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思想。路瑶就似一直挥着鞭子,在后边赶着她向前奔。
不是姐妹胜似姐妹,世间那么多丑陋的姐妹关系,那么多不堪一击的友情,在她们两人而言全是笑话。
两人的友情纯洁得像童话。
断翼天使?原来路瑶真的是断翼天使,这么年纪轻轻就去了天使的世界。
乔小北完全失去了理智,只能哭。路瑶,这世上为什么会再没有路瑶?最后缓缓起身,凝着那张雅致动人的脸,乔小北咬牙,低低发誓:“路瑶,我乔小北此生若不能给路瑶一个公道,此生誓不为人。”
医生没有让没有生命力的路瑶在此停留太久,一张偌大的白布遮住了路瑶绝世之飘逸容颜。也让她永远告别这个光怪陆离的无情世界。
乔小北要跟上,迎面而来的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挡住:“这位路小姐的遗体旁人不能动。”
“啊?”乔小北没听明白。
“刚刚收到通知,路小姐的遗体的所有器官已经全部捐赠给医疗结构。路小姐不能进行正常火化程序,请小姐尊重死者的选择。”医生出具证明给她看,“请小姐察验证,本人是本院副院长。捐赠遗体的事全权由我负责。如果小姐有何疑问,请定个时间和我详谈。至于具体细节,林律师也可以咨询。对了。路小姐曾自己留有一份资料,不知小姐知不知道?”
这是路瑶的作风。这个漂泊天涯的女人看似孤单冷淡,可是热爱着整个世界。除了蔡成风是块毒瘤,路瑶的世界里再没有坏人。散尽两百万建希望小学,拿出近十万办炫凤,孤独一生想活得有意义,今天还准备去云南支边给少数民族的孩子们教美术……
没想到,她连最后一样——自己的身躯也早已捐赠了出去。
可是路瑶临死之际没有任何遗言,一样也没有。想着想着,乔小北想起那个密码箱,心中一动,她放开了推车。默默朝路瑶鞠躬。深深地,平静地送路瑶最后一程。
直到推车消失,乔小北才黯然往回走。
走着走着,她停下了,给毕朝欢打电话:“毕先生,捐赠遗体之后家属没有任何发言权吗?”
“小北,出了什么事?”毕朝欢平时吊儿郎当一个,嘴巴总是乱说,关键时刻倒严肃谨慎,细细地问,“如果是全部捐赠,而且已经立了遗嘱,家属确实没有发言权。小北你问的情况本身是怎样的?”
“我明白了。”乔小北默默地好久,才准备关机。
“小北……”毕朝欢似乎忍不住担心她,提点她,“小北,捐赠是件好事。世上许多本来可以接受捐赠而不死的病人,就是因为太多家属不同意,而让世上少了更多生命。”
“我明白。”乔小北含泪应承着。她何尝不知道,可是如果路瑶最后骨灰都没有留下一捧,太残忍。
“那……我先去看苗苗了。”毕朝欢似乎正在忙。
汪苗苗还是那个模样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会怎么样?那是容海的第一个孩子呀!乔小北想问,却没有问出口。
似乎知道乔小北为何沉默似的,毕朝欢竟用他蹩脚的汉语劝她,音调不时反常高扬:“小北别着急,容海先生最近很平静。红十字会的活动一直在延续,汪小姐最近已经找了不少心脏,好象其有几个血型相合,这可是大喜事。如果再匹配几样数据也可以的话,汪小姐母子的生存还是很有希望。喂,小北你怎么挂电话了?”
毕朝欢偏头,瞅着电话皱眉,竟扁着嘴巴做鬼脸,脸上的肉儿挤到一块儿。摇头:“东方女人就是这么神秘难懂,东方男人真是辛苦。”
边说边走,又自言自语:“不过神秘才让人心仪。话说我爸几十年还没弄明白我妈。我得像我爸一样,一定也娶个东方美人儿回去慢慢研究。”
这家伙基本上把东方女人当特种生物来研究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容澜已从警局过来,身边跟着两个警员,说要随两人回家提取一些相关证物。因为怀疑是蓄意谋杀。
针对的并非中年货车司机,这司机的身份背景相当简单,完全没有作案动机。有问题的是旁边那两辆德国轿车。
两人都很沉默。
先送乔小北回家。然后容澜亲自陪警员上楼查看了路瑶的的遗物。正看着,乔小北上来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那个密码箱,果然两个孩子的生日就是密码。里面只有一份协议,以及二十万余额,并有嘱咐交由乔小北全权处理,可自行拥有或捐赠社会福利机构。
里面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封电子邮件。打印出来的电子邮件。是蔡成风发给路瑶的,含有威胁意味。是蔡成风限路瑶三天之内送到他门上……
这封信及手提包,以及路瑶的手机都被警员带走了。
两人站在屋子里良久,默默看着熟悉的一切。看着书桌上满满一筒画笔,乔小北轻轻地摸着笔头,默默地无力靠进容澜的怀中,泪水无声地滑落,湿透了他的领口。容澜双手一合,紧紧环抱着。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黑瞳深邃,不知在想着什么。
“路瑶在哪个医院里?”身后传来阴沉的声音。
“路瑶……”乔小北缓缓转身,一抹泪珠,平静地,“路瑶终于被你逼死了。蔡成风,现在你想要路瑶听话也没用了。”
“你别撒谎!她还活着,她在哪个医院?”向来低沉的声音这会儿尖锐起来,蔡成风眉宇间成了个深深的川字,一双手插进上衣口袋。神情冷肃而僵硬。
“我也希望路瑶活着。”乔小北冷冷地对上这个男人,“你希望路瑶活着做什么?你订婚了,马上要结婚,还想路瑶接着做你的情妇?蔡成风,路瑶是一朵静莲,你不配去污辱她。对于你的存在而言,路瑶现在算是彻底解脱了。你给我滚。法庭上见!”
“乔小北你……”蔡成风厉声。
“路瑶在医院重伤而亡。蔡先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容澜语气似有挑衅。幽深的黑瞳间不知道是什么,隐隐跳跃着。
“有人告诉我,容先生开车技术有待加强,出了车祸,重伤我路瑶。”蔡成风一字一顿。
容澜突然笑了,冷冷地:“蔡先生看来有点激动,才这么容易被人相激。蔡先生想要真相,建议回去冷静一下再说。”
“你……”只说了一个字,蔡成风突然住声。面色诡异地圈巡着容澜的脸,忽然上前,拿了路瑶一支画笔,回头就走,“容澜,明天我会找你密谈。”
“蔡成风,你得给路瑶一个说法。”乔小北眼泪已干,追到门口要公道。
“我爱路瑶,终生不娶,这就是说法。”蔡成风平静至极。
乔小北硬生生收回了下面要说的话。
容澜依然握住她的手。冰凉,他轻轻摩挲着,让她的手温暖些,也温暖着她的心。
两人最后晚上十点多才下楼,等洗漱好都十一点多了。可是冬天的北京也没有夜晚,外面一片不夜城。乔小北默默看着万家灯火,慢慢湿润了眼睛。
一双有力的胳膊慢慢从身后伸过来,慢慢拥紧了她。把一切寒冷驱除在外,让她一身在他挺拔的身躯中慢慢温暖起来。许久,她一身颤抖地埋入他怀中,紧紧地贴着他,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那个司机呢?”乔小北恨啊,那个中年司机夺去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他被拘留了。会负刑事责任。”容澜心情也不太好,眉宇间尽是阴霾,脸上淡淡的不知是什么神色,总让人觉得他现在想的东西她根本就摸不着。
“那又有什么用呢!”乔小北心头涌上浓浓的悲哀。再多的惩罚都换不来路瑶的命。
“至少还路瑶一个公道。”容澜只能这样安慰她。
“是蔡成风幕后指使的是吧?”乔小北淡淡笑了,声音微凉,“容澜,为什么不建议警方直接把蔡成风抓起来?路瑶早知道这个人的嘴脸,一直不屈就他。这会儿终于把路瑶逼得再也不能反抗他了。因为路瑶已经没有命来反抗他了。容澜,蔡成风他为什么还活得那么逍遥?”
“小北,镇定!”容澜严肃了,“在没有证据齐全之时,蔡成风还不能构成罪名。”
“为什么?”乔小北已经失了镇定,步步逼问,“那封邮件不是证据?难道你也想为蔡成风开脱罪名?”
“小北冷静。那只是封打印出来的电子邮件,不是有力的铁证。”容澜有些无可奈何,乔小北与路瑶的姐妹之情,估计超越了世间许多亲姐妹的感情。但他必须坚持真理,那样才能得到事情的真相。轮廓鲜明的五官如刀削斧刻,此时逾发锐利,黑瞳间尽是幽深的光芒。
乔小北骇住,担忧:“你是说那根本就不能成为证据?”
“是的,那封电子邮件,路瑶手机里的要挟信息,都不能说明那些本来是蔡成风发的。可能是,可能不是!”容澜语气凝重。深幽的黑瞳投向茫茫夜空,似乎在追寻着什么。
乔小北反应灵敏,很快听出容澜的深意。猛然转身,乔小北攀着他肩头,诚挚相问:“你是说——要路瑶命的可能另有其人?”
他挑眉,轻吁一口气:“小北,如果蔡成风要挟路瑶,一定不会笨得用这么简单而容易追踪的方式。那么,另外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嫁祸蔡成风。让蔡成风和我们打头阵。小北,路瑶的生命如此年轻而珍贵,我们得给她一个绝对的公道,得替路瑶找出真正的凶手。”
“我明白……”乔小北低低地。她的确明白了,容澜的话不无道理。蔡成风是要人,对路瑶爱恨交加,可是仍然只要这个女人的身心,而不会要命,绝对不会在主道上追赶路瑶。那种明目张胆要命的白痴事蔡成风这个老狐狸可不会做。
灵光一闪,她惊呼:“等等……”
“怎么?”容澜蹙眉。
“如果要嫁祸蔡成风,让蔡成风对付我们……容澜,会有谁想这么做?”乔小北陷入思索之中。
“聪明!”容澜赞她,轻轻笑了,“小北,那就让蔡成风对付我们吧!让这个人如愿看到我们和蔡成风两败俱伤。”
“容澜……”她担心啊!
“没事。”容澜露出个若有若无的笑容。却拉她在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有花生,容澜捏捏她腮帮,轻笑,“路瑶的事会有一个说法,但这种事急不来。小北最近脸又缺点血色。乖,来,一天十颗生花生。补血。”
她慢慢倚入他怀中,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