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天花板,深呼吸,她憋着气儿数数,清清冷冷地:“容澜,你得罪我了,离我远点。”
容澜轻笑,一屋子就两个人,她不理他还能理谁?
果然不理,任容澜接着摆弄那个没法做出豆腐花的豆浆机。她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瞅了瞅那几件单薄的衣裳,不由叹息。这个男人真无良,连衣裳都不买给她穿。他穷就直说嘛,哪里能让她跟着他这样吃苦。好歹她这两个月还存了点钱,买衣服还够的……
可是想心事也不行,那个男人就是不许她安静,一会儿喊:“小北替我打点水过来。”
一会儿又喊:“小北看看,这像不像豆腐花?”
像什么啊!就是一堆泡沫,能吃么?当然不能。乔小北瞄瞄,说不理他就不理,接着想心事——好奇怪,路瑶怎么还不打电话给她?
“小北,接电话。”才想了一点儿,容澜又喊了。这个沉默的男人今天把他前三十五年少说的话全给补齐了不成?一分钟都不得安宁。
乔小北哪里知道容澜就是不想看见她深思的模样,那模样似乎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就反应慢了点儿,他就把电话送到她手里来了。一瞧,皱眉:“是你的电话。”
“小北接接。”容澜硬塞进她手里,居高临下,“你只要说上一句话,就能搞定她。”
“什么话。”他站得那样高,她似乎有屈从的感觉。乔小北不由问。
“说你是我妻子,问她有什么事?”说完,容澜意味深长地捏捏她腮帮,继续为豆腐花努力去。
原来是红颜知己啊?乔小北一听就明白,摇头,心里有些堵:“都这把年纪了,又去勾引哪个无知少女。”瞄了瞄那个认真瞅着豆浆机的男人,她不得不接起:“喂,哪位?”
她一说话,对方果然一愣,但马上哈哈大笑:“是小妹么?你大哥呢?我找他。我专门请假一个月哦,以后可以天天见面了。”
喊她小妹,乔小北一愣:“你多大了?”
“二十八。”步小佳兴高采烈,“明雪是吧,我找你哥呢?你哥在干嘛,怎么都不接电话?”
比她还小一岁?原来还算颗嫩草!深呼吸,乔小北温和地对步小佳循循善诱:“姑娘,我二十九了,你得喊声姐。还有,我不是明雪,我是容先生的前妻。姑娘,容先生有什么好,值得你请一个月假?瞧,这么大雪天,他对她的前妻刻薄得连衣服都没有得穿。姑娘,我这身睡衣穿了三天了,上床是这身,下床还是这身……”
没说完,对方愕然:“不好意思,小姐,我打错了。”挂了电话。
挂了就好。乔小北阴阴的脸儿对准那个没事般的男人。
那个男人竖着的耳朵这会儿放了下来。很认真地看白花花的泡沫,可是在笑。很满足的模样,那模样看上去前所未有的傻和真,整齐的头发掉了些下来,竟让那原本大理石的脸柔和几分,魅惑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哼哼,就是不理他。乔小北拿出他的本本出来看电影,网速不太好,她找现成的看,结果一点开去了洗手间,回来时见容澜一脸怪异。
疑惑地坐回沙发,听到非常暧昧的声音。他飞快过来夺电脑。
他晚了,她已经看到那些镜头,立即脸红了又绿:“容澜……”想躲起来。那么多年的录像,他居然还保存在电脑里。当初他录两人的过程可不少呢!
她尴尬,他还理直气壮:“夫妻情趣嘛!不准删。”三两下另存。
“你当年还有这情趣?”乔小北无语,生死在外,还贪恋床第之欢。真是服了他了,可心里莫名腾起暖意,和莫名的激动。心里满满的,不知道到底是些什么。
“当年也就这情趣了。”他唏嘘着。似乎遗憾,又似满足。
乔小北硬生生收回目光。给白眼——咳,男人!
一瞄时间,得了,快中午了。她食量大,不禁饿,只得乖乖地爬起来去做饭。
乔小北一进厨房,研究豆浆机的男人就站起身来,跟在后面看小女人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许久没动一下。直到外面有两个客人进来,他才出去了。乔小北没出去,一身睡衣不好见人。只在厨房门口瞄了瞄,一个是云鹏,一个不认识,但气宇轩昂,远非池中之物。
云鹏找容澜?怎么想怎么奇怪。但这两人很快离开,饭都不吃就走了。
还真不理他,一直到吃了饭,一直爬到床上去午睡。她不理,他也不急,总是若有所思地默默地瞅她,总是黑瞳含笑,气宇轩昂地跟在她身后。吃饭,然后午睡。见她还不高兴,好象才开了窍似的哄她:“小北,以后不会疼了?真的!”
“真的?”乔小北一个没忍住,反问。
“真的!”他信誓旦旦。
乔小北蹙眉,不相信。
“再过一年小北就三十了。”容澜好整以暇。
“那又怎样?”提醒她老了么?她乔小北人老心不老,接着在心里抹黑他——哼哼,关键事情是在他身上,不懂温柔的男人,两人身形的差别让她在夫妻生活上吃尽了苦头。
容澜搬过她的脸儿,非常认真地和她商量:“不是传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
她头一偏,顺口就咬在他手腕上,立即唉哟一声松开了。她的眸子似要喷出火来:“容澜你……”想骂人,结果找不出一句合适的。想骂禽兽,可是她苦恼自己是文明人,骂不出口。她嫣了脸儿。
他哈哈大笑搂过她:“小北,我的小北!”这小女人当年契约上只留了八个字,平淡幸福,自由平等。原来她向来的前四个字真的如此美妙。他喜欢看她生气,喜欢看她朝他瞪眼睛,喜欢看她跳脚。小女人生气的时候最活跃。这才是她的本性,每次逼急了的她特别的让人眷念。
那个沉静的小女人**悄然,宁静致远,似乎从来不会生气。那个模样该是给外人看的,不是给她容澜看的。她的倔模样他眷念得很,就喜欢看那个真实的她。
正想着,她的电话响起。他先拿了,看到云皓天三个字自动挂了。还关机。
乔小北却夺了手机打电话。
“打给谁?”他问。声音有些紧张。
“我没衣裳穿。”她没好气,对着墙壁说。似乎在自言自语。得回家呀。得联系路瑶或杜心心,让人送衣服过来。
“不用打了。”容澜抬起手来看时间,“三分钟就有衣服送来。五分钟后我送你回家。”
“啊?”乔小北犹豫地瞅了瞅他,他会这么好心,中午就把她送回去?
结果才发现,他真的变了,正在努力地学会让步。三分钟内果然明雪过来了,带来全套的衣服,毛绒绒的皮衣,毛绒绒的帽子,毛绒绒的的围巾,除了裤子不是毛绒绒的,她差不多就成了毛绒绒的小动物。
自从开始学时装设计,她也知道看衣服的好坏了。摸摸皮质,柔软而绵密,是貂皮还是什么的呢?不她最喜欢的还是围巾,明雪眼力不是盖的,简单大方的花式正是她的最爱,而且这大雪天里围着浅绿色的围巾,心情不知不觉好起来。
“哥哥说尽我所有的家底替嫂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他送嫂子回乔家才有面子,乔浪小朋友意见也小些。”东方明雪说。
还别说,这一套下来,乔小北居然有了了雍容华贵的感觉。人果然还是要衣装啊!乔小北穿完的时候,发现旁边那个男人有着惊艳的目光。
直到明雪离开,两人坐进车内。容澜还在瞅她,蹙眉。
她不理他。看着雪花儿,想着马上要见到儿子,心里高兴,唇畔浮起舒心的笑容。那模样越发可爱。
反而是容澜心事重重。
直到到了乔家门口,容澜竟在敲门之前紧紧地搂住她,低语,声音似淌过心底的温泉:“小北,这几天我就像在天堂。”说完似有些不好意思,猛地别过他坚毅而俊美的脸。
可很快洋洋洒洒的模样一如当初,仿佛前一分钟的尴尬只是一朵雾中花。乔小北愣愣地瞅着他突如其来的别扭,眼角有点抽筋的感觉。在他家他可不会这么客气……
进去,场面如想象的一样。乔浪飞也似地朝妈咪跑过来,很干脆地把乔小北撞倒在地,用他娇嫩的脸儿蹭着乔小北冰寒的脸儿,不一会儿居然母子俩的脸儿都热乎乎的了。红得可爱。
“妈咪,我以为我做得不好妈咪不要我了呢!”乔浪有些伤感,敏感的孩子心事多。
“小浪!”紧紧搂着儿子,目光却责难地瞄了瞄旁边气势依然的容澜。
容澜心思瞅瞅感情丰富的小朋友淡淡一笑。了然,这个孩子就如乔小北,感情太重。不过对他而言,这个孩子可是壁垒呢,他得花大精力才能攻占。
“外公外婆呢?”怎么就乔浪一个人在,这么大雪天,二老年纪也快近六十,按道理都应该在家里休息才对。
“在书房。”乔浪一指。
哦,那她直接过去好了。可是乔小北不放心杜心心,问儿子:“哥哥呢?”杜啸的去向最重要啊!
正问着,书房里传来声音:“小北么?”
“是。”是父亲的声音,乔小北赶紧应着,快步进去。容澜紧跟。
两人联袂而入。有礼的打招呼,才发现书房里除了父亲,继母,还有另外两个老人。一瞧这两个老人,乔小北心里咯噔了下,眸子有些飘忽,几乎想转身走出。
正走神,容澜的手悄悄地握过,紧紧地,似乎生怕她抽离。他握得那样紧,似乎在和她说:“别怕,我在。”
“容澜找到小北了?”乔天洪缓缓地问。神情严肃,语气轻快,显然高兴自己认定的半子果然有本事,如愿找回自己的女儿。
“找到了就好。”一直对容澜有微言的颜如意这会儿也点头赞赏。拉着乔小北从头打量到脚,显然容澜临时准备的一身行头让颜如意十分中意,笑盈盈的看了又看,觉得女儿还不错,被人疼着。做母亲的心中的天平从云皓天那边移了些,稍微偏了点给容澜。
“首长现在忙,我先去外面。等首长忙完,属下有重要的事请求首长。”似乎第一次面对长辈似的,这个走遍天下都不怕的男人紧张得手心握了一把汗。可身形未变,表情未变,站在那儿就是一道风景,迷死女人的一道风景。
想娶人女儿着实不容易啊!
乔小北当然感觉到了他手的轻颤,这让她想起上次他来向父亲求亲时,也是这个模样。他也是破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