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儿子?为什么?”韩爸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
“他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我们去做试管婴儿……”
“荒谬!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这么迂腐?”作为只有两个女儿的韩爸,表示对这种想法很不解。
如果老爸是自己公公多好。韩宝琦别过脸擦了把眼泪。
看见女儿伤心,韩爸也很难过,可是一个大男人,他不晓得如何安慰:“别想太多,你不愿意,他还能怎样?”
“爸,如果我……”
“老头子!你吃药了没?”楼下韩老太宏亮的叫声传上来,打断了韩宝琦的说话。
“吃了!”韩爸应道。
韩宝琦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干嘛又吃药?”
“这几天觉得脑袋总是胀胀闷闷的。”韩爸拍了拍头,韩宝琦扶住他的手。
“看医生了吗?”
“看了。前几天中午打电话给禹森,他回来载我去医院的,他没跟你说?”
韩爸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女儿,韩宝琦懵懵的说不出话。她爸病了,她竟然不知道。这种感觉,好罪大恶极!
“没事,他可能怕你担心!”
老爸还要为她找借口,她想撞墙死了算!
从老爸房间出来,韩宝琦心里乱糟糟的。本来想跟他说离婚的事,最后却开不了口。下楼到客厅,韩老太正在给唐嫣剥葡萄,看来刚才的火气在对着孙女时已经完全熄灭,她果然是充话费送的。韩宝琦悻悻地走过去,在婆孙对面坐下。想起刚才进屋前的一幕,她无精打采地问:“婶娘干嘛突然给姐姐做媒?”
韩老太把剥了皮的葡萄肉放在盘子里,抽了块面纸擦手,淡然地道:“其实是我让她帮忙留意的。”
韩宝琦的嘴顿时张成“O”型,非常不可思议:“妈,姐才刚离婚!”
“你以为我不知道?”韩老太瞪了女儿一眼,但很快表情就蔫下来:“你姐才三十多,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难度就没人没伴的活下去?”
“那也不用这么快……”
“我这不是非要她现在……只是先拜托了人家,有好的就帮忙留意一下,谁知道你婶娘动作那么快。听说条件是不错的,可惜你姐不肯。”
“是我都不肯!”四十多岁,就是老男人一个!
“胡说什么呀你!”女儿不过喃喃驳了句,韩老太又扯火了:“我跟你说啊,你没事不要老是跟禹森吵,夫妻间可以小打小闹,但吵多了感情就会淡。你姐这样子,我跟你爸都心力交瘁了,现在我只想你不要出什么差错,好好的跟禹森过完下半辈子。”对大女儿的遭遇,韩老太真的怕了。
所以说有问题真不能跟父母谈,韩宝琦这次回娘家寻求协助,还真的白跑了一趟。
、47
韩宝琦一整天都没找过唐禹森;直到下午快六点的时候;他才打电话回来报备,说反正要载唐父回家;顺便在老家吃晚饭。
一家子大概又有要事商量了。对着厨房料理台上买的菜;她冷笑。
其实对于他的行踪,她已经不太去关心。手脚长在他身上;他去哪儿是她能限制的么?就像他非要去检查,她也没有说不的权利。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闻不问。
几天以后;他又去了趟医院拿检查结果,说没问题。
这些话自然又是在唐家的饭桌上听到的;唐父跟唐禹森讨论这个话题时语气淡淡;说完全体缄默。唐父的目光稍稍在韩宝琦身上掠过,却没停留。韩宝琦捕捉到他脸上欲言又止的神色,一下子就明白他想说的话,无非就是叫她去做个检查,不过大概怕她发难拒绝而没开口罢了。
韩母就直接得多,拿一双怨恨的眼睛瞪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出几个洞不可。
这一切一切,韩宝琦视若无睹。她依然大口大口的扒饭,好像过了这顿没下顿似的,吃得那个香。就连她都觉得自己凉薄,面对几座大山,为何能如此冷情。
可是倘若自己不放开,又能怎样呢?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不经不觉迎来唐禹森的新历生日。韩唐两家都是地道的农村人,历来习惯在农历庆生,所以新历生日自然不看重,但朋友之间却以新历为准,抓着个机会就要大搞一场。早在上周打球的时候,杨力就起哄要他生日的时候请吃饭唱卡啦OK。换作平常这不是问题,但近来事多唐禹森哪有玩的心情,当时就没答应。谁知晚上吃过饭,杨力和另外几个球友的电话轮流轰炸,说已经订好房间,蛋糕都准备好了,非要他这个寿星出现不可。唐禹森熬不过他们闹,只好死死气答应。
此时差不多晚上九点,唐嫣吃过饭没看电视,聚精会神地坐在客厅画画。
最近小朋友灵感如尿崩,一套套的连环画如雨春笋般完成。不但图画内容与某些细节部分表现得活灵活现,还有配套的文字。只是小孩子哪会写字,所以只好由她口述,让妈妈代笔。
孩子有这种创作天分自然值得鼓励,但当你整天被拉扯着要帮忙写字,而耽误了做正经事那就另当别论。答应了给客厅找的灯饰一直没找全,工程木工基本收尾,油漆完成就要进入软装阶段。林林种种的琐碎事得跟进,韩宝琦这些天打开电脑就是在某宝淘东西,一家店一家店的从头翻到尾,看得想吐。偏偏身边还有个小鬼吵吵嚷嚷,严重影响工作进度,她还不能生气,好多时咬紧牙关应了她的要求,还怕态度稍微恶劣会影响她的积极性。
如是这般几天下来,她快要崩溃。所以今晚扔下碗筷后,她立马冲进浴室洗了澡,出来后奔回房间扑上床,决定早点休息。先睡一觉,半夜再起床做事效率应该好得多。
人已累极,可是合上两眼,却怎么样也睡不着。白天繁忙的时候可以忽略自己的情绪不计,当人静下来,思潮又开始起伏。
这些日子,她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对着浴室镜里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自我催眠一番。别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你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你。只要你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她依旧笑眯眯地对着唐嫣讲笑话,工地里与工人的交谈还是那么和谐友善,生活中该干啥的一件不陋。
表面看着她与往常无异,但每当夜阑人静,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之际,所有抑郁情绪汹涌而至。
她能想像,再长此下去,唐家人会恨她入骨,可能有天唐禹森抵受不了压力与她离婚,又甚至他会像姐夫那样,偷偷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儿子。她因为这个想法而流泪,所以每当唐禹森夜深不归她就会惶惶不安,或者有来电走开接听时,会怀疑是别的女人打来。
她作过详细考虑,与其这样被嫌弃,不如自己先提离婚。她有工作,有收入,可以独个带着唐嫣过活。她连离婚后先在哪里租房子,每个月的花费大概要多少都算好了,可是每当唐嫣用失望的语气问她为啥爸爸今天又不回来吃饭,或者看到年迈的双亲笑呵呵地把唐禹森当菩萨般奉着,韩宝琦就难过得想哭。
从小到大,她绝不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她惯于直来直往,有脾气发作完就没事,但现在,她感觉自己就像戴了个脸具,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是千疮万孔,近乎麻痹。
这种日子何时才到尽头?她现在看到唐禹森都觉得厌烦,更别提有多久没跟他有亲密行为。
就这样想着想着,意识有点飘离。能睡着就好,证明她还不算太糟。正当她快要进入梦境之际,有人扯她的手。“妈妈,帮我写字!”
韩宝琦几乎整个人弹跳起身,张开眼看着唐嫣那张圆圆的脸,涣散的意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妈妈,帮我写字!”唐嫣摇摇她又重复刚才的话,并把画册与水彩笔塞到她手上。
韩宝琦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恹恹的道:“叫爸爸帮忙写吧。”
“爸爸说他没空,要出去!”
出去?他让她休息一晚行不?韩宝琦挥挥手,有气无力地吩咐:“跟爸爸说,妈妈不舒服,叫他别去。”她是真的觉得不妥,头痛,浑身发软。不求他照顾自己什么,但求他能看着女儿就好。
唐嫣撅撅嘴,跑了出去。没一会她回来,后面跟着唐禹森。“哪里不舒服?觉得怎么样?”
唐禹森伸手探向她的额,韩宝琦头一转,冷着脸避开:“死不了!”唐禹森拧起眉头,无声地把手收回。
“爸爸,帮我写字。”唐嫣扯了扯唐禹森的衣服,把画册递到他跟前。
唐禹森接过小册子,轻声道:“不要写,爸爸先给你洗澡好不好?”
“先写!”小朋友总是很固执。
“听话好不好?我说先洗澡就先洗澡!不然以后都不给你买出奇蛋!”
拿她深爱的出奇蛋威胁,唐嫣扁起嘴,不情不愿地被她老子推向浴室。
韩宝琦听着外面父女俩絮絮的交谈声,舒了口气,捞过一个抱枕又阖上眼。半梦半醒间,感觉一只凉凉的手贴上额头,张开眼,面前是唐禹森那张放大的俊脸。
“没有发烧。”他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你继续睡,嫣嫣还在外面画画,我交待她别来骚扰你,画完自己回房间睡觉。”
韩宝琦往后退开,坐起身。这才发现他头发湿滤滤的显然洗过澡,但身上穿戴整齐,一副要外出的样子。
“杨力他们闹着让我出去,说给我庆生。本来想叫你一起去,但是你不舒服就算了。”他拿起床头柜的手表戴上,转身往门口走去。
眼看着他一只脚已踏出门口,韩宝琦才木然开口:“别去不行吗?”
唐禹森倏地止住脚步,回头好脾气地解释:“我去去就回,很快。”他打算去坐坐,应酬一下就回来,预计前后不出一小时。正在这时电话又响,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接通,边走边说。不料身后一个枕头飞过来,重重地砸在他的后胸勺上。
“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会重视!”
冷冷的字句在身后响起,唐禹森脸色一沉,默默地把电话里的通话结束,关机,慢吞吞地转身,用淡漠的口吻说道:“你说到这个份上,我不去就是了。”
他弯身把地上的枕头拾起来,走到床的另一边,把枕头放回原位。脱掉手表,连手机和车匙一并放回床头柜上。随后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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