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商孽濒死,那时林屠析手握着枪,背部挺拔僵硬,那时她也如现在这般望着地上的血泊出神。
“我是贼,不是杀人犯。”勒小步看着手上粘稠温热的血液,脑中回忆起当初说过的话,当时的她年少无知,那语气却固执坚定。
那一天,勒小步抱起商孽费力地将他安置回病床,一件件接好他身上的医疗器械,勒小步身上的汗与血早已污了他的面容,擦拭的时候见到他刚刚摔下来时磕碰得青青紫紫的肌肤,心疼不已
。
“商孽,你疼吗?”鲜血从勒小步的伤口处渗出,浑身是多处刀伤的她却在问他疼吗?
或许勒小步真的是疼痛的,或许是伤心而至,勒小步的那句话问得十分哽咽,连声音都变着调。
那一刻,商孽哭了。
那一刻,勒小步为那滴泪,看见了希望。
他终究是有知觉的,即便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他还是有只觉的,还会为她心疼难过。
商孽是她心中的一根荆棘,她为他心疼,若他长睡不醒,她便永无颜面去面对林屠析,便永远无法放下对林屠析的恨。
而恨着林屠析的同时,对勒小步而言亦是一种煎熬。
趴在商孽耳边,勒小步轻声呢喃:“商孽,我会一直等你醒来,赎了我的罪,放我自由……”
、chapter 42
五年后。
K市中央警局。
“叩叩叩!”萧免抱着一摞文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林头儿我……咳咳咳!!!!我去!您这是腾云驾雾要飞升还是怎么着了?!您瞧瞧这满屋子的烟,还有这一缸子烟蒂!再这样下去肺怎么受得了?!!”萧免赶紧走去打开窗用力呼吸几
口新鲜空气。
林屠析将自己埋入黑色皮椅中,因着背后的落地窗为他罩上逆光,面目轮廓在烟雾中辩不明晰,只是肩膀较之前更为宽阔,肩章已然换成了总督察的标示,灰蓝色的警服衬得他身姿更为挺拔
,与五年前的冲劲相比,五年后的林屠析浑身透着内敛的深沉,不动声色的样子更叫人窥不出他半丝情绪。
对于萧免十年如一日的唠叨,林屠析一向置若罔闻,指着办公桌边半人高的一摞档案袋沉声道:“把这些结案的档案整理整理,打个报告交给档案部。”
谁知不说还好,一说之下萧免那眼珠子瞪得更大!当即拿起最上面的档案一一看起,随后摔下档案袋冲林屠析怒道:“这都是咱局里沉了多少年的悬案!连这个你都要翻出来急着破案吗?!
还有这个!!”萧免说着从档案中抽出一个牛皮纸袋,拿到林屠析面前,“没记错的话这案子是三天前局长才派给你的吧?!连环杀人案就这么让你三天解决了,林督察,我是该赞叹一下您
神警的威名还是该讽刺你愚蠢地当自己是铁人使?!”
“工作时间辱骂上司,这几年你确实长进了。”林屠析的语气听不出怒意,反而带着闲来无事的陶侃,斜飞入鬓的俊眉不禁一扬。
“我说的话你倒是听进去啊,这么玩命的工作折腾自己何必呢?这两年K市可以说是咱国家里犯罪率最低的城市,治安都是数一数二的好,这还不够吗?林头儿,我不说别的,累垮了自己,
她也会心疼的吧?”
林屠析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情绪,眉峰不禁一沉,萧免口中的“她”是何人,两人心照不宣,想到那个轻灵的身影,林屠析心底漾起一阵柔软。
“她,还好吗?”心底的问题不禁被他低语呢喃出口,涌出无尽的想念。
萧免不由暗自叹息,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他,“这是从国外警方那里发来的夜杀最新动态,五年来我们一直找他们索要这些数据却没有采取任何协助行动,再这样下去我恐怕那边的警方会对我
们起疑。”
虽然萧免知道,这是林屠析用来了解勒小步近况的唯一途径,他不明白既然如此想念为什么不抛开身份去追寻她,为什么要如此不要命似的工作折磨自己,可他不明白的终究太多,亦如他不
明白自己心底对那人究竟是何感情。
那人……至今萧免都能回忆起他五年前的样子,虽然那时他倒在血泊,他苍白如纸,却无损俊美绝艳的面容。
自那天之后夜杀逃窜国外的消息不胫而走,林屠析以协助破案为名向国外警方要关于夜杀在那里的情况,然而置身于异国的夜杀行动依然鬼魅迅速,件件堪称奇案,却独独没有勒小步与商孽
的半点消息,勒小步与商孽两人仿佛人间蒸发,自此两年间两人杳无音信,生死难测。
萧免记得那短时间,整个重案组都沉浸在低迷的气氛中,而林屠析更像是换了一个人,比从前更严肃,更冰冷,工作起来似乎连命都可以不要,多少次不是拖着一身伤像个血人一样回来,他
却好歹消消毒缠上绷带又跑去犯罪现场,简直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工作机器,浑身透着血腥的气息,如同嗜杀如命的死神。
这种压抑一直持续到三年前才得以缓解,那个时候,也是勒小步第一次出现在国外犯罪档案资料中,同时记录在案的,也有商孽的消息,虽然国外警方不曾知晓他们的名字,却只要一个勒小
步惯用的犯罪手法,林屠析便会再熟悉不过,录像资料中记录下哪怕半秒钟的一个闪身,便足够他对其确定无疑。
起码,那一刻他知道她还安好,萧免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商孽还活着的消息,自己顿时感觉一阵脚软,好像一直悬着的不下的心终于缓缓落地。
萧免正犹自沉浸在思绪中,这一边办公室的大门被兔儿一掌拍开:“头儿!北区银行发生持枪抢劫案,秦焰已经先带人过去了,银行里还有部分劫匪,他们还挟持了人质!”
林屠析听此当即起身欲出,却被萧免强行拦下,“你已经是总督察了,不是所有案件都需要你亲力亲为!”
就萧免那瘦弱的身板林屠析随便一拎就拖到了一边,“我并不习惯安居于室。”言罢,转身走人,顺便把车钥匙抛给萧免,“你来开车。”
“你!”萧免被气得面红通透。
警车一路疾驰,嘹亮的警笛响彻大街小巷,过往车辆无不为其让出一条道路,到达北区银行门口,林屠析与萧免等人下车,此时银行附近的市民已经疏散完毕,十数名警员在门口待命,秦焰
站在车边,一手支着车窗一手拿着传音设施控制全场局面。
见林屠析来,秦焰当先将对讲器丢给他,“就知道你闲不住,剩下的指挥交给你了。”秦焰乐得清闲。
林屠析单手接住对讲器道:“里面情况怎么样?”
“早先逮捕了几名劫匪,剩下的同伙一见逃不出去便就地绑架了银行中的职工做人质,已经派出谈判专家到里面做心理建设了。”
林屠析微微点头,“给我调几个人来,一旦谈判失败我带人从后方潜进去解决了事。”
秦焰不禁摇头,透彻的眸中带着些许的无可奈何,“又这么拼命,看来你今天的心情并不算好。”
“……”林屠析未理会他,径自调度人员查看银行内部图纸去了。
秦焰回身问起一边的萧免,“怎么?今天提供给他的资料还是不尽人意?”
萧免眉头皱得几乎拧成疙瘩,“何止不尽人意!那边已经两个礼拜没出现勒小步的作案记录了,林头儿心情不好那是必然的,呆会儿你还是想着怎么给劫匪祈福吧。”
秦焰不禁一笑,“好像你的心情也不是很美丽啊,勒小步的作案记录一直不出现,也就等同于商孽这两周亦是杳无音信。”
“哼!这不需要你来强调。”萧免高傲地冷哼一声,转身走人。他真是讨厌死了秦焰这种能够洞察一切的能力,好像每个人的心思在他面前都无处遁形。
林屠析抬手看表,“谈判专家涉入谈判多久了?”
秦焰蹙眉,“半个小时。”
林屠析掏枪熟练地敲出弹夹上子弹,“三分钟后,若局面依旧僵持,开始突破行动。”
“三分钟?你可真猴急。”秦焰笑着,嘴上虽如是说着,手下却不停歇地检查枪支情况。
三分钟倒计时,装配整齐的警员在林屠析打头阵下纷纷集中在银行后门,等待最后的一声令下。
炎热的天气外加防弹衣的厚重,使得所有警员早已汗流浃背,却无人顾及至此。
三分钟时间尤未至,银行之内只听“嘭!”的一声低沉的爆破音想起!
四起的浓白烟雾顿时如翻滚的海浪般从银行内各个出口汹涌而出!
一时不查吸入烟雾的警员咳嗽不断,眼泪顿时模糊了视线。
“是瓦斯弹,警备!”林屠析道。
拿起防毒防毒面具,林屠析一个人执枪当先冲了进去,迷蒙的烟雾可视度很低,走到银行大厅,顿时所有人惊愣当场!
劫匪,人质,包括之前早已在此的谈判专家,均被五花大绑地束缚在一起,口上被粘了胶带无法言语。
“怎么回事?”警员询问林屠析。
“查看现场是否还有可疑人物出现,之后立即清理现场。”林屠析道。
催泪弹既不是绑匪放的,亦不是警方所为。
绑匪和警方的人都被绑在了一起,这……到底是谁在恶作剧?
不知道为什么,林屠析对这种古怪的手法感到十分熟悉。
这猜测他想都不敢想,生怕猜错了又是凭白的失落伤心……
正思忖间,林屠析只见银行极远的角落处迅速地闪过一个人影,仿若错觉般转瞬即消,可那身影太过熟悉,林屠析怎样也不相信是自己看错所至。
不及多想!他马上冲到窗边,眼看着那人一个纵越迅速闪进密林般的楼宇之中。
林屠析疯了一样回身向门外狂奔而出!一把扯下累赘的防弹衣!
萧免堵在门口拦着他便问,“林头儿,不是说三分钟以后吗?这里面什么状况?我说你……唉!你跑神马啊?!”
“让开!”林屠析将萧免随便一提便丢出了警车,当即发动引擎,油门一踩到底,轮胎带着与地面刺耳的摩擦声急驶而去!
秦焰望着林屠析离去的方向,低头与对讲机道,“给我用一句话交代明白了银行里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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