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托尼一侧头，有那么一瞬间如果不是盔甲放大了屋内的声音他几乎要错过那近乎于耳语的分贝。她说话了，几天以来她这是第一次张开嘴。
贾维斯贴心的将屋内监视器的画面调到视窗中来，画面中的死神无比温柔地爱抚着恋人的面颊，就好像他依旧活着。
她没有抬头，她的目光未曾从史蒂夫身上挪开半分。
“这值得吗。”
海拉再一次轻轻开口。
而钢铁侠，斯塔克企业的灵魂托尼·斯塔克则被这温顺的低语砸个不轻，他踉跄地退后几步，好像这几个单词有什么巨大的杀伤力一样。过去的画面闪现在他的眼前，美国队长隔着铁栏的怒吼如此鲜明的回荡在他的耳边。
“——这值得吗？！你告诉我啊？！”
托尼·斯塔克闭上眼，完全没有感觉到天空异常地昏暗下来，乌云取代了晴空占据了整个基地的外部，连贾维斯对气候变化的报告都没有听见。
他握紧拳头，咽下口腔中涌上来的血的味道。
“这都不值得。”
然后愤怒的天雷从天而降。剧烈的响声让在场那毫无准备的人全部退出基地中心。钢铁侠也被这天雷的冲击力推到结界之上，压得喘不过气来。他震惊的抬起头，看到那总是习惯性从天而降的朋友再雷光中若隐若现。
那雷中红色的身影慢慢的走出来。
他与天空同色的眼睛抬起来，锁定住呈戒备姿态的钢铁侠。托尼·斯塔克在触及到他威严的面孔上的那双眼时，天神的目光中闪过夹杂着强烈痛苦的愤怒。
“……托尔。”
雷神回来了。这并不是哪个赝品冒充的，当他看向自己时托尼就知道，这是真正的雷神，那个复仇者的一员，那个仙宫的王者。
不知道洛基用了什么手段，绕过了海拉的规则，反正他现在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天雷散去，那压抑感也随之消失。托尼走向前，却不敢如同往日一样靠近他。因为托尔的脸上没有任何重生的喜悦。他飞扬着的红色披风落下，看着昔日的朋友，他握着武器的手紧了紧，并没有露出笑容。
“托尔，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谁的朋友！”
没想到自己斟酌半分后说出的话立刻戳爆了面无表情的雷神，他愤怒地一转头，瞪视着盔甲之下的人类：“我与你的账以后再算，斯塔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向大门，魔法结界很尽职尽责的挡住了他。
房间里的海拉感应到熟悉的魔法，侧了侧头，但最终没有挪开目光。
“海拉，我回来了。”
雷神低沉的声线响起，这才让女神一颤，将史蒂夫的尸体轻轻放下，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掌握死亡的海拉第二次在面对重要的人死亡时的无力感袭来，她抬起了头。
“……我听说了你在中庭的经历。你能与他相爱，我很欣慰。史蒂夫是个与你相称的男人。”在屋外的托尔并不知道海拉的反应，他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有一会，然后才继续开口，“你在海姆冥界如此孤单，能有个依托我也会放心，这件事谁也不想看到。”
“你放开结界，我不想伤害到你。”
“连你也要阻止我吗。”海拉闭上了眼，“托尔，我的亲人，连你也要阻止我吗。”
她只想和史蒂夫在一起，她有的是时间。凡人的寿命非常短暂，几十年对于早就活了数不清岁月的海拉来说也不过弹指瞬间，她熬得过他们任何人。她不想面对现实。
海拉在催眠自己，她的爱人只是睡着了，只是老去而已。她能承受的了，但她不能承受他的死亡。
“睁开你的眼睛，我的侄女。”听到她带着哭腔的话，雷神威严的语气意外地柔和下来，就像是对着自己的幼崽难得施以目光的雄狮那般，“你的魔法禁锢住了他，他的灵魂不会飞往你的疆土亦不会前往英灵殿——史蒂夫甚至不在你的怀里。”
“什么？”
早就被痛苦熬干了精力的海拉完全没听懂托尔的话，她一怔，随即问出口。
“放开结界。”雷神的语气十分平静，“他还没有死，他只是被困在了过去时间和空间之中。”
没有死。
纵然再不明白托尔的意思，海拉还是听得懂这几个单词的。没有死这句话就像是美丽的毒箭一样刺进她的心中，让海拉没来由地一痛，随即喜悦和震惊伴随着窒息涌上脑门。她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海拉低下头，男人老去的身躯还躺在自己的腿上，他苍白的发散在海拉黑色的法袍上宛若星辰，史蒂夫的存在是切切实实的，他已经死了，早就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如果不是海拉用魔法禁锢住了他身上的时间，男人的尸体几天之前就会开始腐烂。
但是托尔却对自己说，他没有死。
海拉深吸几口气，将颤抖的手攥成拳，直起腰杆。她试图理解托尔的那句话，但现在的女神实在是无法集中精神，海拉甚至分不清从眼中掉落的泪水是来自喜悦还是痛苦。
“听我的劝告，放开结界。”
雷神第三次说出这句话。
女神慢慢地俯下；身体，在史蒂夫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几乎填满了整个房间的魔法元素像是被风吹干净似的迅速扩散开来，哪怕是丝毫与魔法无缘的中庭人都能感觉到些许的异样。
结界消失了。
大门被推开，托尔的脚步声迅速地跨进来。
在禁锢时间的魔法彻底消失的刹那间，海拉怀中的男人就如同消失了的幻境一样凭空的消失。女神有些慌张地试图抓住他，但当她的手触及到男人的皮肤的同时，他便彻底不见。
海拉立刻就明白了托尔的话。她这才想起来，当日莎伦·卡特手持着的枪械并不是普通的枪械，那之中也带着淡淡的时间魔法和……伽玛射线。而海拉的祝福足够保证史蒂夫不会被伽玛射线伤害半分。
他还没有死，自己的时间魔法停住了他的灵魂。魔法一消失，他的灵魂就被抽离出这个层面，卷进时间与空间的乱流中了。
明白这一点的女神，蓦然松了口气，然后止不住的放声哭起来。
“……太好了，太、太好了，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托尔半跪在坐在地上如同小时那样泣不成声的海拉的面前，心疼地将他这毫无血缘关系的侄女揽在怀里。他当然会心疼，洛基的两个儿子因为灾祸早早的便被流放，而海拉却是他在仙宫看着长大的。她从小没有母亲，但当时的洛基还没有与仙宫决裂，托尔至少能保证海拉有两个父亲：“辛苦你了，我的孩子。”
“我、我要去找他，不管他是被卷到远古时代还是未来，我都要找到他。”海拉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开口。
“英雄如他，不应以此落幕他的人生。”托尔拍了拍海拉的肩膀，“我带你去找兀尔德，她知道史蒂夫在哪儿，也一定有办法将你送到他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托尔欲图找托尼算克隆自己的旧账的剧情来自Thor#003。我本来想写来着后来想想太残忍了我不想虐托尼想看的话大家自己去搜吧。
当时拿不定注意是让托尔先活还是队长先死，便问了问机油的意见，于是有了如下对话。#感受一下世界的恶意吧孩子们#
。
以及谢谢cccccathy和蔻牙希的地雷爱你们》33《
。
下章正式进入卷二，走美队电影剧情啦，警告：大波感情戏来袭呦。
、回溯
海拉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次来到仙宫。这个她长大的地方一如既往的辉煌梦幻；一点也不愧对它的名号。只是海拉默默地跟在托尔身后，完全没有回顾仙宫景色的兴致。她满心想着的都是她那被困于过去的情人的面孔和身影。
直到托尔停下步伐；海拉才抬起头。命运女神的栖身之所就在前方，他却止步不前。
“怎么了？”
“如果可以，你能自己进去吗，海拉？”
“……你惹恼了那三姐妹吗，托尔？”死亡女神一歪头，很是奇怪的反问道。这换来了雷神无奈地笑容；他掂了掂缪尔弥尔，摇了摇头，“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到处惹祸不谙世事的王子吗，我的亲人。”
海拉这才难得地将注意力从记忆中拉出来；同样绽开笑颜：“那你又为什么不肯踏进命运女神的宫殿呢。”
“你的父亲在里面等你。”严峻取代了笑意，托尔的眼中蒙上一层不应该属于他的阴霾，“我暂时还不想见到他。”
海拉知道这层阴霾的名字是洛基。
昔日不分彼此的兄弟决裂至此，见过他们相互扶持的海拉不知道自己心中是唏嘘还是心痛更多一些。他不想见到爸爸，海拉能想象到缘由，但是她无法理解。
对于托尔和洛基来说，用兄弟阋墙来形容他们两个如今的关系，都是将这之中纠缠不清的恩怨简单化了。
她自知自己是无法解开这对兄弟之间的心结的。连奥丁都无能为力，她又能做什么？于是死亡女神只是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请多保重，托尔。”
“说这句话的应该是我。”雷神再次扬起他那标准的天神式纯净的笑容，给他那毫无血缘关系的侄女一个轻轻的拥抱，“请多保重。”
“但愿我回来时爸爸没把仙宫炸了。”或许是想到马上又可以见到史蒂夫，海拉的心情再次雀跃起来，她开玩笑似的眨眨眼，“要知道有你在的仙宫才是他最想毁灭的地方。”
说着她在托尔的笑声中转过身，提着长裙踏到高耸的台阶上，如同史蒂夫·罗杰斯走向法庭般，一步一步缓慢且有力的走进命运女神的宫殿。
然而迎接她的并不是早就相约至此的兀尔德，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绿色的身影。
“爸爸。”
没有法杖的洛基依旧是那身标准的绿色法袍，他背对着海拉，站在阴影处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女儿的呼喊声，邪神回过头来。
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海拉的心猛地揪紧：“你又透支了多少次魔力？”
洛基冷冷地哼了一声，凉薄的嘴唇扯起尖刻的弧度，完全没有把海拉心痛的神情放在眼里：“这时候想起你的父亲了，你可真是个孝敬的姑娘呀，死亡女神。”
海拉没有理会父亲的讥讽，她前进了几步：“你用了什么代价才复活的托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