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些失败的孩子,到最后反而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这么说……我也有父母?”勒小步简直不敢相信,她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的来历,更不敢想,曾经猜测过是一回事。
可当她真正从人口中说出,确实另一种感受,那是种无处申诉的委屈感,心底难过之余也参杂这点点窃喜。
这样的话,她是否也可以回到她父母身边?
是否也可以像她在外看到的孩童那般过上平凡人的生活?
是否可以自此脱离这个组织?
也许……真的可以。
勒小步心中如是遐想的迷梦却被老人一句话打碎。
“我从没想过夜杀的正式成员会有回家的打算,早在多年前我便不再保留你父母的任何信息了。
“这样……”勒小步缓缓低垂下头,依然维持着笑容,哪怕这笑容看起来如此不自然。“没关系,反正都这么多年了,突然多出个爸爸妈妈来管我,我可真不习惯……”
勒小步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成了淡淡的呢喃,仿佛说给自己听似的。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独自退缩到自己的小角落想象各种自以为美好的理由来慰藉伤口。
一时间谁也不好说什么,商孽一把将勒小步抱在怀中,双臂紧紧地环着她瘦小的身子固执地不让她挣脱,“我不准你走,等你真找到了父母,你怎么还会要我?就算你不计前嫌,你父母又怎么放心把你交给我这样的人,到时候我再和那个警察比就更没胜算了!”
“噗……”勒小步眨巴着泪眼朦胧的大眼睛破涕而笑,“你这人怎么总想着这种事,你没听爷爷说么,父母什么的都根本找不到的。”
商孽瞪着眼嘴巴撅着,一改往常的妖媚众生,甚是可爱,“我不管,就算找到又能怎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他们早就把我们忘了,说不定也早就有了新的孩子,哪怕他们没有忘记我们,你想他们真的会毫不介怀我们之前干过的事吗?我们是贼啊!!!”
勒小步听得一怔,商孽的最后一句话在她脑中反复回环。
是啊,她是贼,还是这个城市最最有名的窃贼,她好不容易能在心中萌生出一点找回父母的期许,可这个社会早已将他们这种人排斥在外了……
还怎么找,还有什么颜面去找……她,是贼啊。
莫名的委屈感撞击着胸腔中早已脆弱不堪的那一点,心口的钝痛直向上冲,惹得喉咙一阵哽咽涩然。
“我明白。”勒小步道。
暗自作一个深呼吸,勉强收拾了一下糟糕的心情,勒小步抓起商孽的衣服泄愤似的狠狠擦了擦尚且没有涌出眼眶的泪水,离开他的怀抱。
勒小步从商孽腰间抽出枪,单手瞄准老人的眉心,三人的脸色都平静如常,仿佛再自然不过,而老人精明多的目光中毫无畏惧之意。
“我没办法救你,但我可以让你死得不那样痛苦。”勒小步道。
“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吗?”老人安详地问。
“是。”勒小步坦言。
“很好。”老人心中明白,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却是他第一次允许她双手沾满鲜血,也是勒小步最大的良善。
勒小步抬起拇指剥下枪上的保险,勾动扳机的食指微微蜷缩。
“等等。”出声阻拦的是商孽。
“?”勒小步转头看他,满眼的疑问。
商孽眯着长目,嘴角轻扬,“谁告诉你他会死了?”
“唉?”勒小步懵了。
“老头,我们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不如你赌一把如何?”商孽扬眉,“若你宝刀未老,兴许能逃过这一劫。”
随即商孽俯□,附手于老人耳边耳语几句。
老人的面部依旧无甚变化,只是平静地点头当是应下。
商孽说完,站起身拉起勒小步转身超洞口外走去,头也不回地与老人道了声别,“老头子,祝你好运了。”
老人在他身后道,“这办法你早就想到了是不是,之所以晚说,不过是来套我的话。”
商孽依旧没有回头,不答反问,“兵不厌诈,这是谁教给我的?”
老人但笑不语。
什么都不知道的勒小步心里这个好奇啊,抓着商孽就问,“到底是什么办法啊???好奇死我了,告诉我呗!”
商孽低头望着勒小步,微微一笑,阔步走着,“等你下次再见老头子时不就知道了,若他死了,我的主意就算能开出朵花来也没什么意义。”
“有道理。”勒小步点头称是。
走了不多时,又回到了密道岔口地方,勒小步仿佛想起什么一般又抬头寻问商孽,“可是我还有个问题,既然你要诈爷爷说实话,为什么不一次问个干净,比如他为什么被困在这里,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无人区,拐卖儿童的幕后黑手与他是什么关系等等……”
“你很想知道原因么?”商孽停下脚步,侧头问着,独特的银灰色面具不知何时又戴在他的头上。
“……”勒小步看出有异,寂静的甬道里传来勒小步走向商孽清灵的脚步声,抬手慢慢揭开他脸上的面具。
面具之后的商孽依然美得无懈可击,只是苍白的唇角上染了血丝。
勒小步大惊!忙问道:“怎么会突然这样?!难道……”
她瞬间想到了原因,是那个枪伤!!那该死的毒素又发作了!!!
“我恐怕,这一次要拖累你了……”言罢,商孽眼前一晕,身子晃了晃便向前倒去。
勒小步张开双臂将他接住,紧张道:“商孽!商孽!!”
可眼前的人,已满头虚汗,早已失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大楼这俩个礼拜会很勤奋,一周一万字的更新频率,于是,偶存稿不够了,开始苦逼地码字中……
、chapter 33
顾不得太多,勒小步就地让商孽躺平,掀开他的衣服袒露出弧度优美的锁骨。
果不其然,那锁骨下刚刚愈合的十字伤痕周围泛起黑如陈墨的色块。
勒小步掏出匕首,照着原来刚刚长好的十字疤上再一次划开,黑血又一次沿着伤口流了出来,而商孽却没有像上次那般清醒过来。
想来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使得商孽情况愈见堪忧,难为他刚刚还如此镇定自若的和爷爷对答入流,不见半丝异样。
勒小步一手半抱着商孽的窄腰,另一只手抓住他环过自己肩膀的半只手臂,将他的重量全部转嫁到勒小步身上,艰难地前行着。
另一边的密道并不低矮,这打消了勒小步想要拖着商孽爬行的主意。
与刚才密道不同的是,这个道口刚走进去不久,便从道口深处传来一股难闻的腥臭,像是许久没有洗澡的动物身上的臭味,又似有屎尿的味道,以及混杂其中浓稠作恶的血腥之味。
勒小步眉头紧蹙,极力忍耐着这股恶心的味道,随即拉回自己的面具,又帮商孽带好他的,独特的面具在呼吸口处留有空气净化功能,就是催泪瓦斯也能经过这过滤变成氧气。
腥臭的味道顿时轻减许多,又往前走了约莫几百米的样子向下走了不知道多少级楼梯,幽暗的烛火一路相伴。
终于,勒小步停下脚步,眼前所见顿时验证了她的猜想。
就着昏暗的烛火,前面隐约能看到一锈迹斑驳的圆拱形栏门,手臂般粗细的栏杆虽已生锈,如今也非常人可以轻易摧毁。
从这铁门样式以及锈迹程度上来看,应当是与这宅子一同建筑的,向来是原先主人用来做囚室只用。
只是如今……
勒小步看着从门后隐隐靠近来的几点红光,竟是动物紧盯着她的眼睛!
三两条饿得几近脱型的狼狗,竖起因为常年没有清洗而脏污不堪的背毛,带着呜鸣的低吼淌着口水向勒小步的方向一步步走来。
奈何有铁门阻拦,饿极了的狼狗把尖长的嘴努力挤到栏杆缝隙,似乎是寻着血腥之味而来,纷纷对着勒小步狂吠不止,狰狞的眼中泛着嗜杀的血光,凶残之相尽显!
勒小步站在那里仔细看了看铁门,这两扇可开合的铁门中间缠着同样锈迹斑斑的粗铁链条,端口由外牵着一个老式古锁,透过锁面的锈迹依稀能看到繁复唯美的古典花纹。
对着冲她咆哮的恶犬置若罔闻,勒小步拿起那块锁,翻到锁孔处端详须臾。
随即将商孽扶到相对干净的一处墙边靠坐着,从他的腰间摸出手枪,动作迅速地在枪口出扭上消音器,双手托枪瞄准,“嗖嗖”几声子弹划穿空气的低靡声音响起。
不多时,密道终于归于安静,刚刚还冲她张口咆哮的恶犬全部中枪倒地。
收起枪,勒小步反手掏出口袋中一套撬锁包,黑色的皮包摊开吼如化妆包一样插放着数十把顶端形态各异的钢锥。
说钢锥并不十分贴切,因为它不像坠子那般尖利,顶端或被铸成锯齿状钢片,或细如铁丝任其弯曲,或干脆呈L型T型顶端……
勒小步从中选出几把拿在手中,将其余的收好放回口袋,开始撬锁工序。
只见勒小步熟练地将几个钢锥插|进锁孔,没见怎么拧动便听医生清脆的“咔嚓”声,铜锁打开,应声掉落在地。
随即几乎是用背的姿势,费力地将商孽背了进去。
只因她发觉这铁门之后的房间竟然还有一道路口。
一路下来勒小步不时在地上发现落着脱落的狗毛,想来这个道口应是引导那些狼狗跑到这里的口道。
而刚刚被她打死的那几只不过是没有与同伴一道跑出的吧。
果然,没走多久,勒小步见出口的地方灯火通明,隐约能听到些许狗吠声,仿佛在与什么搏斗着,思及至此,勒小步出口方向走去……
厅堂这边,林屠析,兔儿,萧免三人分别将后背交给彼此,呈三角之势三面相背,已是汗流浃背。
没有手枪,他们只能拼着自己引疯狗扑来,再用双手扭断他们的脖子。
受伤简直是在所难免,除了林屠析以外,萧免和兔儿身上已是添了大大小小的咬痕,其中以萧免的伤势最为严重,若不在14消失之内注射狂犬疫苗的话,前景堪忧。
早已疯了的恶犬即使见到同伴一个个被杀也视若无睹,反倒是萧免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刺激着它们灵敏的嗅觉,仿佛毒药般鞭笞着它们的神经,产生变态的欢快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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