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他们来了之后,抹桌子,拖地之类的家务活竟也全都揽去了,而且两人还非得请苏寒露给评定,谁的内务整理的更加干净些。苏寒露每每被他们逗得笑个不停,不禁感觉他们真的是‘最可爱的人’。
一次偶然的聊天中,苏寒露从何军那里了解到,两年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赵卫国为了救何军,膝关节处的韧带受了伤,从此不能再适应特种部队高强度的训练,更加不能执行某些特殊的任务。所以他自己申请了转业,但是却拒绝了部队领导给他安排的在市政部门清闲的工作。而是毅然的把大部分的转业金用在了投资这片果园上,他想带领家乡的乡亲们走上一条致富路。
知道了这些的苏寒露,不禁对不善言语的赵卫国更加敬佩有加。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股自强不息的力量,并且这样的精神也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自己。
尽管一些失眠的夜里,她依旧会不自觉地想起司马经天。但是她已经不会再让自己痛苦的无法呼吸了,就像赵卫国曾经说过的那样:“人,总不能拒绝春天。”她已经把所有有关司马经天的记忆,全都打包塞进了那个有着无限美好和无限痛苦的冬季,并且把它深深地掩藏在心底。
她相信,她会坚强的活下去,而且会活得很好,更加相信自己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赵队,等我转业了,我也来这里,跟着你一起创业。”张超,何军离开那天,何军说道。
“何军,在部队好好干,你会很出息的。”赵卫国坚定的说道。
“是,赵队。”何军突然立正,并且行了一个军礼。
“赵队,旅长还让我们带话跟您。他说,他等着喝您的喜酒。”张超说道。
“告诉旅长,一定会的。”赵卫国说道。
八月十五前夕,正是果园里最为繁忙的时候。这时候水一定得灌溉及时,长个的苹果需要大量的水分。而且套上的防虫纸袋也到了该去除的时候,要让从小保护起来没有农药残留的苹果在阳光下着色。
八月十五这天凌晨,苏寒露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才发现羊水破了。她赶紧起身穿好衣服。而这几天,由于担心她到了预产期的赵母,一定坚持跟苏寒露在一个房间睡觉,方便及时照顾她。
被苏寒露的动静惊醒的她,看到了弄湿的床单,一面赶紧帮苏寒露收拾去医院用的东西,一面说道:“我去叫卫国,你们赶紧去医院。”
赵母由于腿脚不灵便,苏寒露没有让她跟着一起去医院。赵母不放心地对赵卫国急切的嘱咐道:“生了,立马给家里来个电话。”
“放心吧,妈。”赵卫国说完,便开车往县城医院里赶去。
车上的苏寒露感觉肚子开始疼痛起来,开始还能忍受,但是一阵接一阵的疼让她有些难以招架。她的手紧紧的握住衣服的下摆,使劲咬着下唇,企图转移注意力。额上的汗珠都冒了出来。
开着车的赵卫国,看到坐在身边紧咬着下唇的苏寒露,一颗心不禁也跟着急促的跳了起来,似乎比苏寒露更加紧张。他不由得伸手握住苏寒露的手,似乎要给她力量似的,喃喃的说道:“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一直到进产房,苏寒露尽管看似疼痛难当,但是她却并没有像其他产妇那般大喊大叫。她强忍着痛疼,甚至畅快的享受着这样的疼痛,因为身体上的疼,永远比不上内心的疼。
产床上,她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出司马经天的影子,所有跟他有关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浮现,泪水无声的在眼角滑落。
婴儿清脆嘹亮的啼哭声把她拉回了现实的世界。
“时间:07年9月25日,早上七点零二分;体重:六斤二两。”一位助产士对边上的的护士说道。
“恭喜你,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助产士抱着孩子送至苏寒露的眼前。
苏寒露无力的抬起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脸上带着微笑,泪水却不断地涌出。
“恭喜你,你太太生了个女儿,母女平安。”护士对焦急的等在外面的赵卫国,说道。
“太好了,谢谢。”赵卫国听到母女平安后,一颗心总算落地了。
司马经天躺在卧室的床上,一宿都是睡意朦胧,接近清晨的时候竟然感觉到有些心神不宁。他坐起身,挺拔的身躯倚在床头,但是不安的心绪并没有好转。不自觉的走向二楼的卧房。
推开门,屋里的一切照旧,他缓缓的走到床边坐下,把那枚孤零零的躺在床头柜上的戒指疼惜般的握在掌中,似乎努力地想感受到它的主人曾经留在上面的体温。脑海中,苏寒露的一张脸逐渐清晰起来。
今天是中秋节,对司马经天来说,这真是个极具讽刺意味的节日。中秋团圆,那一轮明月照出别人的团圆,同样也照亮他的冷清。
“寒露,你离开快一年了,现在过的好吗?”想到这里,司马经天的心似是针扎般的疼。
“你可真幸福,你丈夫对你真好。你在产房里的时候,他在外面急的团团转,那样子比让他生孩子还着急。”苏寒露躺在病床上,临床待产的一位妇女充满羡慕地说道。
“是啊,真让人羡慕。生了个女儿你丈夫都那么开心。记得当时我大女儿出生的时候,我丈夫脸上明显带着失望,但愿这一胎一定赐给我个儿子。”另一位产妇附和道。
“不是,他。。。”苏寒露想说,那是自己的哥哥。
但却被正好赶进来的赵卫国和赵母打断,他说道:“妈一定要过来看看她的孙女。”
“闺女,我在家给你煮了猪脚汤,让卫国盛给你喝。”老太太坐在苏寒露床沿上,握着她的手心疼地说道。
赵卫国把苏寒露的病床摇起来后,用碗盛好了汤,每舀起一汤匙,都要小心翼翼的吹凉了才送至苏寒露的唇边。病房里其它两位待产的孕妇无不投来无比羡慕的目光。
“呦,小丫头这么着急的赶来过中秋喽。”老太太慈爱的看着在苏寒露床边婴儿车里的孩子,低声呢喃道,欢快的心情不言而喻。
孩子的乳名是赵母取的,说是希望孩子将来的生活能甜蜜幸福,所以给她取名叫做‘糖糖’。孩子出生几天后,赵卫国说要给孩子上户口,让苏寒露给孩子取个大名。
苏寒露看着身边幼小的孩子,但是眉眼间却分明有着司马经天的影子。苏寒露的眼睛湿润了,她不禁在孩子的额上吻了吻。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经天,快一年了,你过的好吗?苏寒露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糖糖每天都有新变化,今天似乎又长了一大截。”赵卫国每天晚饭后都会到苏寒露屋里看看孩子。
“卫国哥,这几天园里苹果的外袋都拆完了吗?”苏寒露知道,现在是给苹果拆袋的关键时期。
“这些你不要担心,有我呢。你只要把身体养好,把糖糖带好就行了。”赵卫国看着这个孩子,心里有说不出的亲,似乎像是自己的女儿一样。
“对了,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我明天去镇上给孩子把户口上了。”赵卫国从孩子的脸上挪开眼神,看向苏寒露问道。
“叫她‘苏莫’吧。”苏寒露缓缓开口说道。心想,既然缘尽,那就万事皆休,一切莫想。此刻,她更能深刻的体会到,当年陆游写下那三个‘莫’字时,深深的无奈和痛苦。
出月子后,园里的苹果基本上也拆袋完毕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转果,因为拆袋后的苹果阳光只能照射在一面,所以需要人工把它转过来,让阳光再照射它的背阴面,以便让它着色均匀。
这些天就连腿脚不灵便的赵母都去山里帮忙了,苏寒露由于要给孩子喂奶,不能去山里干活,但是她把家里的家务活全包了,保证他们到家就能吃上热乎饭。
这天刚给糖糖喂完奶,看她睡着了。苏寒露便到正屋后面的小菜园里摘些芸豆准备午饭。
这时却清晰地听到了街对面俩妇女的闲聊声:“这赵书记也真是的,不明不白的添了一女儿。”
“可不是,要说也是他们母子心肠好。但是这让卫国还怎么成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就是卫国的呢。”
“不用说别人,有时候就连我也怀疑,说不定这孩子没准还真是卫国的。卫国对那个小苏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关心啊。”
“你可别胡说,人家老太太收了她做干女儿。再说她来的时候就已经有身孕了。”
“得,这事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是要回去给我们那口子做饭了。”
一阵脚步声之后,街上又变得静悄悄的。站在芸豆架里的苏寒露,把刚刚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她不禁觉得自己太自私了,没有想到因为自己住在这里,竟给赵卫国平添了这么多流言蜚语。她叹了口气,端着盆子里的豆角走出菜园。
苏寒露在东厢房里边做午饭边琢磨,记得有几次去村委会找赵卫国的时候,看见与村委办公室紧挨着有三间平房是闲置的。曾听赵卫国说,这房子曾是村里一位五保老人的住所,自从去年老人去世后,房子就闲置了下来,被留作了村委会的仓库使用。
苏寒露想,可以把那里简单的收拾一下,自己和糖糖先住进去,每年付给村委租金,村委会的成员应该也不会反对。所以,午饭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身为村支书的赵卫国。
“不行,那儿离村子的居住区还有一段距离,你一个女人家住在那里不安全。”赵卫国一听她的话就斩钉截铁的反对道。
“是啊寒露,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搬去那里住呢?是不是听到别人说什么了?”赵母问道。
“干妈,我都想过了,我住在这里确实不是长远之计,毕竟卫国哥还要成家啊,我带着糖糖住在这里,让人家怎么看呢?”苏寒露如实说道。
“成什么家?谁告诉你我要成家的?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哪儿都不准去。”赵卫国严厉的说完,放下碗筷便朝外走去。
“卫国,你这孩子是什么态度,寒露也是为你着想。”赵母朝着儿子走出去的背影喊道。
“干妈,您帮我劝劝卫国哥,我就只是暂时住在那边而已,这个家永远是我的家,我会天天带糖糖过来,就像现在一样。干妈,卫国哥他听您的,您就好好劝劝他,他也三十多岁的人了,赶紧找个好姑娘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