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心里的阴霾。
“对不起……”他极轻地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我。”他的手挪到夏晚词的头发上,其实那天见崔万昌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家有不干净的东西,可是觉得这事情和自己没关系,他就没管。
现在想来,那段时间他总心神不宁,可偏偏自己想岔了,以为是自己心乱是因为夏晚词,这事真是……郁闷地令自己能呕血。
夏晚词身上还穿着婚纱,项链从脖子上垂下,歪歪扭扭地停在肩膀旁边,他无言地,安静地,把婚纱给她拉好,项链扶正,让她看上去不那么像个疯婆子。
“邓翡,邓翡……”门外响起崔明仰催魂般的叫声,随后门被人冲开了,“邓翡,我爸要来,他不知多高兴你回来了,正往这里赶,他说有话要当面和你说。”
邓翡看了他一眼,冷着声说:“正好!”那声音怎么听怎么都充满敌意。
崔明仰无缘无故碰了个钉子也不在意,以为邓翡压力大,依依不舍看了几眼夏晚词,赶紧下楼等他爸去了。
崔万昌来的很快,邓翡没有下去,他随着崔明仰上的二楼,一点架子也没摆。
“邓翡,你回来了就好。”他走进来说。
邓翡没说话,崔明仰有些讶异,崔万昌却不在意,走到沙发上坐下。
“毕国师真是厉害,他说你这几天一定能回来。”他看了一眼崔明仰,说道:“这下你明白了吧,我给你说为什么让你让让你哥哥,他是个病人。”
崔明仰说,“我还没让他?换别人早被我打死了。”
崔万昌摆手示意他冷静,还想说话,就听邓翡冷冷地说,“崔先生,请你现在回去告诉你的三太太,让她赶紧通知那个下了降头的降头师,我给他们一个机会,自己主动破了这降头。
如果三天之内,我看不到他们过来,那么我会把他们曾经下过的每一个降都破掉。”他看向崔万昌,“这种反噬你问她,是否能承受?”
崔万昌脸色巨变,这一瞬间,他一下明白了,“你是说,你是说……”怪不得毕国师欲言又止,说自己弄不了,只说是东南亚那边一个很大的降头师,这是他在点自己。
崔明仰也没想到,想了好一会还是不敢相信,“爸,爸……”只是看着他爸,却不知该说什么。又求助地看向邓翡,“能说仔细点吗?我简直不敢相信。”
邓翡就简短把刚刚苏子初说的话说了一下。
崔万昌听完立刻站了起来,对邓翡说,“我先回去看看,一定给你个交代,你放心,如果真是她,我一定不会保庇。”
“保庇?”邓翡冷笑了一声,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看向他,“崔先生,你还没想通,这是让你家两个儿子自相残杀的毒计吗?
……崔明仰苦恋夏晚词,谁不知道。可现在让她嫁给你唯一的正牌继承人,你两个儿子这样一辈子都会互相防备,嫉恨。你觉得这条毒计,针对的只是我?因为我无意中破坏了她一个降头术,令她反噬了吗?”
崔万昌一愣,迅速一想,转眼黑着脸走了。
“邓翡,我也跟着去,一定把那女人抓到。”崔明仰总算找到了仇人,跟着崔万昌前后脚的走了。在他爸身后絮絮叨叨,“所以说女人多有什么好……”
屋里清静了,邓翡走过去打开窗子,外面的气温并不高,他走过来,夏晚词还是那样无知无觉躺着,她从来……没有这么安静的躺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
化着妆,穿着刺眼的衣服,邓翡走过去,想了想,还是把她扶起来,转眼抱进了怀里,“你醒来可不许生气,这样其实对你好。”他轻抚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让他们自己解这降头,你就没事了。如果……万一……你也别怕,我不会让虫子从你身上爬出来的。”他说着,把夏晚词抱近,觉得她脖子上的项链很是碍眼,给她取了下来,又把自己手上一直带着的那条银色的链子取下,长长的,正好可以戴在她的脖子上,“还是这个好看,这是我们家的东西……也是我最重要的,给你。”
说完他轻晃了晃,她的头发散了下来,他伸手一下一下给她顺着,静等时间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42
降头术最怕就是被抓现行,因为反噬,绝对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何况现在是邓翡亲自回来了,崔万昌的三房姨太太不怕自己遭罪,但怕连累到自己的师哥,那可是自己家最后的传人。
所以在崔万昌带着人出现的时候,她就毫不抵抗的承认了。
但这种降头术,如果要破解,还必须降头师亲自过来走一趟,她们家的地方很偏远,她当天晚上打了电话,那师傅到这里,也已经是三天后。
崔万昌不得不再次佩服邓翡,他什么都算的清楚。
随后,他带着满腹疑问去了拜访毕国师,也不敢心生不满,只把事情交代了一下。
毕国师的一番话令他醍醐灌顶:
“……我若帮了你,他就不会回来了……他不是这里的人,如果走了,以后怕也难见……但好在,他有个牵挂的人在这里,是他命定的姻缘……只有这样,才能留住他!”
“你知道他是你的贵人……可贵人如果不在身边,那又有什么用?”
“如果有机会……带他来看看我。”
正如毕国师所言,这件事毫无悬念,邓翡压根都没出面,对方就小心翼翼地解了那降头。
******
三天后
机场里,崔万昌看着曾经是自己的女人,现在蓬头垢面地被几个人押上飞机,她的师哥,那个为了帮她,惹出祸事的降头师,此时坐在轮椅上。
他说:“崔先生,请你帮我谢谢对方的手下留情,我保证我师妹,还有我家人,以后都不会踏出我们那寨子半步。”
崔万昌说:“你这次下的蛊,听说是用的精神力?”如果可以用精神力,不出寨子也可以做坏事。
那人苦笑了一下说,“哪里敢再想报复,那天我去收拾我那降头的时候,就发现了对方随意在门上画的符,是我师傅也惹不起的高人呀。何况我的腿……还有这次反噬,我的法力也减退了。”
崔万昌这才知道,为什么邓翡那么淡定,反噬原来这样厉害。
从机场回来,他又安排人去接崔明东,降头已解,他再也不会一离开夏晚词就心如刀绞,痛不可当,现在可以回家了。
******
别墅里,夏晚词还在昏迷中……
“坏人!你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她迷迷糊糊地低语,“你丢下我……为什么还要回来。”
邓翡坐在她的床边,忽明忽暗间,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都要……都要结婚了,你还回来,又不想我吃饭是不是?”虽然依旧是胡言乱语,但比起三天前的谩骂和诅咒,此时脑子里仿佛已经渐渐有了逻辑。
她的脸,苍白而憔悴,身上的婚纱已经皱皱巴巴,被绑着,衣服也没办法换,手上还扎着点滴,不知梦到了什么,她突然剧烈地摇头,喊着:“邓翡,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不见你……不见你,已经不喜欢你了!”
邓翡愣楞的,直直的,傻了般地看着她,而后忽然抓着她急急问道:“你,你什么时候喜欢过……喜欢过我了?”可以清楚感觉到血液流动加速的声音,像心里的花忽然开了。
可夏晚词哪里能回答,她还昏昏沉沉地嘟囔着:“不,不喜欢你了……我要嫁给……嫁给谁……为什么,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邓翡望着她,随后忍不住忧愁地弯起嘴角,那样子,像欣喜若狂,又像无法相信……最后,他还是伸出手去,把她放在床沿边的手握在手心里,她的手,又湿又粘,他已经不止一次给她擦过,可依旧如此。
他摊开手,把她的手包在手心里,慢慢地说:“是我不好……”
“其实我也很……牵挂你,我不知道,是不是别人的感觉留给了我,让我总想着你,走开了,还是想着……不是我不喜欢你,而是除了你,谁也看不到,你笑一下,哭一下,我都好像看到了心里。让我很烦,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甘心……我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就是为了被你困住,你觉得我能甘心吗?”
“可是我又好开心。以前的全部感觉,也没有知道你也喜欢我那么的开心。比我十五岁的时候偷偷出去玩,打劫了一条龙还开心。你不知道,那家伙十几米长,可我最后割下了他的角。”他低声说着,把夏晚词的手拉近自己,贴在脸上,人生第一次觉得,如果她好了,这样一辈子窝着她的手,俩人还想以前一样,毫无意义的浪费生命,也是那么的令他欣喜。
“邓翡……邓翡,我姐到底什么时候醒?”夏萌冲了进来。“那降头师都走了,为什么她还没醒?”
邓翡不说话,他又喊,“你到底行不行?不行趁早说。”
邓翡不理他,还是温柔地抚摸着夏晚词的头发。
王紫站在门外,偷偷低声和王依然说:“邓翡是不是也喜欢姐姐?”
“啊?”王依然感兴趣的靠近,“怎么说?”
“你看,”她指了指屋里,“你看萌子这样凶他,他还嘴上带着笑,除了夏萌……你知道,那话怎么说?对了……天大地大,小舅子最大!他一路都让着萌子呢。”王紫挤了挤眼睛,“最重要,他以前可没这么好说话。”
王依然崇拜地点了点头,声音大了点说,“那他以前在的时候总挑阿词的毛病,又让她减肥。”
“那还不是喜欢?”王紫向她那边挤了挤,也放大了点声音说:“男孩不都这样,越喜欢哪个女孩越往死的欺负,那时候夏萌追我,天天把我惹哭。”
“再说,他那性格,要是不喜欢,他才懒得搭理呢。这三天,他守着着房子,可是一步没离开。”王紫越说声音越大。
王依然这次点了点头,声音也跟上了说:“这下我相信你了,不然咱们说了这么久,他明明听到了,也没反驳。”
邓翡抬头,隔着门看了她们一眼,没说话,默认了!
这下俩人都惊呆了!还有夏萌!!
“邓翡……你,你真的看上我姐了?”夏萌问,很有点小心翼翼的意思。
邓翡说:“你看,这一番折腾,她终于瘦了,可为什么我觉得还是以前那样子更好看点?”这简直是答非所问。
崔明仰正好从外面回来,一听这话,一下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