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才知道,知道自己父亲当年的背叛师门,知道……对于自己的师傅师母,他始终还是他们心头上的那一根刺。无论他多么用力地去拔掉,但是生根发芽怎么都再也拔不出来。
正在齐攸立于一边敛眉沉默的时候,躺在床上贺英雄倏地叹了口气。半晌,见他似是理清思路,慢言道:
“攸儿,告诉师傅,你……对宝宝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听完贺英雄的话,原地的齐攸只是笑了笑,见他抬眼,眼神中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竟闪现柔光。
“小师妹……我一直,将她视若珍宝。”
视若珍宝,正因为如此,才会有年少时候刻意的冷漠回避,才会因为当年贺家欢报了清远而不是清则时的别扭与矛盾,才会……这么多年,一直默默无闻甚至连简单的对爱人基本的举动都苛刻着自己的那种克制。
只因为……她跟他之间,始终隔着上一代的恩怨,隔着无数的芥蒂与介怀。
又是良久的沉默,好半晌,才见到贺英雄似是释怀一般笑了笑。
“攸儿,过段时间,我就去问问宝宝她的意思。虽然你小师妹心思单纯幼稚了些,但是她过完年也要24岁了。若是她同意,我便……找你师母她商量商量你们的婚事。”
“师傅?”
听完贺英雄的话,齐攸似是有些不置信般抬眼,见他睁开的瞳间幽光四射,一种参合欣喜与始料不及的情感柔和其中。盈盈相衬下,竟显得那双桃花眼一时间柔情万分。
一种不符合这个男人的笑容在齐攸的脸上绽开,他强抿住嘴角,却始终掩盖不下嘴上连至心底的那一簇笑意。
“师傅,你是说?我?”
“你不愿意?”
似是预料到齐攸的反应,贺英雄的脸上展现一种老成的把握在怀。
“不是……当然不是……我……”
“还是攸儿你,不想那么早成家,想要再独身闯荡个几年?”
“不是。”
齐攸捏了捏拳,见他又倏地抬眸,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如果是小师妹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嗯。”
听到这里,贺英雄满意地点了点头,嘴里轻声呢喃道:
“攸儿,忘掉吧,那些你父亲有关的事情,是时候该——全部放开了。”
正在这厢贺英雄与齐攸关于婚事讨论的正欢的时候,那厨房
里躲在角落抠老鼠洞数钞票的贺家欢,当然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轻易地……被自己老爹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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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贺英雄房里出来的时候,齐攸握住拳心一路走了下去,那始终放不下的嘴角总是不合时宜地上扬起来。
刚到楼梯口,碰到上楼的三师弟,打招呼之际,见到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
“嗨,二师兄,今天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
想到这里,齐攸又挽了挽嘴,看来他今天的确是异于往常了,他或者……真的很开心。一想到刚才在房内同师傅说的那些话,他就忍不住,心头那种踊跃而上的满足感。
霎时间,眼里,脑海里……浮现的却都是那个人的音容笑语。
还记得刚到跌打馆的时候,齐攸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大师兄的不理不睬,周围人的疏远,还有师父师母的防备。那时候的他,活的太孤单太寂寞,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到谷底的感觉。
而也就在那个时候,小师妹的出现,确是他惨淡生活里唯一缀满了颜色的光束。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欢欢时候的场景,那年她不过是一岁多的年纪,牙牙学语,说话哝哝呼呼还有些叫人辨别不清。那时候,因为师傅师母都很忙,并没有人照看她。而小师妹也从来不哭闹,只见到她每天扶着一只小板凳,摇摇晃晃地在院子里面学走路。
见着整整齐齐的娃娃头,柔顺的发丝贴住额头很黑亮,一对如黑提子般的眸子总是水汪汪地瞧着自己。她从不哭闹,跌倒也不闹,就算真的跌痛了;也只是歪着小嘴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仰着头看向自己。
记得每次,他想要将小师妹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却都有一个人抢在自己前面抱起欢欢。接着,齐攸便看见师母用一种母鸡保护小鸡的方式将欢欢护在怀里,眼中还是那种防备的目光看着自己。
也是从某天起,他变得开始掩饰自己,掩饰自己的感情,掩饰对那个人举手投足间能透露出的钟情。整天用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着小师妹的追随,面对她无意间的失落,即使心如刀刃,却也无法不逼着自己做下去。甚至于,就在他当年忍不住逼着欢欢去考清则的时候,第二天,师娘就来自己的房里找自己谈心。
眼神间有影影绰绰的防备,说的话语间有意无意地暗示着自己。
师娘那天对自己说:
“攸儿,有些事情你还小。对欢欢她,就算是师兄妹,也要有些距离的好。”
他懂得,这些事情,这其中的渊源,齐攸都了切的透彻。
可是他还是忘不掉,始终忘不掉,某一天,某一个光阴似水的下午。
那只软绵绵的小人,尝试松开扶着板凳走路的手,扬起的脑袋上梨涡醉
人。见她朝自己走过来,缓缓地张开两边的手臂,软糯的话语直叫人吸了进去。
她对他讲:
“二师兄,抱抱……”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加更一章神马的~~~啦啦啦啦 看文的筒子冒个泡吧抹泪
、萌娘万岁
周一的清晨,贺家欢起了个大早。没有照以往地去练功房里面蹲马步,对面街的小笼包也忘了买。她随意套了件宽松的卡通Tshirt,揣好口袋里掏来的十张老人头,准备出门——买手机。
磨蹭到出门,已经是上午九十点的时间了,路边口的各种店面已经陆陆续续地开了门打上了“正在营业”的招牌。贺家欢顺着购物街的那条路一路走了下去,到了拐角处一家店的门口时,目光所接触的地方突然停下了脚步。
顺着贺家欢视线所及的地方望过去,在一家专卖店橱窗的透明玻璃瞧过去,左边模特上穿的是一件丝质窄腰连衣裙。橘色活泼靓丽的颜色,剪切流畅的V字领能勾勒出完美的锁骨线条,还有收紧的窄腰……
而最叫贺家欢停不下脚步的是,这条裙子,看上去却觉得分外熟悉。记得某一年唐翊的生日宴会上,关凌……似乎穿过一条类似颜色和样款的连衣裙。
那年,不过是贺家欢刚入清远附中的时候,身为学生会主席的唐翊过十六岁生日,平常在学校人缘极好的他,几乎宴请了全校所有的同学参加。而那次,贺家欢,也恰好被包含在了这个名单之类。
被邀请去的是一出唐家在西郊的五百平米的欧式别墅,当贺家欢揣着怀里存了一周早点钱存在买的一支三菱签字笔赶到的时候。却看见了,站在唐翊旁边打扮地耀眼而夺目的关凌。
那天,她就是穿了如此一件橘色的连衣裙,半长的裙摆叫腿部的曲线露得恰到好处,脚上穿着的高跟鞋让她站在原本很高的唐翊面前却不显的突兀。远远地,贺家欢瞧着关凌踮起脚尖,背对着自己露出腿部曲线流畅而精致,脚踝处凸出的白皙一抹还搭配着闪晶晶的Pandora脚链。侧过的那张酷似张柏芝的脸上,虽是有些婴儿肥,但仍能美的动人心魄。。
清风将关凌身上的那件单裙尾部轻轻撩起,显得飘逸而轻盈,而她身上高高举着地递至唐翊鼻边的,是一瓶贺家欢叫不出名字的名牌香水。关凌送给唐翊是一瓶价值不菲的名牌香水,就像贺家欢怀里揣着的那支不过十位数的签字笔一样,有些差距,断开的那般突兀。关凌与唐翊,这优秀到叫人移不开眼的一对,只是贺家欢不知道……有些事,无论她如何努力,都进不了那位叫唐翊的少年的世界。
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总是能叫都市男女分手作罢的最佳‘借口’,却也是直驱现实叫人忽视不得。就像那天贺家欢眼里看着的唐翊同关凌间亲密的举动却靠近不得一般,也好像,眼前那件穿在橱窗模特身上始终隔了一层玻璃阻碍的连衣裙
……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叫人触手不及。
一瞬间,沉浸在回忆里面的贺家欢,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底有些堵上。一种平常时候从未出现的酸涩感觉漫过心头,竟觉得……叫她有些眼眶发痒的感觉。
半晌,见她伫伫地揉了揉眼角,顺着那面玻璃壁橱的地方又走近了一步,仔细才瞅见那件连衣裙上标签上写的“¥999”的价码。一时间,竟叫贺家欢有些犹豫地捏紧了手心。
要买手机,还是……连衣裙?
正在她犹豫之际,突然身后一个响亮而略显痞气的男音。
“萌娘!”
回望之际,只见到马路对面,只瞧见一位穿着深黑色衬衫的男子,领带半解扯到一边显得流里流气。西服的上衣被那人脱下,随意地搭在肩膀上。同样是手工剪裁的完美质地西服,不同于唐翊的正气,在此人身上却只凸显一股匪气。
微勾的唇角,深深眯起的丹凤眼,还有他脸侧边那抹若隐若现的唇印同脖颈上点缀的“小草莓”都能暗示着该人昨夜干了什么“丰功伟业”。
见到贺家欢愣住,那男人又是一笑,流里流气地冲她眨了眨眼。
“萌娘,真的是你哟~”
额……
阿卓?
阿卓?
爱踢馆爱单挑吹牛爱挨打的——阿卓?
一说到阿卓,那就要从贺家欢还躺在妈妈肚子做一颗可爱无知的受精卵开始追溯了(众:神马?!!受精卵?!!!一众奋起砸死爱废话的作者?!!! 拉拉:抱头奔~~好!!改!!!)
当贺家欢从一颗小小的受精卵过渡到大学毕业留在跌打馆,“不负众望”地成了吃老爹的,喝老爹的,用老爹的“啃老族”一枚的时候。
她每天的活动,无非是——吃饭,睡觉,练功。
而自从某天某月某个阳光明媚师兄可亲师妹可爱的某天,某位自称“散打小天王”的阿卓出现后,贺家欢的生活中俨然多了另一样行为,变成了——吃饭,睡觉,练功,打阿卓。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吃饱喝饱睡倒的午后开始,贺氏跌打馆里面出现了这样子一个角色。头系白绫带,印堂发红,睁着一双流里流气的丹凤眼,还有嘴里叫嚣的“散打小天王”的青年男子来来踢馆。
可是那气势,每次在一见到贺家欢的时候,不出手十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