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的房间里,来必诚还是跪在律女士面前,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话是没错,可来必诚似乎不当这是一回事,一连跪在律女士两次,把律女士的面前当成黄金地了,跪的着实有诚意。
“阿姨,真的,我跟萌萌都大半年了,她一直不肯说,我也不好意思逼她。”来必诚讲得跟真的一样,说谎这种东西,相信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就会说的跟真的一样,他真是面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的,一脸沉痛地望着律女士,“阿姨,我想跟萌萌结婚,她一直都没同意。”
律女士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一点虚假的成分来,却没有半点,让她的心多少有点安慰,毕竟她也是开明的人,只要不是强迫的,她想年轻人嘛,总有*的时候,可——她眼神一暗,想是这么想,但不会这么容易就接受来必诚的说法。
“你跪我也没有用,萌萌同意就行,这事我管不了,但是——”她嘴上说的轻巧,心里恨不得把来必诚踢个好几下,话停顿了一下,眼神更是利了几分,“你跟你们家后母是怎么回事,我可不想见到萌萌为这件事糟心……”
一句话,就让来必诚晓得律女士是真心的为弯弯担心,这一分心意,让他都有点感动,但无论如何,弯弯是他的,谁也不能制止他,至于那个人……他的眼神暗了暗,“谁年轻时没有做过傻事,阿姨您说是不是?”
原来是上下级关系,现在是一口一个“阿姨”的,别提有多亲热了,来必诚天生有这种本事,看他斯斯文文的脸,一点都看不出来有半点谄媚的影子,很自然的,像是发自内心,根本不是像,是完全发自内心。
这话——让律女士一顿,看着来必诚的眼神都有点复杂,却是艰难地点点头,来必诚这边态度明确,她确实没有什么借口为难人——她哪里晓得弯弯的那点破关系,哪里能晓得,就让来必诚这种诚恳的态度给蒙住了。
“你别跟我来,我跟萌萌谈谈——”
律女士冷淡地瞪向来必诚,制止他的跟上,自己一个人走出房间,看着紧闭的房间,她深呼吸一口,不知道怎么跟萌萌开口问,她这么多年都没有照顾过女儿,女儿还失踪那么多年,一想想这事,就快她呼吸不过来——
可——
她也是不得已的呀,难道能让萌萌背上乱伦之女的名号?她的萌萌以后还能出来见人嘛,她大不了舍了一层皮,可萌萌还年轻……
手颤抖地去刷房卡,她轻轻地走入房间,看着房间里已经被收拾过了,刚才那种乱样子已经不见了,“萌、萌萌?”她试着轻轻地唤了一声,床里也没有人。
这人是去哪里了?
律女士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抬眼一看浴室,那里的门半阖不开的,她两步就急切地走过去,手在门板上往里一推,顿时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愕地看着被血染红的浴缸,里面还躺着个人,水还在流,从浴缸里流出来,一丝丝红色的都跟着流到地上——
“萌、萌萌!”
她顿时慌了,尖叫着扑向浴缸,试图把人从浴缸里捞出来,那人都是软绵绵的,抱着的时候,连她全身都跟着湿了,完全顾不上这点,她赶紧扯来毛巾,把还在出血的手腕给绑住,“萌萌、萌萌……你醒醒,你醒醒,你怎么能这么做……萌萌?”
隔壁间的来必诚慢吞吞地走出房间,才走出一两步,就听到律女士尖锐的惊叫声,让他赶紧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过来,一见被律女士抱住的娇人儿,软软地倒在那里,手腕被毛巾绑住,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饶是平时镇定自若的他也跟着刷白了脸。
“阿、阿姨,弯、萌、萌萌……”他一时情急,差点叫出弯弯的名字来,刚出了声,就对上律女士充满恨意的眼神,他头一次不敢面对,心下一滞,却是立即做了决定,直接让吩咐酒店的人,让酒店的车直接将人送往最近的医院。
律女士想把人抱起,竟是半点力气都没有,完全被自杀的场面还有伤心给震住,见来必诚来抱,她瞪着人,像要是吃人一样,“还不快帮人穿上衣服!”
光溜溜的,抱出来像什么样!难不成让她女儿的名声全毁了!
来必诚的手都是颤抖的,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倔,倔到这种地步,心顿时疼得一抽一抽的,要不是脑袋里还有根叫理智的弦,他早就崩溃了,动作利落地套她穿上一条裙子,还套上内裤,别的不管了——
他抱着人就走,直接走向电梯,底下一层停车场,酒店的车已经在那里等。
律女士的腿发软,也还是强自镇定地跟在后面,脸色发白,满脸的不敢置信——早知道、早知道,她跟来必诚费什么话,还不如直接来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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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惟一的感觉就是疼;疼得她醒了过来;一睁眼;满眼都白色的,让她一时愣了;乌溜溜的眼珠子疑惑地转动了下——
“萌、萌萌;你醒了?”
奇怪的是,她看见律女士坐在她床、呃是床边,神情萎靡不振;似乎一夜没睡了似的;那双眼睛都是红肿的;好像是哭过了?
她正这么想;眼见着律女士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涌出来,那萎靡不振的模样顿时像是消了般;紧张且激动,难不成她做的事成了?
一时想到这个,她顿时来了精神头,神情蔫蔫的,其实也不用装,她那个神情本来就是蔫蔫的,“娘娘——”她低低地叫了声,配合的极好,也跟着滴了眼泪,那眼泪滑到她脸上特别的烫。
配合着这么一叫,她还想去抱住律女士——
可那么一动,她的手到是像被什么给扯住,手背更是一疼,她神情一滞,默然地看向右手,右手上居然扎着针,长长的输液管子顺着她的视线往上,挂在她头顶,还有左手,不对,是手腕,她的手腕包着纱布……
手腕一动,钻心的疼!
这是她的手,不是别人的手!
她惊悚的发现这个事实,两眼茫然地看向努力抑制情绪的律女士,嘴唇动了动,“……”估计是给惊的,声音都没有出来,她试图镇定地轻咳了一声,脑袋里晕乎乎的,怎么就手腕伤了?“娘、娘娘,我怎么了?”
律女士一愣,“萌萌,你不记得啦?”
她确实不记得,应该没伤着手腕吧,就是打算装自杀,没搞到这么严重的事吧?怎么人都在医院里了?闹不明白——
“娘娘,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她茫然,无辜。
可她那种茫然无辜的模样惹得律女士心疼不已,更是恨起来必诚,说什么两个人在一起有大半年了,还说什么萌萌不想告诉别人,都是一派胡言,分、分明……
“萌萌,你有什么事,可以跟娘娘说的,你要是不乐意,娘娘都随你的——你怎么能做这种傻事?让他好好地活着,你去死,算是怎么一回事?”律女士自己身受其害,比起女儿萌萌来,那是她亲哥,更让她说不出口,可来必诚,甭管那是谁,她都非得给女儿讨个说法不行了……
弯弯脑袋里有那么一点儿捋直了,真不敢相信自己能割腕,这么坚定的事是她能做得出来的吗?
肯定不是的呀,她再怎么着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最多是等着律女士回来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的,嗯嗯,她都准备好了半颗安眠药,怕出意外,她就准备了半颗,小小意思。
至于安眠药必须得有医生处方这事,有钱就行,钱现在对她来说不是什么事,律女士给的零花钱真是多,她给酒店服务员两张粉色的钱,就搞到了半颗安眠药,完全不费事——
可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弄假成真了?
她最多吞吞半颗药,叫自己装装样子罢了,割腕,那得多大的胆子,不是往自己手上划一刀就行的事,还得找好下手处,不叫自己真割了动脉活不了,但凡有一点自己动手割自己的印象也好,可脑袋里空空的,找不到一点痕迹?
难不成她失忆了?
这种狗血的理由,她是不会相信的,先前不太记得从前的事,她都当作自己受的打击太大,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时间父母都没了,自己身上还压了债,不记得以前的事,算是逃避也是有可能的事——
但现在?她有点搞不懂了。
云里雾里的,把她给绕住了,首先她想问的是——
没等她掰扯出来自己想问什么事时,律女士看她不明白,还以为她还想做傻事,赶紧的靠近她,脸上的担心与忧心从来就没少过,更是愤怒,再愤怒也叫她压下,生怕律萌受刺激,尽量地是婉转了声音,“萌萌,你别怕,一切有我呢,别想不开——萌萌,好嘛,别想不开,你要是想不开,叫娘娘怎么办呀?”
一声声的,叫弯弯有点汗颜,更觉得对她不住,本想着就再利用一次,把来必诚这个人给甩了,让律女士来挡人,没想到中间出了意外——
或者不是意外?
她冷不丁地一抬头,对上律女士强制镇定情绪来安慰她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她要是说她根本没有割腕,会有人相信吗?她真没有动过手——她的手腕,确实包着纱布,一动还有疼,难道是谁想要她的命?
她不由得从后脚根一直凉到胸口,“娘娘,我、我……”
她想说,当着律女士的面,想说出自己并没有想自杀,看着推门进来的来必诚,她的心顿时揪了一下,话到嘴边更是吞了回来,整个人蜷缩起来,像是看到最叫她害怕的东西,人直想往律女士怀里躲。
“娘娘,叫这个人出、出去,我不想见、见他——”她尖叫出声,声音尖利的像要滑破人的耳膜,她自己毫无所觉般地尖叫,“娘娘、娘娘……”一边叫着律女士,她的身子还不时地颤栗,像是被吓到一般。
律女士迫不及待地将她搂入怀里,小心翼翼不碰到她挂着针的手,将她的脑袋捂住自己怀里,为她经历的事,更为后边走进来的来必诚,那脸、那眼睛、那表情无一不透着厌恶,“来必诚,你出去,给我出去——”
没有证据,要是有证据,她恐怕现在都已经报警了,管他是谁,就算是来必诚的亲爹,她都敢去杠上,但——她更怕的是叫女儿受刺激,身体上的伤口容易好,心上的伤口那是永远都好不了的。
来必诚没上前,看着躲在律女士怀里的人,眼神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