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海不是一般的伤心,双手捂脸,泪从指间倾泻而出。这是男人的孤独与绝望。
缓缓地,乔小北走近他,深呼吸,平静地:“容海,发生什么事了?”
容海伤心,醉了的人还是有平时的特点——沉稳,轻易不说话。
“苗苗的心脏不是换了?孩子也能保住了呀?”有些艰涩,可是面对着这样一个容海,她狠不起心肠当作没看到。她记得容海想留下那个孩子的。
“你不知道。”容海说胡话,放开半天捂面的手,“你什么也不知道。”
她是不知道。乔小北摇头,真醉了。清醒着的容海不会这会无理对她。曾经六岁的恩惠,这个男人记得相当清楚,容海疼她。她明白。
“容海,有话说出来好受些。”男子汉有泪不轻弹,容海你别哭了呀。
“我不能说。”容海直摇头,低吼,“真的不能说,小北我太失败了。我绝对不能说,苗苗她不要孩子,要打胎。这个女人脑袋里面装的是浆糊,她怎么能不要孩子,费了这么多心力才保住她母女两人,结果她居然不要孩子。世上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女人。小北……”
震憾!乔小北说不出话来,明明不想管这一家子的事,可是眼睛就是流泪了。一个醉汉不用人安慰的,她不声不响地陪着容海,默默地给容海一个抱枕,让容海抱着。
容海似乎酒劲又上涌了些,没那么激动了,慢慢平躺在沙发上。似乎要睡了。
皱眉,乔小北不声不响地开了暖气,抱来一床被子盖在容海身上。
“女人!女人!”容海喃喃着,“男人也是人!男人,男人也……”
“男人也什么?”乔小北轻轻叹息。汪苗苗真有能耐,能把容海这样豁达的男人折磨成这个样子。不要孩子,她想怎么样呢,除非不想和容海过日子,要不然怎么能不要这个已经六七个月的孩子。
“男人也寂寞!也想要个依靠……”容海喃喃着,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男人也寂寞!
咀嚼着这五个字,乔小北久久地凝着容海痛苦的面容。忽然站起,眉儿飞扬,眼如秋水,一张脸无比生动。拿起包,关了门,飞也似的跑下楼去。跑到陆潜身边:“陆潜,你回去吧!我要去机场!”
男人也寂寞是真的,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是非常时期才说得出口。容澜前不久说过,可是当时她被他逗乐了,没当真。
她怎么可以不当真呢?
陆潜当然不放她一个人离开北京。陆潜说:“乔小姐,我领了双份工资。司机和保镖。”
那就保护她去A市吧!
飞机快,A市有机场,所以马上到A市。
有容澜的地址。当然了,这地址赫赫有名,省城里有哪个不知道,出租车司机马上把她送到了那儿。乔小北让陆潜去找旅社,自己上楼,笑盈盈地敲开了门。
“你……”
“你……”
两个女人同时失声。乔小北拿出地址来看,确定这是容澜的住所。
“容澜!”她喊。眸间火星四溅。
很好,又在一起了,难怪最近没要她过A市来。他不敢出来了是吧,却让汪晴晴过来打发她……天杀的她乔小北脑袋昏了才有这想法。
汪晴晴诡异地盯着她,忽然盈盈一笑:“小北来了?进来吧!”
“哦,你家在哪?”乔小北深呼吸,笑盈盈。被莫二逮在商场数月,果然有用,她如今心脏坚强许多,心思更加玲珑。
“在隔壁。”汪晴晴笑盈盈地指着旁边虚掩的大门。
“是吗?”乔小北轻笑,黑白分明的眸子尽是流动的光辉。让人移不开眼睛。
“当然。”汪晴晴肆意要造成乔小北的错觉,让乔小北感觉容澜与之一如当初。
“哦?”乔小北隐忍着眸子里燃烧的光芒,走进,温柔而坚决,“晴晴请回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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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婕妤的留言,画画昨晚郁闷了整晚,干坐着到凌晨一点也没码半个字出来。今早八点起来写到现在,才有了这六千字。——真心想问亲们,夕画真的在骗亲们的币么?
、第三十章
“为什么?”汪晴晴一甩满头葡萄红大波浪,媚媚地瞅着乔小北,蜜腻而轻佻,“又不是你家。”
“容澜的家就是我家。”乔小北黑白分明的眸子认真地对上汪晴晴漂亮美眸,镇定淡雅,“晴晴难道不知道这事儿?”
“不知道。”汪晴晴本来黯然神伤的眸子越来越亮,一双手悠闲地卷着自己的发尖,然后忽地松开,弹开美丽的弧度。一双眸子斜斜地盯着乔小北,绽放着浅浅的笑意。
“哦,那我出去吧!”浅浅一笑,乔小北不计较。果然转身就走。来的时候就一个随身小包,这会儿走也方便。
“喂,你——”汪晴晴愕然,起身跟出。没想到乔小北真就这样走了。这不是当年那情况呀,当年特殊情况,能不着痕迹地赶走她。可这次容澜要是知道,别说她这个邻居哪里还能做下去,兄妹情可就真完了。
追出,乔小北面对着电梯门站着,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正平静地看着她。
电梯门正缓缓合上。乔小北消失了。
“你——”回来,后面两个字硬是吐不出口,汪晴晴默默地坐回屋子,想着。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乔小北怎么还是当年那个模样,不替自己争取,一言不发地走了。只是电梯合上时那个平静的表情让汪晴晴从心底发寒。
早就没有返程飞机,当然不是回家。乔小北慢慢下楼,走到马路边,倚着栏杆看着有点冷清的马路,悄悄地合上眼眸。悄悄地捂紧心口,淡淡的失望慢慢地像乌云凝聚在心头。
手机握在手里,塑料壳都握得热热的了,拿起又放下。默默地望着他房间的方向,抿紧唇。最终还是拨通了。静静地等着他的回音。
“小北,我正要打电话给小北呢!”容澜略带欣喜的声音传来。第一次收到晚间主动打过来的电话,意外之喜,失了淡定。
稍顿,乔小北仰首,看着孟夏星空,北斗七星正默默地和她对视。轻轻地,十分轻柔:“你还在外面吗,听起来不像在家里。还没下班?很晚了,该睡了。”
“应酬。”容澜解释,“我现在正要回家。小北还不睡?”
“我在飞机上。”乔小北轻轻抿好耳际被夏风拂起的长发,眸子氤氲,“我来A市了。”
“啊?”容澜似乎吓了一跳,声音高亢,而又遮不住的喜悦,节奏加快,“小北,我马上回来去机场接你。天,小北,你下了飞机就别动。陆潜在吧?别离开他半步,我马上就来。”
眼睛不知不觉间湿润了,他房间的灯白晃晃地亮着。乔小北不明白,难道汪晴晴退化了,也参照起汪苗苗的缠字决了吗。
如果汪晴晴没有钥匙,怎么能进得了容澜的屋子。
乔小北不敢想这个问题。
“不用接。”盈盈一笑,长长的睫毛遮住满是心事的眸子,乔小北轻柔地,“我马上要下飞机,陆潜会替我直接叫出租车。你别让我等就好了。等会儿见。”
为什么要撒谎呢?为什么不直接说汪晴晴把她给赶了出来?她心里有些乱,突然间不是特别明白自己的心。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应该这样做。
一直认为,如果不能在她和那些兄弟姐妹之间找到最佳平衡点,他们总是有着隔阂。
也许潜意识里,她认为他的心里把她排在那些兄弟姐妹之前,那才是真正的珍惜吧!
像个侦探似地走到另一边,静静地瞧着大门,一身略微有些僵硬,等待那个数月未见的人出现。夜色微凉,紧紧环住胸前,却忽然打开自己的钱包。
他曾硬塞了张他的一寸彩照在里面。
拿出来,就着金色的路灯细细打量着:鼻子英挺,眼细长,是典型的丹凤眼,长脸,浓眉横插入鬓。浓密黑发根根竖立,这是张严肃而俊美的脸。唇紧紧抿着,微微扬首,气势立即出来。
特别是那双幽深的黑瞳,夺尽风采。
目光最后落在菲薄的唇间,这双唇平时总是显得有些倨傲,只有在夜间时,在被窝里,才会放肆地烙到她身上,伴着齿尖的挑逗,加速男男女女的亲热之旅……
咬着牙,盯着这唇。突然孩子气地哼了声,她若无其事地收进钱包。
他出现了,走得飞快,人高腿长,似乎只在她跟前一晃就进了大门。
甚至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心湖却沸腾起来,来不及细想,她紧紧跟上。他已经进了电梯,楼层数字正直往上冒。
偏头想了想,乔小北爬上了楼梯。也不过八楼嘛,爬楼梯当作锻炼身体了。
五个月的身孕还真有点碍事,爬上去还是觉得有点辛苦,可不是,爬到六楼的时候她爬不动了,不得不歇会儿。这里已经听得到八楼说话的声音。
汪晴晴向来甜腻的声音没有了,高亢的声音传来,乔小北乍一听还以为是杜心心的破嗓门。
容澜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晴晴,小北来了,你得马上回去。”
那么她不来呢,是不是汪晴晴就可以不回去?乔小北不知不觉叹息着——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呀?
“她来了我也在这儿,我就住在这儿。”汪晴晴的声音和缓了些,可没有退让。
“我们谈谈司徒谦。”容澜镇定如昔。
这话题似乎挺让汪晴晴郁闷,没再听到汪晴晴的回话,而是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
终于出来了。长吁一口气,可又不知不觉地想到汪晴晴是如何进入容澜的家。容澜这个人还真有点烦,北京那个两居室他居然给钥匙给容海,那么这里是不是钥匙会给汪晴晴,那不是汪晴晴半夜三更都能进去……
越想越纠结。看看时间,还不到机场回来的时间,那还在楼梯间待着吧。好郁闷的她,笨得要死。时间说晚了。这会儿为了圆谎居然在这吹风。
问题是她什么错也没有。
手机铃声蓦地响起,冷汗直冒,寂静的夜晚里这里响八楼听得到,赶紧关机。真想打自己两下啊,明明她什么也没干,反而像个小偷。
半个小时过去,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认命地爬起来,开了手机。不再爬楼梯,而是按了电梯上八楼。
他人不在。
门敞开着,乔小北进去又出来。站在门口呆呆地想着,斜睨了眼汪晴晴虚掩着的门,默默收回目光。汪晴晴似有感觉,看了她一眼啪地关了。