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成海没有急着开口，只是亲自泡着面前的茶，直到凌雅馨面前的紫砂杯里倒了满满一小杯后，这才听他出声，“雅馨喝喝，看夜爷爷泡得茶怎么样？”
颔首端起面前的茶杯，先放在鼻尖闻了下，茶香四溢，随即轻抿了一口，唇齿留香。茶是难得的珍品，可这泡茶人的手艺也是极高的。
爸爸曾说过，一壶好茶如果碰到不懂它的人那也跟普通的茶没什么区别。
那些在别人眼里看似普通茶只要遇到懂它的人，一样醇香四溢。
看来，这夜成海还是泡茶的高手。
不过，凌雅馨这会并不打算跟他讨论茶经，她相信他也不想跟自己谈。
果然——
在两人的第一杯茶都见底之后，他又亲自给她满上一杯，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不过这杯到最后凉了，他都没有再动过。
“雅馨，夜爷爷也不跟绕圈子，有什么话就直接跟你说了。”低低一叹，夜成海丝毫不淹死他的疲惫与焦虑，看着凌雅馨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恳切。
“夜爷爷您说，只要雅馨办得到的一定倾囊相授。”微垂着眼睑遮挡住眸底那一闪而过的精光，凌雅馨微抿着唇一脸的坚毅。
“想必你也知道夜氏最近的出了很大的问题，上一次有你帮忙压下，可还没完全解决问题又出现了新的问题，这让本就不堪一击的夜氏再也无法承受。现在急需一大笔资金，可是现在的夜氏真的拿不出，这几天爷爷跟你几位叔叔伯伯跑遍了可没一家银行愿意贷款给夜氏，至于其中的原因爷爷也不瞒你，想必你也清楚。必定是夏家在背后动了手脚。如果还筹不到钱，夜氏就真的没救了。”
“你也是夜氏的股东你一定不想看着夜氏就这么倒闭吧！”
“爷爷，不是有人高价收购夜氏的股份吗？夜氏都到了这个地步您为什么还不卖了手中的股份？”不答反问，凌雅馨一脸的无辜和好奇。
听着这话，夜成海微微眯起了眸子，却是没有看她，而是看着窗外，“夜氏是爷爷这一辈子的心血，它就跟爷爷的命一样，如果是你你愿意舍弃你的命吗？”转眸悲哀凄苦的看着她，此刻的夜成海在凌雅馨的眼底完全不是当年那叱咤商场三大家之首的当家人了，就是一遇到困难无能为力的普通老人。
凌雅馨这问话也只不过试试他，如果他肯出售她可以立刻收购，如果他不愿意自然就要另想办法。
看来这老头是到死也不会松手的。
既然这样……
“既然这样……爷爷，雅馨也不能跟你保证，但是我一定会想办法成不成我现在也没法立刻给你答应，你也知道夜氏目前的状况，就算没有夏家的阻扰怕也没几个人愿意贷款给夜氏，更何况还有夏家的阻扰。”
“爷爷明白，爷爷明白！孩子你这是肯帮爷爷呢？”欣喜若狂，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夜成海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安抚的拍拍老人的手，凌雅馨一脸的“坦然”，“爷爷，雅馨也不跟你虚以委蛇，直接说了。我如今也是夜氏的股东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夜氏倒闭的，毕竟牵扯到自身的利益，一定竭尽全力。”
“好，好……有你的这句话爷爷就放心了，放心了！”喜出望外，夜成海唇角扬得高高的，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看着他那开心的样子，凌雅馨但笑不语。又陪着坐了会这才离开。
“夜爷爷一有消息了我马上通知你。”
临去前凌雅馨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守在门外的李叔看着凌雅馨离开确定离开了，这才进来。
看着看着窗外发呆的老爷子，心底五味杂陈。
这么多年，似乎是从大少爷去世后老爷就再也没笑过。
虽然在面对映蓝小姐时会露出微笑，可那笑总是多了抹伤痛。
一如此刻的背影，无限哀伤和忧愁。
轻轻来到他的身边，看着他端起面前那杯凉来的茶，李叔立刻伸手拦住，“老爷，茶凉了，换一杯吧！”
愣愣的看着冰冷的茶面，夜成海的眸底有什么闪过，低声呢喃，“茶凉了可以换，如果人后悔了可不可以换？”
那声音压得极低，可专心听他说话的李叔还是听到了。
弯着的身子一僵，眸底掠过痛苦。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哎——
“老爷，您真的决定这么做呢？”斟酌着开口，那可是他一辈子的心血，真的就要……
淡淡的摇头，夜成海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他用了一生的精力去发展夜氏，可最后却弄得失去儿子，家不像家，亲人之间没有一点亲情，只有利益。
而夜氏，在他以为的商业王国却又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最近他时常会想，如果当初他没有一切以夜氏为重，没有不顾他们的感受，那夜家会不会与现在不同？
可是这世界上最没有的就是如果！
这一世已经这样了，早没有了挽回的机会。
……
看着手中收购的夜氏的百分之五的散股，夜未央指尖摩挲着文件的轮廓，妖娆的瞳眸微眯，让人瞧不出里面的真实情绪。
今天，夏暻寒没有去公司，难得清闲的留在家里陪他。
陪着爷爷下完棋回来，就看到她望着那股份发呆。
挑起一角看了一样，夏暻寒将她拉到怀里，轻嗅着那淡淡的馨香，“老婆，想什么？”
搭在那环抱着自己的手臂，夜未央靠在他怀里，妖艳的唇瓣轻扬，“我在想出席凌家的宴会穿什么衣服？”
夜未央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夏暻寒倒当真了，提议道：“之前你不是当了小岚的模特，她送给你一件礼服吗？就那件怎么样？”
经她提起，夜未央也想起那件令自己惊艳的礼服。
从温岚送给自己的那天开始她就不曾动过。
不是不喜欢而是太过喜欢，不知道在什么正式的场合穿才能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那样的场合合适吗？
“那天可是你最重要的时刻，穿这件衣服小岚一定会很高兴的。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岽莲应该也收到了请柬。”
在楚家搬回A市之前，楚家人跟凌家关系还不错，而且都是中央里的人，举办这样的宴会自然少不了楚家。
淡淡扬眉，转身看着她，夜未央一脸的好奇，“你知道我那天要干什么？”
闻言，莞尔一笑，夏暻寒轻刮了她鼻尖一下，宠溺道：“夫人，你夫君我不傻。你都说参加凌家的宴会了，对方邀请的应该是朱雀，既然你答应了，那么那天必定是你亮出最后底牌让夜家后悔莫及的时候。夜氏给凌雅馨教训的时刻不是吗？”
“那你就错了，凌家也邀请了我，就在昨天下午！”
其实她昨天收到请柬的时候也有些惊讶，凌家这一次没有邀请夏家独独邀请了她，后来一想，对方肯定是想看自己失败后的落魄神情，才邀请了自己。
“既然这样那就更要穿那一件了。穿大红色多喜庆啊！”
听着按云淡风轻的话，夜未央嘴角抽了抽。
喜庆，他以为自己是干嘛？
不过喜庆，她喜欢！
“好，那就那件了！”
“不过，你真的就不怕我会输，你可是到现在还没开口说要帮我？”
以他对自己的宠爱，就连夜未央也不免有些好奇，其实从结婚到现在，夏暻寒都还没出手帮自己一下。
虽然外界传言，夜氏此刻面临的危机都是夏暻寒为搏爱妻一笑而一掷千金，可除了夜未央没人知道夏暻寒还什么都没做。
其实，夜未央也很好奇。
要知道，她现在面对的不仅仅只是夜家、徐家、白家，现在还多个凌家，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我相信我老婆的实力。”
信誓旦旦的表态，夏暻寒轻咬着她的耳坠，似乎只要她在怀里，自己就很难集中精神。
没好气的推开他，瞪了她一样，夜未央不信的问道：“就这样？”
她才不信了！
“不然夫人希望是什么样？”不答反问，夏暻寒无辜的看着夜未央，那无知的神情让夜未央额角一阵抽搐。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听着那低声的嘀咕，夏暻寒但笑不语。
他什么事都可以替她做，唯独这件事不会。
她吃那么多坚持下来为的什么？
就是亲手替父母报仇，这么努力为的就是要让曾经那些瞧不起她母亲人睁大眼睛悄悄，他们以前最最看不起的人才是最了不起的那一个；她不能因为心疼就毁了她这么多的年的准备。
或许有他的帮忙会加快事情的进程，可现在他们不是尽快让他们付出代价，而是最先限度的付出代价！
而且，他就算什么都没做，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她在跟凌雅馨争夺夜氏的股份，她甚至刻意抬高价格，破坏凌雅馨想要低价收购的诡计。
他也清楚争夺股份也只不过是障眼法，为的就是让凌雅馨相信并且大量的收购。
他甚至都清楚，她将以后会发生的都算计好了。
这盘棋她早已经下过，现在只不过是跟人再下一盘，要怎么才能赢她比谁都清楚。
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夫人需不需要男伴？觉得为夫怎么样？”话锋一转，夏暻寒突然魅雅的开口，蔷薇色的薄唇轻扬，举手投足间皆是风华万千。
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夜未央有些忍俊不禁，嗔视着，随即又无奈的摇头。
有时候觉得他挺正经，有时候又觉得他像个孩子。
男伴不是他是谁？竟然还问这么多此一举的问题。
刚想揶揄几句，挂在嘴角的笑突然就那么僵硬在了嘴边，看着夏暻寒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甚至有震惊之色闪过。
只是埋首在她颈间的夏暻寒没能发现。
很快，眼神又恢复了清明，可眸底却多了抹化不开的忧虑。
那一瞬间的黑暗，怎么回事？
她的沉默让夏暻寒疑惑的抬眸，看着她凝神沉思的模样，忍不住轻咬了她唇瓣一下，在她颈间低声呢喃，“老婆，等这些事情处理完好，我们就要一个孩子吧！”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孩子，是夏暻寒在避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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