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前几天我们几个老家伙在一块唠嗑,说有一天,一个老干部要理发,没看清楚,就进了一个美容美发店,进到里面,发现连一把剪刀都没有,都是袒胸露乳的妇女。老头刚坐下,就有人往身上乱摸,把老头吓得,仓皇出逃了。你说现在的中国女性,咋就那么不要脸面呢!满大街都是,还像话吗?!这是新中国还是旧中国?毛主席早就说过,新中国决不能娼妓遍地,现在怎么样?为什么妓女又遍地都是了?这是什么原因?为什么笑贫不笑娼了?”
大家一听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个老头,会这样说话,问这样尖锐的问题,让人简直是下不来台,况且称呼王一鸣,是“小王”,明显的是摆资格,有点教训人的意思。旁边的省民政厅长,早就不耐烦了,他明年决定,自己再也不陪省领导来了,每次来,这个老家伙,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以为你是谁啊?现在不是你发号施令的时候了,让大家都不高兴,谁也不会理你了。
老人的儿子,可能也听出问题了,于是坐在旁边,拉了拉老人的袖子,提醒老人,赶紧打住,换个话题,要不然王一鸣,会不高兴的。
说实话,王一鸣一开始,是有些不高兴,这个老家伙,也太爱摆老资格了。好歹我还是个省委副书记啊,大老远的来看你,你小王小王的叫,这没有问题,但你的口气,不能这样咄咄逼人啊!有些问题,又不是我造成的,你和我急什么急?!
但转念一想,老人都是九十多岁的老人了,长征都过来了,九死一生的人,他什么没见过吧,还会顾忌什么?到了这个年纪,还不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人家为革命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还不让人家嘴巴痛快痛快!
于是王一鸣依然笑着说:“您老质问的好,都是我们如今在台上当领导的,没有管理好,我们的能力、水平有限,许多工作没有做到位。回去以后,我一定向春风书记和放明省长,转达您老的意见。”
刘老说:“根子不在他们,在上面,在中央领导,我是想让你,把意见转达给赵副总理,我没机会见中央主要领导,我想赵副总理,应该能够见到吧!每年一次的国庆招待会和春节茶话会,不能光讲好听的,也得讲些不好听的。毛主席早就说过,世界上最怕认真两个字,我们共产党人,就最讲认真。让群众说话,天塌不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革命了一辈子,老了快去见马克思了,难道连我们,也不让说实话了吗!我就是搞不懂,你们这样搞,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无数的革命先烈,爬雪山,过草地,前赴后继,死了几千万的人,就为了建设一个到处是流浪汉,满大街都是卖淫女的国家吗?刚改革开放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毛主席他老人家,晚年糊涂了,搞什么阶级斗争,老说资产阶级,就在共产党内,我们谁也不相信,资产阶级就在我们身边。现在几十年过去了,怎么样?还是让毛主席预测准了吧!现在那么多的有钱人,几十亿上百亿的都有了,他们不是资产阶级,是什么?他们的钱都是合法的靠自己的劳动挣到的吗?他们怎么那么有能力啊,资本主义国家几百年也没有挣到那么多的钱,我们这里,几十年就挣到了,为什么?这里有没有官商勾结,有没有剥削、抢劫?那么多的官员出事,动辄几千万,几个亿,还死不了,当年刘青山、张子善才贪污了多少钱啊!?毛主席说,非杀不可,我毛泽东如果搞腐败,群众就把我的脑袋割去。现在的领导,你们谁还敢这样说话?谁还有这个底气?!”
老人越说越激动,脸上的青筋暴怒,这个时候,更不好打断他,王一鸣只好继续笑着,听他讲下去。
老人说:“今天我想让你,向赵副总理带句话,要问一问主政的那些人,你们坚持的是什么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国内的情况是这样,国际呢?我是南海舰队的,我们的南沙群岛,还有几个在我们手上掌握着?岛屿被占了,海底的石油被别人开采了,你们依然要韬光养晦,就装着没看见,那要我们的军队干什么?光用来阅兵啊?!反正我这个老头子,是看不惯!我们的军队,什么时候这样窝囊过?!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就从来没有怕过。怕死不当共产党员嘛!敌人都欺负到你头上了,还做缩头乌龟,世界上会怎么看待我们?我们还是一个大国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妥协求团结,则团结亡。光靠磕头作揖,低三下四,给这个送大单,向那个送大礼,就能换来别人的尊重吗?我看这样做,情况只能会越来越糟糕。”
第二章(21)
王一鸣说:“您老批评的对,我们国家,确实存在着非常尖锐的矛盾,我们现在,正处于一个新的十字路口,有些东西,是需要好好总结,调整。这样下去,整个国家、民族,思想混乱不堪,十几亿人口,又成了一盘散沙,最关键的,是大部分国民浑浑噩噩,醉生梦死,一切向钱看,精神上的麻木、堕落,比着你们革命的年代,更是不可同日而语。那个时候,中国人虽然穷,但有信仰,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奋发向上,斗志昂扬,但现在的中国人,什么都不信,就信钱了,财迷心窍的国民,只能是坑蒙拐骗横行,假冒伪劣泛滥,卖淫嫖娼成了家常便饭,道德沦丧的无以复加。这都是国家危机的信号,我们作为执政集团的一员,一个领导干部,更应该防微杜渐,注意倾听各方面的声音,在我们的工作中,加以补救。不这样,真是像网上所说的,中华民族必将又一次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王一鸣这样说,刘老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他说:“你有这个认识,我很高兴,我愿意和你交流,如果年轻干部,都能有你这样的思想,有这样面对现实的勇气,那我们这个党,还有希望。我就不相信,经过毛主席亲自缔造的党和人民军队,能像苏联的共产党一样,说崩溃就崩溃了。我们这个党,是有自我更新的能力的,我们不会走苏联崩溃的路线,革命先烈们的鲜血,不会白流。我老头子,一辈子就这样了,喜欢有话直说,直来直去,我什么都见过了,战场上都是死几次的人了,现在身上,还有十几个弹片,和我一起的战友,死了不知道有多少了。我是幸运的,活了下来。战友们没有享的福,我都享过了。现在吃什么,喝什么,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仍然是国家大事。毛主席说,你们要关心国家大事。现在我们的社会,国家大事,倒成了官员们的专利。对老百姓不是瞒,就是骗,你看那开人大会、政协会的时候,什么人民代表?不是这老板,就是那官员的,还有工农的影子吗?不客气的说,成了人民币的代表!这些都是社会乱像的根源。要知错就改!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离开了人民的信任,不管你是谁,总有一天,会受到报应的。历史是公正的。”
王一鸣说:“您老说的对,我今天来看你,受益匪浅,不是搪塞之词,而是我发自肺腑的真心话,我回北京后,见到赵副总理,一定如实转达你的思想。”
刘老说:“好,别怪我这个老头子,说话不讲情面啊!我是真为国家的现状焦心啊!”
王一鸣说:“您老做的对,共产党员要都像您老一样,我们党就会少犯好多错误。现在大家在一起,都是讲好话,表面上看,一团和气,但心里的距离,却是十万八千里,现在党内,连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时候,也是认认真真走过场了。和你们老一辈比着,在各方面,都有很大差距。”
刘老更高兴了,说:“你们也不错,有知识,不像我们,读书不多,就知道实干。”
王一鸣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有几家要慰问,于是站了起来,说:“有时间了,我一定会再次来看你,我喜欢听您老的教诲。”
刘老这个时候,也高兴了,站了起来,红光满面,和王一鸣和众人一一握手,说着:“谢谢,谢谢!”
大家前呼后拥的,忙走出院子。走到院门口,王一鸣还回过头,向老人挥了挥手。
老人的儿子刘军威,一直把王一鸣送出了大门口,走到王一鸣的奥迪车旁,亲自为王一鸣打开了车门。
王一鸣连忙和他握了握手,说:“使不得,使不得,你是老兄的。”
刘军威说:“王书记,请多多包涵,我爸老了,糊涂了,有什么就往外撂,说的不对的地方,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王一鸣说:“老人哪里糊涂了,他清醒的很呐!他们为革命出生入死,九死一生,我们有什么资格,不允许这样的老人说话,别说他们说的对,很有道理,就是说错了,也要听。不仅要听,还要思考我们的工作,是不是确实有问题,这样我们才能对得起他们,江山都是他们这些老革命打下来的,我们这些小字辈,没有做出任何重大贡献,就享受现成的,工作中还有那么多失误的地方,确实是惭愧至极。好好照顾刘老啊,有什么需要,请直接找我反映。”说着,又让秘书小龚,给刘军威留下了电话。
王一鸣上车,车子缓缓的发动了,刘军威站在家门口,不住地挥手。
一个慰问结束了,王一鸣坐在车里,神情庄重,一直在思考着刘老提出的问题。
这一次可苦了那些电视台的记者了,记了一大堆,但到了电视台,发现一句话也不敢向全省人民直播。只好选了几个镜头,老人笑呵呵的,接过鲜花,慰问金,和王一鸣坐在沙发上聊天,其乐融融的。
老人的谈话,一点也没有见报,也没有在电视台新闻联播里播出,因为大家都知道,现在这些事情,只可以私下里议论,不能公开宣传的,生活在这个时代,什么都是有规矩的,如果无视新闻纪律,播了不该播出的节目,那有些人的饭碗,是要砸掉的。现在工作这么难找,谁也不会轻易和自己的工作过不去。所以,你好我好,欢乐祥和,成了新闻从业者们每天营造的东西。社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