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爱理怔了怔,感激地点头微笑起来:“嗯!”
这时迹部景吾正好从外面回来,灰蓝色的眸子里神色晦暗,看见他们两个相对微笑的场景,明显更加不爽了。黑子爱理没有留意到他的情绪,反而凭借着一种奇异的直觉转头朝门外看去。然而那里却只有一片苍白的地板,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幸村精市直到黑子爱理的复健完成了才起身告辞,不知为何笑得特别愉悦。迹部景吾“切”了一声,瞥了眼正用纸巾轻轻擦拭着额角的汗的少女,突然发话:“医生说你现在可以暂时出院。下午去看歌剧,在外面晚餐后本大爷再送你回来。”
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黑子爱理根本无言以对。不过她早就习惯按照他的安排来行事,换衣服的时候想想他说不定是觉得她复健工作太辛苦,想办法来帮她减轻压力,心头不由一阵乱跳,仿佛心脏被什么神奇的力量控制住了,一点都不由自己支配。
那是种温柔的、永久的、细腻的、强大的力量。
其名为爱。
黑子爱理的身体状况只是暂时稳定了下来,保险起见,迹部景吾选了最近的歌剧院。歌剧院里正在上映的是《波西米亚人》,女主角拼着最后一口气来到男主角的家里,奄奄一息只为看他最后一眼,微笑着逝去了。
台上男主角哭得声嘶力竭,强烈的音效逼得黑子爱理有点头疼,面上自然露出了点痕迹。以迹部景吾的观察力,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便静静拉着她出来了。
“不喜欢吗?”
“……诶?唔唔,很喜欢啊。”黑子爱理忙不迭地摇头,握紧了手里的水瓶,“我只是……不太喜欢悲剧而已。”
“哼……是吗。”
她转头否认时险些就要一步踩空滚下楼梯,迹部景吾表面上明明没有注视她,却能准确地一把扶住她,把她往怀里一带。
黑子爱理立刻就脸红了,变得语无伦次起来。迹部景吾正暗暗好笑,就见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怔
,全身都僵硬起来,冰凉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怎么了?”他握住她的手,尝试用自己的体温让她安定下来。
黑子爱理却迟迟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盯着某个方向出神。
“爱理,到底怎么了?”
迹部景吾不耐地皱起眉,她这样失常的样子他几乎从没有见过,像是曾经的噩梦成真,比起恐惧,更多的是伤痛。
“迹部君!”褐色头发的少女踏着优雅的步子走上楼梯,微微鞠躬,“贵安。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她抬起头来,相貌美丽、气质高贵,全身上下都写满了精致两个字。瞥了眼他怀中的少女,松下优美温柔微笑道:“不知道这位小姐是?”
“……啊。”迹部景吾没有忽略怀中那个人的反应,果然这家伙误会了什么,“是我的……”
“朋友。”
迹部景吾皱眉看过去,松下优美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黑子爱理在他们两人的注视下扯出笑容,握紧了手提包,一字一句地说:“是迹部君的朋友。”
前天晚上,忍足侑士在探望她的时候,神色复杂地对她说,如果真的那么喜欢,就不要多想,堂堂正正地和松下优美竞争吧。只要成为一个比她更优秀更耀眼的人,自然也就于心无愧了。
但要怎么竞争呢?
那本来就是她的恋人,她的未婚夫,她的归宿。自己不过是仗着重生的优势,抢在她前面让他动心,但归根结底,他真正喜欢的人,将来真正会爱的人,还是松下优美。
抢走了别人东西的小偷,要怎么在别人面前理直气壮地竞争?当这段短暂的激情过去后,他又会不会醒悟过来,其实松下优美才是他真正应该喜欢的人?
如果从一开始就要失去,不如在远方静静守望。
——以朋友的身份。
第五十话·END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一定有人想揍我_(:з」∠)_但是这是解开误会倒计时!!误会解开后就完结了……
P。S:机油提议可以放一个忍足番外……想问一下大家想看吗?又或者有什么想看的番外都可以说哟~!
新坑宣传:综漫娱乐圈爽文,综黑篮SKIP兄战NANA,男主未定,求预收求养肥!!
☆、第五十一话
第二十三次。
幸村精市默默地数着,果然过了十几分钟,黑子爱理才反应过来她又画错了。简简单单的素描画,就算是用左手,以黑子爱理的实力,也绝不应该错那么多次。
“啊……”黑子爱理一怔,“对不起,幸村君,我又画错了。”
幸村精市叹了口气,把她手中的铅笔接过来,将杯子递给她:“那就别勉强了,先休息一下吧。”
黑子爱理点了点头,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垂下的眼眸盯着桌面上的阳光树影,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爱理……或许我不该问的,但是,”幸村精市温柔微笑,“明明那么喜欢迹部君,为什么现在却想要疏远他呢?”
自上次他替老师探望过她后,再来时总会发现,她的言行举止间总是回避着迹部景吾,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气息。然而他不在的时候,却又会注视着窗外静静出神,黯然神伤。
就像现在,连最喜欢的画画都没办法专心画好,心思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去。
“对不起,幸村君,难得你特地过来陪我,我还这样……”
幸村精市用轻柔却又斩钉截铁的语调截住她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爱理。”他鸢紫色的眸子清澈得恍若洞悉一切,“如果你喜欢他的话,又为什么要想太多呢?对他,对你,都没有任何好处。”
一方面,黑子爱理整个人都失魂落魄。另一方面,迹部景吾虽然还是照常来,脸色差得连他都倍感不忍直视。
黑子爱理低着头,与水杯中倒映出的那双眼眸对视。
想太多……吗?她也尝试过用这种理由来说服自己,但这种偷窃了属于别人的东西,欺骗了深爱之人感情的罪恶感,到底无法轻易摆脱。
她用了十年,都无法让他喜欢自己,难道现在仅仅因为重生,就能用一年做到吗?
幸村精市见她又开始走神,无奈地无声一叹。感情毕竟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其他人看得再着急,也是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开。蓝发的少年一边走进来,一边说着:“爱理,你要的那种颜料我帮你买了……”他一抬首,却对上了幸村精市的目光,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幸村?”
“忍足?”幸村精市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瞥了眼黑子爱理。她回过神来,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想要起身接过,幸村精市体贴她受伤了,把她按下来自己接过,并且客气地微笑着说:“谢谢。”
忍足侑士被他这声“谢谢”噎了一下,移开眼去看黑子爱理,她正低头看着颜料出神,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与近日来没有一点不同。
曾经,他也有过想把她拉到迹部面前,把一切都摊开来说的想法,然而在还没有确定迹部对她的感情前,他又怎么能将事情引导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呢?
黑子爱理对迹部的感情,是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所以尽管他对好友的人格非常信赖,清楚他不会做出玩弄他人感情这种没有格调的行为,却也无法全然相信他能避免黑子爱理受到伤害。
她是他十年的挚友,他见证了她单恋那个人的十年,明明痛苦不堪,却也无法放弃。如若不是入骨的深爱,怎么可能做得到?但她越是深爱,他就越是担心。
过了不久,幸村精市接到一个电话,似乎是某个部员在公车上睡着了,最后到了某个“异世界一样”的地方。两人默默目送这位温柔微笑并且浑身冒着可疑黑气的部长走后,黑子爱理戳了戳盘子里的水果,轻声说道。
“我……还是去一趟英国吧。”
忍足侑士一怔:“……为什么?”
迹部景吾似乎已经开始接手家族事务,并且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因此,在这个暑假,他要回去一趟和祖父谈话。这件事,网球部的正选们大都知道。
“老师说我的作品入围了,那边通知我一定要到场到场,所以要我尽快过去……而且,”黑子爱理终于抬起眼看他,水蓝色的眸子柔和湿润,却明亮得惊人,“忍足,我不想再逃避了。”
她以对那个十年的好友说话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说出了经过这些时日的苦闷后,在心底浮现的最深刻的心情。
“或许我没有她漂亮,没有她聪明,没有她能干,没有她那么配得上他,但我对那个人的感情,不会输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忍足侑士对上她的眼睛,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想要微笑,嘴角却是僵硬的,想要说话,嘴里却是苦涩的。到最后,也只能挤出一句轻飘飘干巴巴的“是吗”。
三天后,右手还绑着绷带的黑子爱理就在父亲的陪伴下坐上了飞往英国伦敦的飞机。银色的外壳在阳光下几乎是在熠熠生辉,映衬着湛蓝的天空,平稳地飞向云端。
忍足侑士站在机场抬头望着飞机自头顶飞过,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瞬间勾起了他尘封的回忆。这些日子以来,记忆零零碎碎地从脑海中神秘浮现,明明全然没有根据,他却莫名地坚定认为那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同学聚会后,黑子爱理隔着电话,哭腔隐约地对他说:“就算过去了那么久……我也还是喜欢他。”
仰望天空太久太累的话,不如低头看看周围的人吧。这样的话在他的喉咙里哽了片刻,到底没说出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那边静默了一刹,竟然笑了起来,那笑声既蕴藏着无奈与悲伤,却又带着某种骄傲:“我没办法做到……就像我没办法把自己的心剜出来一样。”
如此深爱,早已深入骨髓。因而,为世界上再没有人能比自己更爱他而骄傲。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黑子爱理,也在友情与爱情的临界线前进退两难。在情感挣扎过后,她开始了所谓的“寻找自我”,踏上了环游世界的旅途,期间佳作无数。却没有人知道,她画下这些画作的时候,心中翻腾不休的情绪到底是因什么而起。
那一天,她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给迹部景吾打了最后一个电话。他工作很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