
我按时过去,四合院的建筑,以做皇家御膳为噱头的满汉特色菜。我直呲牙,这顿饭可是我请客,姚清莲真舍得宰我。
等了片刻,赵以敬,姚清莲,肖彬一起进来了。赵以敬不露声色,看到我并未惊讶。姚清莲冲我无奈的耸耸肩,肖彬一脸意外。
寒暄客套了几句,落座吃饭,姚清莲偷偷对我咬耳朵:“我也不知道赵总会带这个拖油瓶。”我心内明了,滑头的赵以敬一定早算到了我会来,故意带了个人让我没法张嘴。
服务员点菜后问是否要酒,清莲马上说:“要,来啤酒。”
清莲果然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手段数不胜数。啤酒上来后,不停地找着借口敬肖彬酒。“年轻有为,照顾下属”之类,甚至“球技高超”也搬出来了。我看出了门道,也陪着清莲使劲敬酒。几巡过后,肖彬便撑不住要去洗手间,姚清莲追出去“我也去。”
人刚出门,短信就来了:“我把肖彬搞走,你抓紧时间。”
屋里安静的只余呼吸声。一直没喝酒的赵以敬放下了筷子,擦擦嘴,定定看着我:“说吧。”
他的直截了当让我一愣,随即赶紧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赵总,这是顾钧那个专利的材料,新型高分子抗皱添加助剂,真的很适合我们公司。”这是我苦熬了几晚上,翻阅了顾钧一堆论文材料,又查了许多相关专利上市效益回报总结出来的。因为我学的也是高分子材料,精捡了最有力的数据汇总出来。
赵以敬翻了翻,淡淡道:“你写的?”我点头。他瞟了我一眼,把文件夹扔到桌上没再看,扯扯嘴角:“我知道你材料写得不错。”
我紧张的盯着他,一丝不敢乱。他看着我继续道:“不过我没兴趣。”
“为什么?”我有些急,“这个专利的市场回报率会很高的。”
“不为什么。”赵以敬点起一支烟,透过缭绕的烟雾,深看着我道:“我不愿意。”
我正要张口,他一抬手打断我:“我对你倒是很有兴趣,你嘴上的伤好了?”他的声音在我听来有几丝戏谑。
我顿时脸涨得通红,他什么意思?笑话我好了伤疤忘了疼?被丈夫背叛后又上赶着帮他?可我有什么办法?无论怎样,我们也是一个家庭啊。
我努力掩饰着:“好了。本来也没什么的。”
“是吗?”他挑起唇际,笑得别有深意,狠狠吸了口烟。
他的笑几分嘲弄几分讥讽,似乎要把人看穿扒皮一般。我被他看得很不舒服,难道我连伪装个壳的权力都没有?生活已经如此艰难,还非要拆穿我?我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胆子也冲了几分,看着他道:“当然,比起工作上的连环被挫,不算什么。”
“你在怪我?”他笑意更深,眸子里有丝我看不懂的温和,“你犀利起来也挺有意思。”
我没有吭声,他对我使的隔山打牛,杀鸡儆猴,难道他自己没察觉么?我挺挺脊背想给他两句,话到了嘴边噎了回去。
最终还是低下头很没出息的低声道:“没有。是我自己没做好。我以后一定注意。”我此刻有求于他,还敢怪他?他的笑意渐渐敛去,紧紧盯着我,烟抽的越来越狠。
我小心翼翼把报告推到他面前,努力挤出个讨好的笑脸:“您还是再看看这份报告,做生意不是最看重的就是资金回报率吗——”
“够了!”赵以敬猛的把烟掐掉,头也没回的走了。
只留下了错愕的我。半天才想着找服务员进来结账,却被告知已经结过了。
☆、究竟谁丢谁的脸
姚清莲后来告诉我,那天她追着肖彬出去,肖彬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直接走了,倒也省了事。我不禁暗暗感叹都是人精。若不是和肖彬之前的一面之缘,他也未必肯帮我。这恐怕是赵以敬没料到的。
我很费解赵以敬的突然离席。姚清莲感慨我真够笨的,伏低做小讨好的几句话都说不利索。过了几天,丝之恒专利转让终于尘埃落定。最终赵以敬选择了两项,一项是朱教授的丝织品高分子纳米技术,一项是骆成的高温印染添加材料,顾钧的专利不在其中。
顾钧的情绪一落千丈,骆成的春风得意更加刺激的他消沉。顾钧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呆在实验室,而是每天一下班就赶紧回家,躲进书房,暖暖去找他玩,他都是有气无力的逗一会就交给婆婆。
有时我进到书房,看到他呆坐在电脑前,机械的玩着斗地主。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输是赢都完全不在乎。而且顾钧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急躁。一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