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的身体一点都不重,小小的温软的一只落在他的手臂里,她的脸上是还未褪去的红晕,眼神因为羞涩而不断飘移,不敢正眼瞧他……让人不由得兴起想要占有和保护的心。
打住打住!迹部控制自己不再去想这种事情,飞快地把椿扔在了休息椅上。
“嘶……”不相信撞到了扭到的地方,椿吸一口凉气,而后又有些郁闷地瞅着迹部景吾。
被扔了……而且连看也不看自己(人家大爷是羞了)……要不要这么嫌弃自己啊?好像被抱一下反倒是她占了便宜是的。
椿觉得自己虽然不是一等一的漂亮,但还是可以排在中上的位置的,虽然她一直拿重重的刘海来遮掩自己的容貌。
“你装你是没抱过女生的清纯良家妇男呢!”椿赌气。
迹部才平复下心情,见到椿闹个小脾气,竟也不觉得添堵。他接过管家递过来的伤药放在地上,蹲下了身子,去解椿右脚的鞋带。
“你……”椿反应过来的时候,迹部已脱下了她的鞋子。
看着在自己面前蹲下的迹部,对于自己的小心眼儿,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自己来好了。”椿想这样说,却没有及时地说出来,只因为少年低头的姿势,认真专注,没有丝毫的嫌弃。
退下袜子,迹部皱着眉摸着椿脚踝处的骨头。“应该只是扭伤而已,没有大碍。一会儿让医生再看一下。”他道。
下一步,他在椿的脚踝上喷了上药,按摩了几下。
他的手修长有力,动作非常的娴熟。椿看着,想到迹部的网球打得这么好,也并非天生的,想必当初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之前肯定也有过非常多的伤痛,所以才会对这些小伤十分熟悉。同理,在其他方面,英语之类的,他一定也是很努力的。可是周围的人,却似乎把他的优秀当成了理所当然。——却不知道迹部自己是怎么想的?
大概一方面苦练,一方面又想让大家以为他确实是天赋异禀吧。椿坏心地想。
看着低头的迹部,他的银色发丝在阳光下闪耀着,发型依旧是奇怪又拉风的那个裙摆头。
一定是打了超贵的发蜡。椿想。她伸出手来,想触摸一下来验证自己的想法。
迹部却突然起身,那手就拂过了迹部的肩膀。迹部奇怪地看了椿一眼,椿吐吐舌头,讪讪地收回了手。
“你不要动,我去洗手。”他吩咐。
“嗯。”椿点点头,看着迹部离开。她低头瞄了瞄自己涂了药的右脚踝,丝丝清亮从那个地方渗透进皮肤里。
她的嘴角浅浅地扬起来。
心思是种复杂的东西。椿和迹部,两个人都在考虑很复杂的拐弯抹角的情感。
然而下意识的行动,却是最不会骗人的。什么时候,这别扭的两只可以注意到呢?
你等着我!
大概算是因祸得福,椿终于没有再被迹部揪着耳朵去打网球。迹部带领的队伍轻而易举且理所当然地地拿下了篮球赛的总决赛资格,现在在场上激烈比拼。
一边倒的局势。椿拖着一双伤脚翻着记分牌,看着场边上疯狂尖叫的女生们,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为什么迹部明示暗示地让她来看比赛。椿皱眉。
对于篮球这种运动,椿从来到冰帝以后都是下意识躲避的,出于想要忘记某个人的原因。
其实从一开始发觉自己喜欢上神宗一郎的时候,椿就下意识地暗示自己要忘记,不可以喜欢这个人。
而最终那次告白,也是因为哪怕经过了三年多的时间,她依然没有忘记他。那么只有做点更狠的让自己可以彻底灰心的事情,就是:被拒绝。
然后,果然是预料之中地被拒绝了。
渐渐的,神的影子在她的心里变得浅淡。但是,那种温暖和感动却依旧使她只是想起来就要流眼泪。
仿佛已经不是一种爱意,而变成是一种精神的寄托和支柱。是那个人教会了她温柔和善良,但她即使掌握了这些技能的皮毛,和他走在一起,还是会自惭形秽。
“哔——”
一声尖锐地哨响。椿抬眼看去,正看到高大的身影在空中后仰,手中的球轻松投出,在空中划出一条悠然的轨迹,而后……正中篮框!
“三分球!”球场上响起又一阵欢呼声。“迹——部!迹——部!迹——部!”
刺眼的黄白色灯光里,白色球衣上的10号字样在那一瞬间和另一件6号的球衣重叠在一起。只不过那穿着10号球衣的人站定,回过头来看了看她,眼里却是不可一世的高傲光芒。
仿佛除了他,世界就不可能再有其他光彩。
裁判在做着什么手势。椿愣了愣,目光才从迹部身上移开。
原来是有人身体冲撞了正在射篮的迹部,不过球还是入樽了。迹部获得两次罚球的机会。
这时候离比赛结束还有8分钟,分差已经拉大到了30分开外,基本上已经算是毫无悬念的比赛。若是有悬念的话,也是周围的同学在猜测最后能不能把比分的分差缩小还是扩大。
比赛结束后,场上照例是要大呼迹部的名字的。
这一点椿从之前的海选赛开始就已经了解到了。为了自己的耳膜考虑,她在比赛结束前一分钟就离开了球场。
她却不知道,当迹部投进最后一球,哨声吹响的时候,他首先就朝椿的方向看去。可是他期望中的那个女人竟敢不在那里。
一瞬间迹部甚至发现即使胜利的喜悦也变得有些无意义,因为胜利需要观众的喝彩和欢呼,而他的观众却不在席位上。
那天的最后,他把椿送回家,却发现自己有些魂不守舍。
一方面是因为自责,是他自己强迫她学习网球,才让她跌倒受伤。那扭伤虽不算严重,但也能让她疼个好几天了。
而另一方面,他想起来自己当时的反应,下意识的反应。
自责,焦虑,着急,担心,这些情感齐齐地涌上他的心,那一刻他竟来不及多想就已抱起了她,来不及多想已在她面前蹲下去,来不及多想,手已在替她按摩着脚踝。
而同时,他也能够感受到期间她的目光。
好像有些东西在他的心里变质,味道却并不差。他起身离开的时候,觉得有什么东西冲破了心里的牢笼,在阳光下开出华丽的花朵来。
压抑不住,那东西逃了出来,心都欢快了很多。
迹部不太明白那东西产生的原因,但是他明白那东西是什么的。
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渴求,和言说与分享的欲望……
折腾完球类大赛的事的这几个星期,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有变得更加微妙的趋势。
比原先的微妙更加让椿感到恐惧。
如果说原先,两个人都给对方若即若离的感觉,那么现在,是椿在单方面的躲避。
在椿的眼里,迹部变得很有攻击性,危险的攻击性,他的举止不再是原先的试探,而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他好像在明示或暗示着什么。补习的时候,也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甚至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椿常常被他弄得不知所措,脸红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却似乎满不在意,还更加有了挑,逗的欲,望。
其实如果是椿的话,本来没有可能这样,只会一味躲避着迹部的。然而她意识到了对方的某种可能,这种可能让她没有办法行动自如地发挥自己冷嘲热讽的毒舌或是瞎编乱造H故事的本领。
她变得胆小,下意识地躲避。她是知道的。
她想,也许有一天,她总要和他说明,他们两个是没有可能在一起的。现在的她,只想为自己而生活。
可是有几次,话到了嘴边,她却又说不出口。
没有办法。无论是心里还是喉咙里,通通都有一种阻挡着她说出这种话的阻力。那种阻力,是一种怀念与依赖,尽管羞于承认,但她好像……有些不想离开他。心里有个空洞的地方,一直一直渴望吸收这个人的温暖。
不想离开。不想离开。不想离开。不想离开。
迹部给她造成了恐惧,而她内心这种矛盾的心理也在不断施压。
正是因为恐惧,她才在那天的比赛中早一分钟离开了。
那时她总有种“迹部会做出什么事来”的担忧。也许是因为迹部朝她望过来的目光中有着赤。裸。裸的东西。
这天是周五,椿躲过了迹部的目光,说了句家里有事就推了补习,早早地回来。只是等到她做完了饭,才收到小泽明美的短信,说是遇到一点事,晚饭不回来吃。
椿一个人吃完了晚饭,而后上楼开了电脑刷论坛和网页之类。
直到9点,小泽还是没有回来。椿打过去电话,回应说是关机。小泽明美认识的人不多,椿打电话给真纯,真纯说是看到小泽和忍足一起出的校门,其他的她不清楚。
椿要了忍足的号码打过去。
“小泽啊,只是争执了几句又被她甩了个巴掌就回来了。”忍足的声音带点无奈,“你们女人的记仇能力真是太可怕了……”
“咦,没有回来?不会吧……当时我记得是不过8点的样子。”
“……她这样强悍的女人,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不是又找了一个很有条件的男朋友吗?”
“就是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她的魅力果然不小,可惜脾气太大的女人,我可吃不消……”
忍足胡乱地发着感慨后挂了电话。
椿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意自己和迹部之间的微妙关系,这个月来都是跟着迹部去补习,回家都在8点以后,和小泽明美的联系很少。正因为如此,眼下她想不到一个这两个人可能去的地方。
那个丹尼尔,原来还是一直在找着明美。两个人真的确定关系了吗?那个丹尼尔一来就甩了春日樱,椿对他的感觉不是很好,他似乎是个轻浮的人。照理说小泽明美是不会看上这种人的。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椿有点儿。
她思索着小泽明美和丹尼尔可能去的地方。可惜她对这种约会地点不太在行,可是一想到可以给参考意见的人,就无可避免想到了迹部,现在她一直在暗暗地躲避和他正面接触。所以眼下,打电话给他的事情,她有些做不出来……
一面刷着网页,一面拨了迹部的号码,然而那个通话键,始终是按不下去。
椿握着鼠标的右手突然停住了,看着网页上的信息,瞳孔放大。拿着电话的左手神经质地抖了抖。
页面上是一则新的评论。
“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