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毛丫头,做叔叔的却不这么想。从佟尔敦那里听说一些事,佟世河不能相信是他那个机灵顽皮可学什么干什么都是半吊子连算盘都没摸过的侄女儿说的干的。她在家住的那段日子,刻意同她说起一些事情,明明还是那么个人那么个性情,才学见地甚至处事风格却像换了一个人。佟尔敦等人以为她的那些本领来自于江南来自于本家的教导,连带对他们兄弟都格外敬重起来,佟世河却认定秦思离家的几年必有奇遇。他不再仅仅把她当侄女,甚至不再把她当女子,很想听听她对每一件事的看法想法。
晋牧齐孜两个年纪还小,头一回出远门。周政帮忙打理生意有些日子,灵活稳重。佟世河就让他陪着两个弟弟上京,拜见京中长辈,商议生意上的一些事,顺便也长点见识。暗地里嘱咐儿子找机会好好与秦思谈谈,不妨开诚布公,将他们兄弟的想法说出来与秦思商讨。
秦思叫两个弟弟进京也有这方面考量。在杭州那段时间,与父母弟妹相处甚洽,心里已当作自己在这里的亲人。官职也许不在佟家人的眼里,可总是因为她堵上了他们的一条出路。秦思原本也有些想法,不可能自己去做,倘若弟弟们愿意,以佟家的能力,也许会是条好出路。她与堂兄弟们接触不多,了解的只有两个弟弟,他们年纪小,可塑性也强,叫到身边,多了解沟通,用自己的想法和知识影响他们的发展方向。没想到,叔叔这么看得起她,有叔叔帮忙,可行性又进了一大步。
周政对父亲的私下叮嘱原本很有些不以为然。这个妹妹没比他小多少,一路看着她长大,性子比兄弟们还调皮,又不像兄弟们被督着管着读书习武,跑马野大的丫头。想来京城里皇宫里的女人呆头呆脑,蠢笨无趣,才会叫她冒了尖,一堆人宠着纵着,才叫她做成一些事。兄弟们的出路要听她的,还不乱了套?断断续续,试探商量了几次,周政不得不对这个妹子刮目相看。
最后一番深谈,已经说到可以做什么,又该怎么一步步去做。
见她担心找不到合适的人才,周政笑道:“这个最不必愁。家里原本也有几条商船,养着一些水手船夫,只没去过远海。二哥打小爱往船上舰上跑,认识几家造船的,没事时还爱跟人出海打鱼,要不是二伯和我爹拦着,早就丢了那个芝麻官的职位,自己造船去了。他要知道这个主意,第一个赞成,怕不立刻张罗起来。”大哥夏牧二哥商赦是去世的大伯的儿子,现有官职。
“爹和三叔为何不赞成二哥造船?”
“江南技人造的船好,名声在外,买家大半来自海外。那些商家颇以此自傲,一味赚钱,来者不拒。二伯曾发现有海盗倭寇驾着江南商家卖出的船,骚扰海境,恐怕早晚惊动朝廷,会下禁令。”
如果是因为这个导致闭关锁国,可是因小失大。秦思皱眉沉思:“这是件麻烦事,往大里说,给个通敌罪也不算过。咱们家可有办法管一管船只买卖?”
周政笑道:“办法自然有,只是看官府怎么做,能不能有人把造船的商家拢到一起订些规矩。从前,这事与咱们家无关,吃力不讨好弄不好热一身骚,懒得过问。如今,既然要从这上面建立一番基业,少不得先花些精神力气排除后患。我回去同大家商议一下,看看具体该怎么做。上面,也许还要妹子同几位贝勒说说,帮忙疏通。”
“这个不难,想个法子把他们全圈进来就是。”尤其要说服下一任皇帝,叫他知道开放搞活的甜头。
周政笑道:“圈可以,别圈得太多太紧,小心碍手碍脚。”
看出这位堂兄有野心有抱负有手段,秦思大为放心:“我有分寸。具体怎么做,我也得想想。烦请三哥回去商量出决定,再跑一趟,我们再往细处商量。”
又有了
老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宏伟目标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一步;秦思又怀孕了。
弘旺出生时,内务府给安排了奶妈。秦思对母乳喂养,对卫生安全的理解比这些人超前,坚持自己哺乳。奶妈成了摆设,只当保姆用。产后身体还在调整,月信还没恢复。
太医按例来诊脉,诊出了两个月的身孕,连忙道喜,却见这两口子神情古怪,心神不宁,都没有一点喜色。要不是知道他们伉俪情深,再看见底下人俱是满面欢喜,太医简直要怀疑别有隐情了。
秦思的推理能力立刻推算:弘旺才五个多月,他们恢复那个也才差不多两个月,她就有了两个月身孕。上回也是新婚燕尔就有了。每次差不多都是一发中奖。这个身体大概就是人说“一碰就怀上了”的那种。放在这时代女人的身上,能生,多子多福。搁秦思身上,她可不觉得是福,一来吃不消,二来时间精力都放在生孩子上,她的人生不成了母猪的人生?怎么办呢?
胤祥不知该喜悦还是该懊恼。他们可是少年夫妻,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爱恋多年,好容易结成连理,恨不得夜夜缠绵。成亲一年多,可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成亲半月,他就去送嫁,回来时她身怀六甲,好容易等满百日,正是“久别”胜新婚,怎么这就又有了?弘旺可爱,他也想多要几个孩子,可没想到这么快啊!皇家的规矩,怀孕生养期间是要分房的。上一次,大半的时间他在外面,反正见不着面,还好过些。这一回,近在咫尺,却碰不得,这一年可怎么熬?
太医本想多说几句恭喜的话,看他两个神情不对,不敢饶舌,匆匆告辞。
胤祥满怀心思,跟着太医出来,一直送到二门外。
太医还没在哪家皇子府受过这样的礼遇,一时受宠若惊,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来回来去老生常谈地说些孕妇保健保养的注意事项。
眼见大门在望,胤祥脚下一顿,象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手拉着太医走到一边,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女人有身孕时,当真不能行房?若是不守这规矩,到底有没有伤害?”
可怜的太医正被他的异常搞得七上八下,猛然听见这么个问题,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小夫妻正在如漆如胶,十三爷又无侧室侍妾,倒也难为了他们。只是,这个问题却不好回答,直接说是与不是都不妥当,当下沉吟片刻,斟酌道:“倘若孕妇体虚,又或者脉象有异,自当分外小心。福晋身体健朗,脉象上看胎儿也甚健康,应无大事。况且,福晋粗通医术,又是第二胎了,对自己的身子想来颇有把握。”你们两口子自己看着办,别埋怨他,也别找他担责任就是。
有了太医的话,胤祥放心了,只要秦思不往外撵,仍是一处起居。
没有人提醒,秦思很容易就忘了皇家规矩。人说,最好的避孕方法就是怀孕。眼下正是不用想避孕这个麻烦事的时候,秦思自然想不起往外撵他。
胤祥从西北回来,一直和秦思住一个院子,先前也不过另用一个卧室。府里这些下人都欢喜看见他两个亲亲热热高高兴兴,偶然脑中闪过几条规矩,转眼也就抛到脑后了。
然而,没过多久外面传起了流言,说十三福晋不许十三阿哥纳妾,有了身孕还要霸住十三阿哥的宠爱。这些话不知怎么飘进了皇宫,落进了德妃的耳朵。
十三阿哥生母早亡,侍她如生母。与秦思的婚事又是她做主成全的。她还说过把秦思当女儿看待的话。这些话德妃自然不能当作没听见。等到秦思带弘旺进宫请安,闲聊家常中,德妃提醒她保重身体,静心养胎,就把外面传的话透出了一些,暗示秦思不要任性偏执,因小失大,十三阿哥该娶妾纳小了。
纳妾这关早晚要过,秦思很有思想准备,却不想她这一向深居简出,不到不得已的应酬,总是尽量呆在家里,一年多了,“舆论”还不肯放过她。那些话说得她不堪,偏又有板有眼,难道是从家里传出去的?
德妃知道她性情刚烈好强,见她挣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知道有了恼意,点到即止,也不多说。
纳妾风波(上)
其实;秦思对十三阿哥纳妾这事并不象德妃和其他人想的那么介意。
男尊女卑,一个壶配多个杯子,是这个时代的制度,糊里糊涂掉到这里那天起,她就清楚地明白现实。她是个懒人,贪生怕死,怎么舒服怎么来,偶然燃起点激情冲动也维持不了多久,即使放到最革命最激进的年代,也成不了革命者,只会象鼹鼠一样钻空子打些洞,躲到里头过小日子,偶尔出来溜达一圈。就算先前还带着几分成长的那个时代的烙印,一夫一妻绝对忠诚的理想,也在亲眼见到另一个女子为此付出的代价,另一个男子为此遭遇的难堪,渐渐淡化,最后一点影子,为着十三阿哥府里的那个特别的存在,烟消云散。
她对婚姻的理解一向现实。即使在女权高涨的未来,一个家庭想要长久和睦地维持下去,男人在家门外的骄傲和尊严也是需要维护的,社会对女子的普遍期望也还是贤妻良母。枪打出头鸟,秦思不想出头,不想做皇家的另类媳妇。尤其,她与“娘家”达成默契,准备一展抱负,做成点事业,她需要把皇家人变成助力,而不是“敌人 ”。十三福晋必须受人敬爱,而不能引人侧目。相比起她的志向,容忍大宅中出现几个也许笑里藏刀也许口蜜腹剑的女人,并不那么困难。修身养性齐家治国,秦思对自己说:若连点齐家的本事也没有,凭什么妄想其它?
最重要的是,想象胤祥与别的女子亲热,她只有一点生理上的别扭,没有那种噬心的嫉恨。想象十三阿哥府多出来几位女主人,除了感到会多不少不方便,还有点隐隐的安慰。四平八稳地做着他的妻子,可她的心中始终怀着个疙瘩,怀着点愧疚。胤祥心中只有她,可她的心中却有另一个人。允嫁那日起,她就在心中挖了个深坑,把有关那人的一切深深掩埋,又在上面浇了几层水泥,修建出一马平川的假象,可埋得再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